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世上有何种剧毒,竟可在不知不觉间毒翻号称百毒不侵的先天宗师?
几名南宫家族之人正要向陈登鸣跪地讨饶。
陈登鸣却是突然目中凌厉之芒大盛,长刀刀风带起的狂飙凝成钢铁般的凶狠气势,一刀隔空虚斩!
上乘武道,伤人断魂。
几人登时惊慑当场,呆立得动弹不得。
当几人再度清醒之时,才发现前方黑色披风腾空飘动,陈登鸣已然收刀飞空离去,只向下投递来平淡目光,目视南宫朔,喃喃道。
“人生匆匆百年,如白驹过隙......前百年执着于天下第一,后百年机关算尽,却是何苦来由?”
话语自空中飘荡而下,落入下方数十上百双仰望着的震惊而迷茫的目光中。
天下八大宗师,眨眼去其二。
南寻历211年。
冰风林山巅之上,缥缈崖之下。
天下第八陈登鸣,青丘之上舞狂龙,刀斩天下第七胡雷,弹指灭天下第一南宫朔,展现神秘诡异之毒。
原来南寻刀王,最厉害的竟并非刀法。
正印了少羽风之言。
天下第八未必第八,天下第一未必第一。
缥缈崖上空的挪移大阵中。
少羽风等已是登顶之人,各个震骇看着迅速飞上来的陈登鸣,才知这天下第八的真正实力。
那持着请柬上来的南宫家族少年,因目睹南宫朔之死而哭号不止。
而五大仙人,则也均是神色意外俯视飞上来的陈登鸣,目光中带着疑惑与探寻。
他们疑惑好奇的,自然不是陈登鸣的实力。
因这等先天争斗在他们看来,哪怕再厉害,以道法与法器轻易即可横扫全场,不值一提。
他们所疑惑的,乃是陈登鸣的面貌与所施蛊毒。
“此人看骨龄,明明已是年过八十,竟面如二三十青年,凡间难道还有什么驻颜功法有如此奇效?”
“他方才所施展之毒素,应当是蛊毒中的一种,蛊毒虽是仙术中的小道,却因少见而稀奇,没想到这区区凡人竟是精擅?”
五名仙人稀奇议论时,心中也感到意外,尽管这等蛊毒,对他们威胁不大。
但若是对于一些更低阶的修士,若没有提防,还是存在威胁的,不由都起了些兴趣......
007~008:仙凡之间的交易
先天宗师之间纵然交手,也很少会生死相向,往往多是点到即止,避免鱼死网破,除非二者之间实力差距明显。
但先天七重天的陈登鸣与先天八重天的南宫朔之间,显然南宫朔实力更胜一筹。
二者纵然生死交手,也是南宫朔胜算更多。
可如今结局相反。
甚至,连同时对陈登鸣出手的胡雷都死了。
这场战斗的结果,令人大跌眼镜,胜负的关键其实就在于陈登鸣的蛊毒。
南宫朔等人若是不步步相逼,陈登鸣也不愿拿出这底牌。
但二人非要自取死路,劝也劝不了,陈登鸣唯有辣手杀之,一劳永逸。
他向来是能不惹麻烦就不惹麻烦,但若是树欲静而风不止,麻烦非得自己找上门,那就唯有竭尽所能快刀斩乱麻,将所有威胁斩尽杀绝,不留任何祸根——这是他穿越后在这个武道世界生存八十多年来所积累的经验和教训。
任何妇人之仁,都会给自己以及身边的人招致麻烦。
所以,南宫朔和胡雷二人都死了,因为他陈登鸣,即将要去往修仙界,唯有斩除这二人,才能防止这二人对他留在凡间的家族出手。
而没了这二人,以他留给家族的蛇蛊以及死士,陈家未来百年无忧。
不过此时,南宫朔和胡雷的死,对少羽风的冲击是最大的。
陈登鸣的强大,颠覆了他的认知,甚至令他莫名做贼心虚般的感到惶恐与威胁。
因此,在听到上方仙人交流提到有关驻颜的问题时,少羽风顿时抓住机会,恭谨而谦卑抱拳对上方漂浮的五位仙人道。
“诸位仙师在上,请受小人一拜。
小人斗胆回答诸位仙师方才的疑问,其实,这陈登鸣之所以驻颜有方,便是传闻他早年曾得一仙人遗蜕,其中便有一颗驻颜丹,至于是否还有它物,小人却是不知......”
“哦?”
五名修仙者正在传音交流,闻言均瞧向少羽风。
霎时,少羽风只觉仿佛自己的什么心思秘密都似被洞彻。
在五名修仙者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下,身体好像被解剖开来,藏不住任何念头。
他心中大骇之时,其中那位骆姓女修淡淡道,“原来他竟得到了驻颜丹......如此倒是也说得通,倒是可惜了,这种珍贵丹药竟浪费在了凡人身上,不知他可还有更多?”
少羽风心中一松,刚感到欣喜。
下一瞬骆姓女修的目光又骤然凌厉,扫了一眼少羽风冷哼道,“只不过……我等交谈,你一介凡人也敢妄听插嘴?不知所谓!”
少羽风登时面色发白,只觉对方的一声冷哼以及那闪电般的眼神如千斤重锤砸入心内,令他顿生心悸无力,不敢抵抗之感,只是一瞬间就已心神受伤,口角沁血趔趄后退。
另四位修仙者此时或是面容冷漠,或是面带讥讽笑意。
他们自是轻易瞧得出,少羽风欲借他们之手,对付陈登鸣的心思。
不过他们虽然愿意听一听这凡人解释,却不代表他们就愿意被区区凡人利用。
这种凡人愚蠢的行为,令他们感到侮辱,惩戒自是少不了的。
眼见少羽风吃了苦头,五位仙人好似不那么好说话,喜怒无常。
其他八人也均是噤若寒蝉,便是本在哭号的南宫家子弟也忙止住了悲伤,唯恐触怒仙人。
就在这时,陈登鸣也终于借助请柬牵引飞了上来,落在巨型的挪移阵平台之上。
他先是看向头顶高高在上漂浮的五位修仙者,感受到来自上方淡漠的目光以及强烈的威压,立即眼帘微亸苟一波,抱拳礼拜。
“晚辈陈登鸣,参见五位仙师!”
话罢,见无回应,他当即心中暗藏提防,垂首观察周边其他人。
目光掠过愤怒盯着他的南宫家子弟后,又在几个浑身暮气的老怪身上逗留片刻,心中吃惊不小。
这些老怪的身份,他也已是猜出,同样震惊这些老怪真能活,恐怕岁数最大的要接近他的寿元大限了。
但他是练功就能增长寿命才有那么长寿。
这群老怪,只怕是以类似龟息、冰封或者某些魔道手段食血吊命,才可能活得这么长,各个气质阴森可怖。
不过,每个人寿命大限不同,有人一生最多能活七十岁,有人却能活到一百一,也不可一概而论。
除此之外,陈登鸣也注意到少羽风嘴角沁出的鲜血,联系到现场气氛的凝肃甚至紧张,心中有所猜测,不由更为凛然。
这时,还是那骆姓女修突然开口,平静凝视陈登鸣道,“我听闻你早年曾遭遇仙人遗蜕,得一驻颜丹,可有此事?”
陈登鸣无需抬头,便感到上方五人的目光已宛然刀一样,直直的盯着他,似乎要看穿他的心事,若有任何欺瞒,只怕都下场难料。
然而对此,他早有预料准备。
一直以来,他虽对登仙大会所谓的降临仙人抱有期盼,却也知道仙人也未必就象征着美好,也未必就没有欲望。
甚至可能都只是一群比先天更强一些的修仙者罢了。
这样一群强者,挑选弱者去往修仙界,目的是什么?真的会有那么好吗?
换句话说,即使真的有那么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因此他还是准备了不少底牌作自保。
此刻,他如实恭谨回答,将自己昔年所得驻颜丹包括仙人的蛊术都直接开诚布公的说了出来。
甚至将当年所遇的那仙人遗体的位置也详细说出,毫无隐瞒。
这等坦诚态度,也令五位正在读心的修仙者感到满意。
他们看得出,陈登鸣并未撒谎,他们都并未问及蛊术,陈登鸣却也老实交代了。
骆姓女修语气缓和平静道,“可惜了,驻颜丹竟只有一枚,否则我与柳师妹这次,还要与你这凡人做一笔交易,交换那驻颜丹,可惜......”
此言一出,在场其他人原本眼神中的羡慕也转为了幸灾乐祸和放松。
陈登鸣抱了抱拳,还未说话,另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修仙者却呵呵道,“骆道友和柳道友对驻颜丹感兴趣,老道我这老皮老脸的却对驻颜丹没兴趣。
不过,我倒是对这凡人得到的蛊道之术颇为感兴趣。我且问你,你之前所施蛊术,似无色无味,无形无质,可有讲究?”
其他四名修仙者闻言,神色也均是微动,看向陈登鸣。
陈登鸣恭谨抱拳道,“这正是最为上乘的施蛊之术,在晚辈所得蛊术中记载:“放蛊也,不必专用食物,凡嘘之以气,视之以目,皆能传其毒于人;用食物者,蛊之下乘者也。”
“好,好……”
老修仙者目视陈登鸣笑呵呵道,“不知你可愿拿出蛊道之术与老道我做笔交易?”
陈登鸣坦诚道,“晚辈自是愿意,甚至送予仙师都可。”
“哎!”
老修仙者摆摆手,平淡道,“老道我只做交易,不受凡人馈赠,不沾这等平白因果。”
陈登鸣哑然。
这一刻,更是从这些仙人口中一直称呼的“凡人”、“凡人”之言,感受到了仙凡之间的巨大差距,给予这些仙人的优越感和骄傲,是那么的强烈。
凡人哪怕是先天宗师,面对修仙者,竟连送礼的资格都没有。
他压制心绪,继续恭谨道,“既然如此,晚辈便斗胆与仙师作一笔交易。
只是眼下,晚辈还不清楚此次登仙大会之后,将何去何从,因此晚辈也不知该拿蛊术交易何物......”
五名仙人恍然,但神色间却又夹杂了些感慨、叹息以及讥讽,老修仙者耐人寻味道,“倒是忘了登仙大会的正事。”
话罢,他目光含笑与其他四名修仙者眼神传意,快速交流过后,神色变得风轻云淡,高高在上,淡漠目视下方三名企盼的老怪物道。
“你们三人寿元将近,时日无多,纵有灵根也难修仙,便自去吧。”
此言一出,三名老怪物愣了愣,眼神都是呆了片晌,只觉突然间像是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当即就有人不甘跪地哭号,恳请仙师给一个机会。
“休得聒噪!”
老道皱眉冷哼,蓦地掐诀一扬佛尘,一股沛然狂风径自卷起三名老怪,将三人直接轰下了平台。
做完这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老道目光又径自看向了少羽风,平淡道,“你年纪也大了,自去吧。”
少羽风怔住,嘴唇颤动突然抬头盯着老者,却只觉头顶高高在上的目光中,有一道似冷电中挟着霜刃一般,刺入了他的心底,浑身凉透了。
他霎时惨笑,自行坠下平台,一时只觉先前所有的努力、算计、苦苦追寻,都显得那么可笑。
什么先天第四,什么算无遗策,原来一切都是白费,哪怕有灵根又如何?
凡人努力一生走到巅峰追求一个仙缘,结果临到了终点,却被仙人一句轻飘飘的年纪太大否认了,霎时击溃了所有的努力,成为了一个结果——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