“关于桐柏山小镜山庄的一些情报,还有几处疑点,我们也怀疑,这会不会是谁放出来‘引君入彀’的陷阱,贸然行动,难免落入别人的算计。”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略微一顿。
“为此,我们将桐柏山小镜山庄的情报散播出去,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些细节,使得情报变得更加真实,这也为了吸引更多修行界的人士,想必,再过一段时间,会有更多左道高手、修行界中人赶过来。”
啊?这……
难怪我在外面瞎传了一段时间,竟然就引来了这么多人,原来这里面还有你们东密添油加醋,四处传播这种小道消息?
“莫非,金曜孔雀大人是想要利用这些人来帮助我们先行一步,深入这小镜山庄,打探其中的虚实?”
贺平又试着问了一句。
“没错。”
对于自家的手下,金曜孔雀也不打算隐瞒。
“失陷在小镜山庄中的已经有好几位修行界的高手了,象山派的罗初九、紫音门的余孤天、赫连侯府的巴屈山这等外道门派不说,姬去疾的大徒弟傅清可不是什么庸手,除外,这段时日还有赫连家的赫连抱朴也在其列……由此可见,小镜山庄中另有玄虚,否则不可能困住这么多人。”
“此话何解?”
贺平装着相当惊讶地追问一句。
“莫非进入那庄园中的人,还没有死,只是受困于其间。”
“至少,赫连抱朴和傅清应当没死,赫连侯府曾经得了入道法《万祖山》的下册,侯府的嫡系子弟,都会以一缕生魂气息缠绕在五寸命钉上,他们若是身死,与其性命相系的命牌上的命钉就会断裂,自身命牌也会粉碎……”
金曜孔雀解释了起来。
“至于姬去疾的弟子,他应当也有相应的手段,不是在弟子身上打入禁制,就是炼制命灯、命烛,各家各派别应当都有相应手法。”
赫连抱朴与傅清都没有死,若是他们死了,种在身上的禁制也会被侯府和姬去疾所知……故而,这两人很有可能是被困住,而不是性命不保。
“恐怕,那小镜山庄中布置了一座极其特殊的阵法,不,若是单纯一座阵法的话,那傅清好歹是姬去疾的弟子,他学过《五行大义》,未必会被普通阵法所困……”
金曜孔雀也用略显狐疑的语气分析起来。
“或是山庄本身与一处秘境相连,这才使得那小镜山庄能够将精通阵法之道的傅清等人都困入其中,只是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那小镜山庄都不是一处安稳场地。”
贺平听到这里,心想,金曜孔雀的这番猜测若是没有问题,那么祁白衣与何中衡也有可能活下来。
“孔雀大人的意思,是怀疑那庄子里另有乾坤,这才引出修行界的其他势力,去其中一探究竟?”
“这个自然。”
金曜孔雀似是想到什么,嘴角浮现出阴恻恻的笑容。
“当然,若是那庄园中真有什么东西,那这些进入那处秘境的修士也不应当留下来!不管是旁门、外道的修行者,对于我大幽朝来说,都是祸根,都是流毒,最好找个机会,把这群人一并除去,那也是大功一件!”
接下来,她也说了几个计策,内容大抵上是引诱修行界的人进入小镜山庄,若是发现这些人得了什么好处,或是牵扯到与《地狱变相图》有关的情报,就发动东密的势力,将这些进入其中的人一网打尽。
贺平听完后双眼一亮,他突然发现,这对于自己而言,完全是个浑水摸鱼的大好机会。
“金曜孔雀大人,莫非这次小镜山庄一事,需要在下出力吗?”
“你实力低微,不适合介入小镜山庄之局面,这次,东密会请出尊星教的一位入道级的高手,还有五色财神前往小镜山庄,至于你……我需要伱负责调查近期进入金河州的势力有哪些,掌握更多的情报,以及负责后续的接应事项。”
金曜孔雀冷冷地说道:“不归顺于我大幽朝廷的旁门左道,那些不愿臣服的外道修士,都应该去死。
你知道每年都有修士因为走火入魔,受道化之力所影响化为堕兽,为了处理这些修士带来的污染,还有行邪法杀人、献祭血食、组织仪轨的事,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这次,若是能够利用小镜山庄,将其一网打尽,说是功德无量都不为过!”
她自幼就接受皇家的教育,深知大幽朝廷为了清理天下的“流毒”,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每年都有加入斩邪司的新人,死于追捕修炼邪法的修士或是清剿堕兽的任务中,在金曜孔雀眼中,除了那些归属于大幽的修士以外的其他修行中人,都是造就这些恶果的源头。
“属下遵命!”
贺平对她的心思并不感兴趣,他只是深知,这对于自己也许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东密想要一网打尽,那我也可以趁机混水摸鱼,至于那幕后黑手,不管你是不是那吴青祖,还是什么其他人,既然你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那我又岂能不回报于你!”
他心中冷笑几声,已经想出一个利用这次的局面,引爆各方势力倾轧的大好办法。
“对了,我也需要拉拢一些人,把这‘死镜庄园’的局面做得更大,好给那幕后黑手一次意外的惊喜!”
贺平决定再利用赤心子的身份,去吸引长生九邪乃至各大邪派的高手入局。他手上握着的情报,倒也能够拉拢来一批人马,加深这潭浑水的乱局。
第208章 古庙与佛像
初春时分,风和雨总是夹合着来的,拂过山岗树丛的风雨,特别在入夜之后,更叫人觉得凄冷幽惶。
寂静的山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冰冷的月光。山道的尽头处,有一座破旧的古庙。
这古庙中供奉着一尊佛像,可能许久没有香火,佛像的泥塑金身也脱落了。
佛前,有三支大红烛噼哩啪啦地燃烧着。庙里的瓦顶破洞透光,四面灰尘满布。只是蛛网垂结的残颓正殿里,生着一堆熊熊的火光。
篝火旁边,还坐着几道人影,这几个都披着斗篷,其中一人不停的咳嗽。火光闪亮着,映照在几人的脸庞上,便跳动幻现着时明时阴的影像。
“咳咳咳……”
“乔大人,你的伤势怎么样了么?”
旁边另外几人之中,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事,只是挨了那人一记百损掌,我暂时以门中秘法压住伤势,倒也不碍事。”
“乔大人”全身都宛如在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冰寒气息,面容也是一片铁青。
这人的斗篷下,穿着的一袭紫色官袍有些儿阴湿,但并没有换下来,他的腰带上,系着一个铁令牌,令牌首端呈如意云尖耳兽形,顶端有方形穿,旁各阴刻一飞翔的蝙蝠纹饰。
“‘瘟医’孙愧……”
回想起受伤的过程,“乔大人”憔悴苍白的脸庞上起了一阵痉挛。
“我只道这人是外道旁门的修士,之前有些小觑于他。这才会被其人暗算,中了他的百损掌,好在我修炼了《龙象印》,乃是源自佛门《寂轮五相》一脉的神通秘法,这门神通修炼到了极致,肉身能够获得佛力加持,力大无穷,金刚不坏,可惜,我还没有修练到这个境界……”
“乔大人”极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龙象印》是斩邪司之主司徒浩星从《寂轮五相》中领悟的一门神通。
《寂轮五相》中号称有四十八种大神通,一百零八种小神通,无拘是领悟其中任一一门法门,都能够由此找到入道的门户。
正因为如此,佛门才敢声称“广开方便门,化度无量众”。《龙象印》纵使不是佛门真传,借由《龙象印》也是有机会获得入道。
“若是我的《龙象印》大成,自身金刚不坏,自然也不会中了百损掌的毒,导致功力大损……”
“乔大人”略显虚弱地开口道:“今天夜里,你们要守好这座庙,三个时辰内,我需要集中精力运功驱除身上的毒素……这三个时辰里,我运功期间,无暇理会外界,你们要提防有人趁我受伤出手!”
“乔大人,伱尽管放心!”
“这点小事,交给我们就行了。”
手下连忙答应下来,他们声称自己一定会守好夜,保证可以安然渡过这一晚。
“好。”
“乔大人”也不再多话,他吞下一粒丹药,默默闭上双眼,自行炼运炼道法疗伤。
古庙之中,氛围也变得沉静下来,众人也沉默不语,破落的殿堂中一片沉寂,仅有偶尔爆起的“劈啪”声在火光里溅起一点星芒。
突然,从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马嘶声,还有轻快无比的马蹄声。
“噫,这里有间前进的佛寺,看来今晚我们能够找个地方暂时休憩一下,明天养好精神,也好赶去桐柏山……”
“有人来了!”
坐在篝火边的一人长身欲起,却被身边的一同伴一把按住。
“先不要急着出手,看清来者是何人再动手也不迟!”
他话音刚落,蓦地风声呼呼,大门被人猛烈推开,数道人影跨入门槛,打前头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红衣人,外带猩红披风,一张国字形方脸,也是有如鲜血般赤红。
他身后也是一群扎着红巾的同伴,人数有七、八人。待到这红衣人踏入殿内,便以一双的然尖锐的眼光打量着火边的这几人。
“想不到这种荒山野庙,原还有先到的客人,几位是哪条道上的?”
“我们不过是过路的行脚商。”
“乔大人”的手下见到这群扎着红头巾的人,也不想节外生枝,淡淡地答道:“来这里也只是避雨,待到天亮后,就会离开。诸位还请自便!”
“好。”
红衣人也看不出斩邪司来的这几人虚实,也只能带着几个同伴,寻了个角落,升起火来,在火堆边烘烤起来,只是,庙宇中的双方都时不时朝着对面投去戒备的目光。
斩邪司的夜蝠们,顾忌着自在疗伤的“乔大人”,只好守在“乔大人”身边,也不敢胡乱行动。
那红衣人来历也不简单,他也注意到这群斗篷人不是凡俗中人,只是,他也看不出对方虚实。
双方就这样一直保持着互相戒备的模样,直到这荒郊野外中的佛庙大门被人再度推开。
“好大的雨!要是再找不到去处,淋了这么一场大雨,怕不是要大病一场!!”
这时,闯入这破庙的是一个年轻的书生,背着个书筐,穿着一身缀着补丁的青衫,冒冒失失的闯入佛庙里,他一见到庙中有这么多人,顿时也吃了一惊。
“诸位兄台,小生想抄近路去邻县,不想,半途迷了道,今日想要借贵宝地一宿。”
“原来是个读书人。”
那红衣人听到这话哈哈一笑。
“这庙宇是无主之地,阁下请自便好了。”
书生又看了一眼斩邪司的几人,发现对方没有理会自己,也唯唯诺诺了点了点头,进了庙中正殿。
“对了,看你的样子应该淋了血,不妨到这里来烤烤火,也免得受了风寒。”
红衣人也好心的请他过来烤火,书生也幸然同意,坐到了火堆边,脱下湿透的衣服,借着火烘烤起身子。
红衣人也借着这个机会,与书生交谈了几句。他是个老江湖,略微攀谈几句,就弄明白了这穷书生的身份。
这书生姓张,名为俊臣,就住在金河州,他有个亲戚去世,赶路打算去奔丧,谁料到半夜下了大雨,只能来庙里避雨。
张俊臣与红衣人一番攀谈,到了半夜,困倦到不行,就枕着行囊睡在地上。
他很快就睡着了。
到了大半夜,张俊臣被冻醒了,他抬起头来,发现篝火变小了许多,庙的正殿也忽明忽暗。
“人怎么好像有些变少了!”
他打了个哈欠,扫了一眼,发现篝火边的红衣人身边的同伴,也一个个昏暗过去,只是本来有七、八个人,现在少了两个。
“应该是去外面解手了吧?”
他也没有多响,又闭上双眼继续睡。
没一会,雨停了,篝火也熄灭了,而庙宇中渐渐响起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咔嚓,咔嚓,咔嚓……”
像是在咀嚼骨头的声音。
这奇怪的声音有些吵人,书生张俊臣隔了一段时间,又被吵醒了。
他起身查看,发现两边的篝火都灭了,这次除了红衣人这边的火,连那群披斗篷的几人围着火光也熄灭了。
古庙之中,只有佛像前的那几根蜡烛还在燃烧。
呼!
一阵风吹过,三根粗大的蜡烛一阵摇曳。
“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