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分别把两张符贴在双腿上,顿时感觉双腿一轻,仿佛被风给托起来一样,跑起来速度快了一大截。
“公子,这是什么符?”
“神行符。”顾笙拽起颜如玉的手臂,一用力便将她扔到城墙上。
“什”
一个声音刚响起便戛然而止。
顾笙脚下一蹬,整个地面都震了一下,大片石板碎裂。
整个人如炮弹一般窜向城头,与颜如玉跳入夜色之中,直到一盏茶后凌乱的马蹄声穿过城门。
“公子,这个符赶路可真方便。”颜如玉感受着身体的轻盈,仿佛能飞起一样,像孩子一样开心,一路上都洒下笑声。
顾笙真想提醒她一下,严肃点儿,逃命呢。
两人进入西山方才减慢速度,回头看去,新宁府的城墙坐落在大地上,投下大片阴影,仿若巨兽一样。
一条火龙从巨兽口中钻出,朝着两人的方向直奔而来。
长山营的士卒骑着马想要在山中追赶两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顾笙心有所觉,只见侧头看去,之前盘在自己肩头的那只血蛇正在慢慢消散。
这只血蛇画的简陋的很,连鳞片都没有,通体看起来就像是血液组成的异形一样,然而威力实在是惊人。
这也让顾笙对画魂这门术法有了更深的感触,画魂的威力一方面取决于画者的画技和实力,一方面取决于染料。
按照《画魂》中所说,画者画技近乎于道之时,哪怕是用普通的墨,一山一水都有道蕴在内,一笔可开山,一笔可破海,一笔可平高峰,一笔可填山川沟壑。
这威能听起来与神明无异了,不是摄提这种神明或者香火神,而是人们认知中的仙神。
这距离顾笙太远,目前作画之时染料的威能影响更大。
赤水将军的血液这一次就消耗了三分之一,剩下的要小心使用了。
血蛇亲昵的在顾笙脖颈上蹭了蹭,便如同风吹过的沙尘一般消散。
顾笙看了一眼身后,转头道:“走吧,去虹桥府。”
他不知道新宁府的人会不会找到书宝商会去,如果找到书宝商会,说不定会猜到自己去虹桥府。
所以去虹桥府把那套《符水广记》拿到手,才是现在最应该做的。
两个时辰之后,顾笙站在一处山顶回头望去,能看到远处森林中不时闪烁的火光,如同点点繁星,与漫天星辰相映。
夜风吹拂,几缕发丝搭在脸上,颜如玉张开手臂笑道:
“好美啊。”
“先吃点儿东西,休息一会儿再赶路。”
顾笙拿出符纸和点神砂,凝气定神,气机随着笔锋流入符纸,先是散发出一道清光,随后黯淡下去,符纸图案上似乎有着点点白光,便是一张符画好了。
这样的神行符,顾笙一次可以画上六七张,每张能够维持三个时辰。
休息片刻,两人再次出发,走走停停一天,两人翻山越岭起码两百多里,一开始还有猎人上山的山路,到了后面完全便是在丛林中穿梭。
毒蛇猛兽随处可见,若是普通人根本走不了多远就得葬身在山里。
至于追兵,长山营的士卒就算精锐,一天能追出30里都难。
“就在这休息一夜吧。”顾笙站在一块大石上,前方是一条大河,起码二十多米宽,水流倒是不算湍急,水深却看不到底。
阳光洒在河岸,有着似乎铺上一层金光,河两边都是嶙峋怪石,几只野兽在小溪边饮水,一片奇景,美的非凡。
看到这景色,顾笙觉得整个心胸都开阔起来,颇有种海阔天空任鸟飞的豪迈之感。
“公子你先休息,我去给公子抓条鱼来炖汤。”颜如玉将琴放下,拿着刀在河边转,试图用刀插只鱼上来。
顾笙坐在岩石上,拿出昨晚顺手捡来的剑,当时与那老妪兵器交锋多次,对方的兵器丝毫无损,他就觉得这是一把利器。
如今仔细打量,发现这柄剑果然没有丝毫损伤,剑光雪亮,杀机凛然,隐隐给人一种划破肌肤的刺痛感,不知道是杀了多少高手才有这样的杀机。
靠近剑柄的位置则是有着寒霜二字。
“啊!”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顾笙手一撑人就跃起落向颜如玉,寒霜剑塞入乾坤袋,又握紧了飞鱼刀,整个过程都在眨眼间完成。
然后就看颜如玉跟河中一个硕大的鱼头大眼瞪小眼。
那鱼头足有两米大小,隐藏在河水下的身躯还不知道有多大。
“噗!”那鱼头和颜如玉互相瞪了片刻,一张口便是一道水箭,差点儿给颜如玉撞了个跟头。
然后一摆尾巴钻河里了。
“混蛋,胖头鱼,你给我出来!”颜如玉浑身湿漉漉的,气的在岸边大骂,一边捡石头往水里扔。
顾笙见状失笑,从乾坤袋里拿出锅碗瓢盆,又去捡些柴火生活。
“公子,奴家来吧。”颜如玉躲到一边换了身衣服,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过来接手顾笙手中的杂活。
“公子弹琴给奴家听好不好?”颜如玉将头发挽起,一脸明媚笑容。
顾笙盘坐在岩石上,定下心神,思索片刻方才弹动琴弦,如春风绿过田野,如雨笋落壳竹林;如蛙声应和,似拍岸涛声与往日不同。
让人心旷神怡,心头一切杂念都随之一扫而空,只愿沉浸在此时此刻的美景之中。
几只看起来像是狸猫或者豹子的野兽趴在不远处,尾巴一甩一甩。
没过片刻,几只鸟落在顾笙身边叽叽喳喳,不时展翅飞起又落下。
数十米外,原本并不湍急的河水突然汹涌起来,河水朝着两边分开,一个青衣女子分水而出,面带温和笑意,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顾笙头顶的摄提,摄提也扭头看去。
青衣女子微微额首,并不上前,只是踩在水上倾听琴声。
第五十五章 河神无夷
琴音散去许久,女子才睁眼道;“好美的琴声,我刚才在府中闻之欣喜,冒昧前来打扰,没想到还能遇到同道。”
随后又笑道:“这荒山野岭人迹难达,每日只是与虎狼生灵为伴,今天遇到几位着实开心。无夷见过几位。”
女子面容算不上绝美,但笑起来自有如水一般的温润之感,让人好感大生。
一身青衣,身上也无半点儿装饰,平平淡淡之中却给人一种出水芙蓉一般的清澈感。
“见过无夷姑娘,无夷姑娘府邸便在此处?”顾笙觉得这女子话语中包含的东西极多,名字也不似常人,让他心中有所猜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无夷接下来的开口,果然验证了顾笙的猜测。
“我乃是此处河神,府邸不在此处又在哪呢?”
“原来是本地河神。”顾笙起身抱拳,心道对方那一声道友果然是对摄提说的,还好自己没回一句道友,不然得尴尬的脚趾头抠出三室一厅来。
不过竟然遇到个野生河神,这遭遇着实有些奇妙。
“若是几位不急着赶路的话,想请几位到我府邸上做客,不知几位是否愿意?”无夷问道。
顾笙看了一眼摄提,见她没反应,便知道没有风险。
作为人肉预警机,顾笙对摄提的能力相当信任。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顾笙也对无夷很好奇。
与颜如玉将东西收拾起来,只见河水已经分开一条两米宽的道路,露出下面的淤泥,一些鱼骨、虾蟹外壳散落在淤泥之间。
顾笙带着颜如玉,跟在无夷身后走下去,可以看到两侧的河水后面,一群群鱼儿游动,偶尔也能看到庞大的黑影在水中摇曳,露出一对灯笼大小的眼睛凝视过来。
而阳光顺着水面打下来波光层层叠叠,宛若梦幻一般。
淤泥中不时可以看到彩色的贝壳或者石头,颜如玉遇到好看的便捡起来,然后塞给顾笙,让他放进乾坤袋里。
沿着河道向上游走了数百米,便看到一处位于山崖下的府邸,完全沉在水面以下,挖开山崖在水下的一部分建造而成。
与人类的建筑相差仿佛,外面的墙壁上贴着各种彩色贝壳和水晶,甚至还用黄色水晶拼出了一只小黄鱼的形象。
丑萌丑萌的。
府邸不大,外面一条通道,进去后是一间两三百平的大厅,墙壁上镶嵌着夜明珠来照明,光线明亮。
这可不是前世那种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荧光珠子,而是亮度很高,光线却很柔和的明珠,在外面价值千金,在这里只是被当做照明用的灯具。
看到这些点缀在墙上的夜明珠,顾笙就想着要和无夷交换两颗,晚上用来照明看书再方便不过了。
邀请几人坐下,无夷一挥手,石桌上便多出不少跟大樱桃差不多的果子,一股香甜的清香果味散发出来。
“这是我在河边摘的,味道极好,几位可以尝尝。”
“多谢。”顾笙拿起一颗扔进嘴里,入口香甜,汁水极多,而且无核,确实好吃。
“你们是去拜入飞羽门吗?算算时间还有两个月,你们倒是来的早。”无夷随口问道。
“飞羽门?”顾笙眼睛一亮,来到这世界许久,总算有听说宗门了。
“你不知道?那是我误会了。”无夷讶然道。
“还请无夷姑娘仔细说说。”顾笙拱手道。
“这永州岛地处海外,附近海域也没有什么大的门派,仅有飞羽门、天门宗、万咒门在附近,每隔几年,这三个门派也会前来收下弟子。
两个月后,便是飞羽门来收弟子的日子,位置便是新宁府,距离此处不过三百多里,我还以为你们的目的便是这个。”无夷解释道。
“原来如此。”顾笙恍然,那青胥郡主出现在新宁府,恐怕便是为了拜入飞羽门了。
“那飞羽门怎么收弟子?”顾笙又问。
“飞羽门每次都会留下数量不等的令牌,他们再次来时,持牌之人便可以拜入飞羽门。不过据我所知这些令牌都把持在当朝皇室和一些世家手里,极少外流,每次也只有二三十人能拜入飞羽门中。”
顾笙闻言稍稍思索,总算明白为什么这里仙神传说极少了,原来门路都把持在皇室和世家手里,只有他们选中的人才能拜入飞羽门。
怕是大部分官吏都不知道这些事,更不用说普通人了。
“那天门宗和万咒门呢?”顾笙又问。
“天门宗位于永州岛西北海外,同样每三年会有一艘船来,他们收弟子分为两种,一种是天赋绝佳的孩童,一种是武道达到通脉境,或者道术达到夜游境之人,可称为客门弟子。
因为永州岛悬于海外,若有武道或者道术达到这一境界的人想要离开本岛,便去拜入天门宗。”
顾笙心中又解开一个疑惑,难怪各处的顶级高手便是洗髓境的武者,原来达到通脉后便能通过天门宗离开本岛。
通脉境或者夜游境的高手本就稀少,再陆陆续续离开本岛,剩下的便不多见了。
“至于万咒门,我的了解倒是不多。只知道他们不时会留下传人,达到某种要求后才能拜入万咒门中。不过万咒门的人性格极端,多半不是好人,你们若是遇上一定要小心。”
“没想到无夷姑娘对此了解这么多。”顾笙说道,心中庆幸多亏巧遇到这位河神,不然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知这些消息。
这消息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虽然我的府邸在这,但我掌管的河域可不仅仅如此,有时我外出游玩,也会听到船上之人说话。时间久了,自然就知道了。”无夷眨眨眼睛笑道。
顾笙看了看无夷,又想了想摄提,发现虽然同为神灵,但性格差距极大。
这无夷看起来倒是更像人一些。
而摄提似乎对一切都不放在心上,任何事都不为所动,更像是神一些。
顾笙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之前有一个人在夜晚偷袭我们,目标是摄提,说是可以练就神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听这话,无夷顿时脸色冰寒,眉毛都竖气来:“竟然有人如此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