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登鸣丝毫不敢停留,同时遥遥传出去一道神念,安抚后方金丹修士。
“前辈莫要追的太紧,我们其实也是误打误撞,不小心破坏了阴鬼宗的一些阵法,自知理亏才遁走,也愿与前辈和平协商。
但前辈来势汹汹,我等晚辈没有确定安全,也不敢停留啊。”
他话是如此说着,灵舟遁走的速度却是不减。
现在停下与一个金丹大修交涉,一旦言语上有什么冲突,对方含怒出手,危险的还是他们。
尽管陈登鸣自持手里还有一块长春令,兴许可化解威胁,却也不敢说百分百就能化解。
而若是在接近南寻出入口的地方,他就要有底气多了。
金丹纵是真要下杀手,靠着长春令周旋,还是能带着鹤盈玉逃进南寻的。
一旦进了南寻,那就是他的主场了,有人仙古殿时刻提供灵气支援,他无论是打是逃,都能占据一定优势。
对方哪怕是金丹大修,进入南寻后,法术威力也会削弱得十不存一,法宝威力也将大幅削弱。
在那样此消彼长的情况下,他的生存机会和安全系数自是更大。
“这该死的长春派小辈,破坏我的阵法就逃,说可以和平协商却不停下!”
后方穷追不舍的林河气得心里大骂,不再废话,竭力催动法宝追击,一点一点快速拉近距离。
他心里已发誓,若不能得到满意的赔偿,定要这两个筑基修士吃大苦头。
长春派是厉害,背靠长寿宗,但这两个筑基修士无礼在先,长寿宗再护短也不会管。
双方一前一后急速逃窜。
远远看上去就好似一金一白两道线在空中互相追逐,金线正逐步接近白线。
…
此时,妙音宗掌门韩永绪便远远看着这一前一后追逐的两道线,神情流露出一丝惊喜。
“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没想到陈登鸣这小子已经出来了,还自己惹上了林老鬼,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心内叫好,迅速暗中远远餟上,同时催动一颗音影珠,将当前状况记录下来,观察形势,随时找合适的时机出手,脑海中各种阴谋掠过。
例如林老鬼逼出陈登鸣手中的长寿令,待长寿令失去效用后,他再果断出手,擒拿陈登鸣,此事也就嫁祸到林老鬼的头上,音影珠便是证据......
这正可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www.biqubao.com
如此思绪电转间。
这三方人很快跨越了数千里,接近了明云山脉。
林河也已追及到陈登鸣驾驭的灵舟后方不足千丈。
魂铃震荡散发出的一圈圈音波扩散开来,沿途山林被震得积雪崩塌,轰轰滚落而下,石头震得跳动四窜,树木均被震得树叶纷飞,枝条被刮得来回甩动,好似一条条鞭子在低空猛烈地抽打,声势惊人。
陈登鸣与鹤盈玉身处灵舟之上,感觉好似置身在怒海狂涛之中,灵舟也被愈发强悍的音波震得摇晃。
哪怕海魂号角将音波收纳,二人一豹暂时无恙,却也快要撑不住。
只因海魂号角也已在震颤,表面诞生了裂纹,鹤盈玉不得不输送更多灵元去维持。
二人均是心中极其惊骇,这金丹大修的实力委实惊悚,筑基与金丹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此时,后方宛如一轮骄阳般的金丹已迅速临近,一圈圈更强的音波扩散而来,距离已不足五百丈。
陈登鸣与鹤盈玉齐齐心灵巨震,受到强烈的震慑,只觉似乎有个头发稀疏却极其威严的老者身影,透过细微金光,映入心灵。
一声怒喝遥遥传来。
“再不停下,老夫将出手无情!”
陈登鸣咬牙,眼看此时已置身在明云山脉,距离南寻出入口处不远,心中稍松,当即停缓灵舟,迅速神识传音道。
“前辈,我们停下了,就依您所言,我们现在就可以谈谈赔偿事宜。”
“哼——”
凶猛音波骤然横扫,仿佛无数狂风吹得吱吱地尖叫,似有许多恶鬼在嚎叫,蓦地冲击在海魂号角上。
“嘭”地一声!
海魂号角表面的裂缝霎时扩大,爆炸碎裂开来。
“呃!”
鹤盈玉闷哼一声,口角溢血,面色苍白。
黑云豹更是近乎四肢瘫软趴伏在地上,口吐白沫。
陈登鸣豁然站在鹤盈玉身前,身上法袍鼓荡而起的护罩也被音波冲击得动荡不休,倏然崩溃,震散他满头长发。
“嗯?小子,这时候你自身难保,还想逞英雄?”
对面铃声稍微减缓,一个浑身散发细微金光的模糊人影,静静的悬浮在半空,一方灵气均被操控,形成光霞环绕他身周。
陈登鸣心神巨震,只觉金光中有两只晶亮双眼陡然射来。
其眼神形如实质,像一个万斤重锤,从他的眼中透入,一下重重敲在心灵深处。
霎时间,陈登鸣突然呼吸不畅,心内惊悸,全身似欲软化。
一股强烈的绝望感涌上心头,只觉面对如此可怕的敌人,根本难以反抗。
但在那瞬间,识海中道文闪烁,银芒流转神识之间,顿时排除这种强烈的神念入侵。
陈登鸣双眼骤地宛如形成两道充满凌寒气息的漩涡,闪烁银光,神通法相在眼神中呈现,将入侵进来的金丹神念淹没吞噬。
“嗯?”
林河只觉神识传来轻微刺痛,居然有一道神念就这么被灭了,不由一惊。
一个筑基后期的小辈,凭什么能消灭他的一道神念?
这就好像一块木斧,如何能将一柄铁锤敲碎?简直不可思议!
林河念头急转之时,陈登鸣已是面色微白摆脱了震慑,立即双手作揖,道。
“前辈恕罪!千万莫要与晚辈二人计较,晚辈二人也是误打误撞,不小心闯入了前辈的阵法,前辈要何赔偿,尽管开口。
晚辈方才已将此次之事告知门派,纵然晚辈无能力赔偿,我长春派也绝对能赔偿。”
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此时被追上,陈登鸣根本也不与对方争辩什么。
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甭管这金丹大修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首先也要保住自己以及鹤师姐的命。
方才逃得是快,暗爽对方马儿没自己快,现在被追上,认错也要快,不然可能都没机会认错。
几乎话音方落,陈登鸣已是亮出手中的长春令,以自证身份的同时,提醒对方。
“误打误撞?让你长春派赔偿?”
林河冷冷注视陈登鸣,目光落在其手中长春令上时微微一缩,随后苍声冷笑。
“小辈,你口口声声说已传讯宗门,要老夫找你长春派赔偿,莫非是真以为老夫怕了你长春派不成?”
陈登鸣连忙陪笑,“不敢,绝对不敢!前辈您这说得,小的哪儿敢这么想?这出门在外,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其实晚辈刚刚跑得那么快,就是想看看前辈您的态度如何,毕竟这出门在外过于凶险,不能轻信于人。
现在看来,前辈您绝对是宽宏大量之人,晚辈先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今晚辈知错,才敢停下与前辈您谈赔偿之事。”
陈登鸣说话语速极快,态度诚恳无比,一副老实恭顺的模样。
林河本是一肚子火,恨不得杀了这二人,此时被陈登鸣这甜嘴一通说,怒气竟也莫名消除了三分,尽管知道这小子是鬼话连篇,却也还是面上缓和了些许,冷道。
“别废话,先把老夫的冥魂放出来,我们再谈赔偿之事。”
远处。
施展了隐身术暗中尾随的韩永绪远远观察形势,眼见林河追上陈登鸣后,竟是并未立即出手,不由心里暗骂。
“林老鬼这个没胆鬼,老巢都被人端了,竟然还忍得住不出手,只怕老婆被人睡了,都要忍气吞声!出手啊!你倒是出手啊!”
他心中急躁不已,这一急躁,不知觉间,脸上黑气缭绕,眼神又开始变得邪异起来。
韩永绪察觉不对,立即稳定心绪压制,心中叫苦不迭。
做掌门做到他这份儿上,太难了,他算是知道自己师父的苦了,恁是被师祖坑得与煞星火拼,最终丧命。
一时间,他都有想要彻底抛弃宗门,甩手不干的冲动。
但一想到宗门这些年为他敛财,宗门弟子源源不断送到门派的资源,还有那二级灵脉,他又万分不舍......这都是他多年心血啊。
“前辈,这就是您的冥魂,不好意思,当时它反抗激烈了一些,因此晚辈动手粗暴了点儿。”
远处灵舟上,陈登鸣客气含笑交出引魂幡内的冥魂,顺手还直接将自己拘禁的筑基后期阴魂交出,笑道。
“晚辈这筑基后期阴魂,便权当赔偿之一,希望前辈能满意。”
林河本还阴沉的脸,又稍微好看了几分,目露一丝诧异瞧了瞧陈登鸣,微微颔首。
“你这小子,倒是会来事儿得很!”
他说着,眼神又倏然射出两道光芒,紧紧盯着陈登鸣怀中的魂屋,敏锐察觉到这魂屋内,似也存在着不弱的魂力,甚至隐约似还透着些许莫名的熟悉和吸引,当即冷冷道。
“把你怀里那魂屋法器,也交出来吧,算作第二件赔偿,然后再拿出五百块上品灵晶,此次之事,便可作罢。劳动老夫亲自出来一趟,这点儿赔偿,不过分吧?”
陈登鸣脸色微微一僵,旋即又笑道,“前辈,五百块上品灵晶,晚辈虽是拿不出,但东拼西凑咬咬牙,还是能凑给前辈的,这点儿赔偿,的确不过分。
不过晚辈怀中这魂屋内的魂体,乃是晚辈贱内,这.......这贱内却是万万不能割舍的,还请前辈见谅!”
“嗯?”
林河眼神眯起,嘴角咧开冷漠的弧度,淡淡笑道。
“小辈,老夫愿心平气和与你在这交流谈赔偿,是因你是长春派弟子。
老夫若不愿与你交流,你今日行此之事,老夫便是将你抢夺一空,你又能如何?你有什么资格,跟老夫讲条件!?”
最后一句话语说出,已是蕴含了强烈的神识震慑与威胁。
陈登鸣与鹤盈玉均是面色微变。
“师弟......”
鹤盈玉美眸逐渐流露坚定与英气。
她知晓,陈登鸣不可能在这个问题上让步妥协,交出魂屋,已做好一同拼死一搏的准备。
“鹤师姐,稍后你立即向西方逃,我用长春令先拖延这老东西片刻......”
陈登鸣的声音,倏然在鹤盈玉脑海响起。
林河一眼瞧出端倪,想到魂屋内那股熟悉而吸引的魂力,双目锋芒毕露,等同神兵宝刃,倏然就抬起手掌。
“小辈,拿出魂屋,你可以离开!”
“走!”
陈登鸣毫不犹豫催动长春令。
霎时,长春令光华大放,一股强横的神识力量从中掠出,迅速汇聚成人形轮廓拦截在林河身前,传出一道冷冽威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