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十目大魔仰天狂啸,轰隆隆朝远遁的白玉莲台杀去。
另一边,太傅见向慕青和重昱霄逃出黑暗魔海,轻轻挥了挥衣袖,太乙衍天图所化世界空间凝固,令二人逃无可逃。
出于谨慎,她双手食指连点,推演阴阳遁之术,阳遁逆行十二支,阴遁顺行十二支,天空大地缓缓合并,压缩一方世界牢不可撼。
如此,两人若是还能逃出去,她也无可奈何了。
“厉害,不愧是搞过双修的人,配合起来真有默契,他在前面顶,你在后面推,这浓情蜜意……懂了,故意在我面前显摆是吧!”朱修石啧啧称奇,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
也就太傅脾气变好,换以前,这话她只敢心里想想,决计没胆子说出来。
“你若再管不住自己的嘴,我便把你绑了,扒光了扔到魔头面前,让你也品尝一下走火入魔的苦头。”太傅冷冰冰道。
毛头小子乱不了她的心,但猪队友着实可恨,一次次往她心坎里攮刀子。
“我把你当姐妹,你却想把我变姐妹,这姐妹不做也……别瞪了,我不说就是咯!”
话到一半,见太傅杀气腾腾看来,朱修石急忙捂住嘴,声音透过指缝,又捅了一刀:“我的好太傅,说真的,你的道真的圆满了吗,以后不用再找他了吗?”
太傅面色阴沉转过身,抬脚轻踏地面,四道缭绕符光的锁链窜出,捆住咿呀乱叫的朱修石,将其拖入了地下。
太乙衍天图雅座一位。
十目大魔内,阎君左右追不上陆北,迫切危机袭上心头,翻手取来长剑劈开黑雾,逼迫陆北主动现身。
这招很好使,十目大魔看似天魔降世,实则魔念具象化的产物,十余剑劈落,便杀得十目大魔身影涣散,无法继续追杀白玉莲台。
“找死。”
一声呢喃自身后传来,阎君漆黑双目爆开白色剑芒,想都没想,长剑携绝强杀意陡然横斩,直奔前方黑暗领域。
光辉大放异彩,刹那铺天盖地,炙白剑光如水银倾泻,荡漾一大片森寒剑势之海。
纵横交错,割裂天地,白光缝隙透过十目大魔躯壳,溢散照亮黑暗。
剧烈轰鸣声中,黑暗领域烟消云散,显露陆北手持铁剑的身姿。
看到这柄铁剑,阎君心头便是一紧,他不顾多想,压住下克上的畏惧,持长剑迎击而上,万剑轰鸣如雷霆激荡,以绝强剑术将陆北圈入剑网。
弃离经曾说过,陆北的剑术就跟没有一样。
锵!!
“好剑术,慢吞吞的,养生呢?”
陆北狞笑上前,铁剑格挡架住长剑,蛮力压迫阎君的同时,一只大手横压而上,死死扣住了阎君的面门。
要说此时,阎君施展断剑之法,速度力量皆上升到了一个往常难以企及的程度,碾压重昱霄、秦放天轻而易举,可对比陆北,还是差了一些。
五指扣住面门,掌心爆开不朽剑光,陆北人剑合一欺身压上,无视劈砍脖颈的长剑,手中铁剑直刺阎君心窝。
呲呲啦———
噗嗤!
长剑划开不朽剑体,爆开一片火星,吱喳声令人磨牙。
不朽铁剑贯穿剑体,白光绽放,狂暴剑意融入阎君体内,杀了个七进七出,层层削弱,步步紧逼,压得九剑剑意俯首称臣,只一招便放弃了抵抗。
怎么回事,这就得手了?
陆北眉头紧皱,甩手将阎君扔在地上,剑锋斜指:“九剑剑意……怎么,你活够了,找本宗主想求死?”
阎君握拳咳血,艰难拄剑而起,双眸转至漆黑,魔念无法根除,已到了失心暴走的边缘。
他闷哼一声,自断元神,整个人无力飘在半空,将手中长剑法宝缓缓推向陆北:“阎某有一弟子名为邵伊,视若己出,为宗主所擒。阎某自知宗主杀我心切,今日难有活路,愿一命换一命,为我弟子搏一个前程。”
长剑飘至身前,元神烙印随风而散,只存一缕灵光,陆北面无表情握住剑柄,挥挥手将其收入随身空间。
原九剑长老大严天邵伊,被牧离尘囚禁于地下室,因涉及师祖的私生活,陆北对邵伊关注不多,也不清楚现在是否闹出了人命。
“前程如何,不在我,在她选择,本宗主只能保证给她一个公平。”
“多谢宗主,剑上有阎某遗言,她看了便知。”
阎君如释重负,黯淡眼眸回望人生的跑马灯,垂目道:“阎某虽是青乾人,却也是天剑宗弟子,求剑一生只为不朽剑意,宗主可否怜悯将死之人,让我领略一番不朽?”
你说给就给,你算老几?
陆北不做言语,阎君元神只在弥留之际,随时都会随风散去。
罢了,这点怜悯,给了又何妨。
“斩!”
炙白光柱拔地冲天,于无边黑暗之中,好似一条仰天咆哮的白龙,震荡八方,睥睨大千。
白光散去,阎君灰白面孔崩开裂纹,身躯缓缓沙化变作灰烬。
陆北袖袍一卷,将这片骨灰送至随身空间,阵营不同,矛盾不可协调,注定他不喜欢阎君,但也承认此人重情重义,是条汉子。
“求剑之心尚可,天剑宗,有你一块碑。”
……
天地一角,白色莲台垂落万千霞光,丝丝缕缕的氤氲荡开顺逆十二支,抽丝剥茧一般解题,求证离开此地的公式。
向慕青汗透衣衫,青丝鬓角染上一层白雾,只靠她一人无力破开太乙衍天图,但有重昱霄在旁协助,胜算大大提高,再给一点时间,这道题她就解开了。
生路近在咫尺,向慕青苍白面孔浮现笑意,感慨只要你会算数,天无绝人之路。
就在这时,负责狂暴输出的重昱霄目眦咳血,悲怆望向十目大魔的方向。
“师弟!!!”
重昱霄心头绞痛,木头一般单手持剑指天,停下对太乙衍天图的狂轰滥炸,任由魔气疯狂涌入元神。
之前,阎君断剑争取时间,他犹豫不决,因放不下复国抱负,心中还有侥幸,咬牙没有出手制止。
直到阎君生机彻底消失,失去的东西无法挽回,才明白孰轻孰重,也不想着逃命了,只想和陆北同归于尽。
按理说,这时候想着怎么活下去,才不辜负阎君拼命争取的时间,但看重昱霄双目赤红,面上横七竖八的鲜红纹路,可知他已陷入了走火入魔,智商跌至生活不能自理线,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道执念。
报仇!
在向慕青绝望的注视下,解至最后步骤的难题重归迷雾,低头再抬头,面前换了一题,比刚刚还难。
明明只差一步就推出了正解!
向慕青恨恨看向重昱霄,暗道剑修都是疯子,以后她和谁组队都不会和剑修组队。
不说了,趁重昱霄拖住十目大魔,赶紧解题吧。
第四百八十五章 他强任他强,躺平才是王
强势绝伦的霸道剑光直劈而下,轰击十目大魔天灵,一连斩断六只手臂,而后将摇曳无数长尾的魔影一分为二,余势轰击巨大鸿沟,震得太乙衍天图轰隆颤动。
太傅脸色一白,暗道这人疯了。
这么说也没错,重昱霄入魔,六亲不认,行动全靠执念趋势,不计后果疯狂燃烧法力,抽水泵一样消耗着自己的生机。
此法虽不是断剑,但比断剑更为凶险,激发的威能更为强势,死得也更壮烈。
十目大魔压得向慕青三人喘不过气,此刻攻受逆转,可怜虫一样被按在地上各种摩擦,忽而砍成片儿,忽而碾成面儿,不复魔威滔天之姿。
陆北丝毫不慌,重昱霄的狂暴攻势有悖常理,持久不了,他躺平了不动,看谁能撑到最后。
古人云,他强任他强,躺平才是王,这话可不是乱说的。
不得不说,入魔的重昱霄当真勇不可当,但见弥漫天宇的剑云海啸一般悍然翻滚,每一道攻势都有倾天覆地,泯灭大千般的威能。
陆北借魔念化身,挨打不疼,顶多有些痒痒,感叹贼秃驴着实可怕,竟给他们琢磨出了如此牛掰的神技。
这已经不是技能了,应该上升到神通才对。
他丝毫不怵,提供场地的太傅受不了了,每每一剑落下,便震得她心神剧痛,试图以阴阳三才数困住重昱霄,也被其一剑荡平。
九剑之后,太傅捂嘴咳出一口血,迫不得已,放出小黑屋中的朱修石,借其肩膀依靠,勉强维持住飘飘欲仙的身姿不倒。
结果很不好,朱修石一点记性没涨,甚至蹦跶更加欢实,吧啦吧啦在太傅耳边念叨。
“你爹被人打了,你就这么看着?”
“怪我,口不择言,那是你的小男人,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叫爹爹。”
“我的好太傅,你倒是说话呀!”
“……
太傅不想说话,只想把朱修石掐死,暗道回京的路上找个地儿把朱修石埋了,免得谣言传到臭狐狸耳中。
她甚至能想象出狐二那张猖狂笑脸,见面就是来者何人,儿媳还是孙女?
真要是这样,武周是没法待了。
另一边,向慕青见重昱霄如此生猛,不仅压制了十目大魔,还杀破了太乙衍天图一角,当即驾驭白云莲台赶至现场。
新题太难,根本解不出。
反倒是十目大魔脚下,溢开了一道裂缝,成了逃离太乙衍天图的唯一出路。
向慕青收回之前的话,剑修其实还行,至少自我牺牲的精神值得褒奖。
她也不急了,白玉莲台绽放五彩霞光,将周身护了个严严实实,静等一个离去的好机会。
“你男……我是说陆宗主快不行了,魔身溃散无法成形,已是强弩之末,你再不出手,戾鸾宫的妖女就该跑了。”
朱修石小声bb,皱眉道:“还是说,戾鸾宫不可轻易招惹,你本就没打算将她扣下?”
“戾鸾宫又怎样,此人既来了武周,插手两国争斗,就要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代价。”太傅淡淡开口。
“可她要跑了。”
“跑不了,还没结束呢!”
太傅意味深长看着十目大魔,亲身经历,人在现场,很清楚陆北的魔身不止一具,还有lia……一道实力颇为强势的魔身,足以让向慕青吃尽苦头。
届时把人扣下,略施手段让其被狗咬一口,如此一来,戾鸾宫的女修们不肯善罢甘休,狗被追得东奔西躲,再不敢回武周瞎叫唤,她的道就清静无为了。
妙啊!
想到这,太傅面上浮现一抹笑意,尤其是眯成月牙的眼角,压都压不住。
“怎么了,你爹爹被人打,你就这么高兴?”
“……”
太傅没说话,被气得咳出一口血。
……
轰!!!
滚滚剑气白光落下,杀灭十目大魔无法成形。
重昱霄立于半空,手握阔剑直喘粗气,面部被纵横交错的红芒分割,难以分辨五官形状,便是手中的阔剑,也因元神被魔念污染,生出了鲜血一般的脉络。
他深吸一口气,持剑朝天劈开一道黑红交错的惊雷。大手扣住面门,嘶啦一声扯去一层皮囊。
血肉肌理俱成黑色,红芒游走周身,取代原先的血管筋脉,一对圆溜溜的眼珠绽放红芒,牙床上下击撞,念着振聋发聩的尖锐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