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源宗?”金元在微微皱眉,这个答案他根本连听闻也未有过,不过想来许庄也不是信口开河之人,于是按下疑惑,倘然回道:
“以各种灵光,天虹炼制飞剑,乃是我太乙宫中一门极为有名的炼剑法门,不过因对灵光天虹的要求,炼制者的功行等等都殊为苛刻,倒已许久未见有人炼制了。”
“何况似道友手中飞剑一般,炼成了法宝的天虹飞剑,金某也从未有缘得见,所以讶异之余亦有所惑,才有此问。”
自金元在询问之时,许庄便已有了预料,微微颔首,没再纠缠这个话题,问道:“道友可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金元在应道:“看来道友对与金某交手,也颇有几分迫不及待。”
许庄淡淡道:“道友手中已有了两枚青劫珠果,贵方人手又在我方之上,说不得,我也只有将道友淘汰一个选择了。”
金元在闻言也不见恼怒,反而大笑一声:“好,道友果然信心十足,恰好金某也是如此。”
“不若这般,金某手中正好有一卷与那祭炼天虹飞剑相关的道书,如是道友能够胜过金某,金某便将道书相赠,如何?”
许庄并不惊喜,泰然应道:“想必若我败阵,道友也有所求了?”
“道友误会。”金元在笑道:“若是金某侥幸得胜,想必足够分量,能与道友交个朋友,如此便足够了。”
“哦?”许庄倒没想到金元在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眉目一动,面色不由缓和许多,拱手应道:“道友说笑了,能得道友折节相交,许某不甚荣幸,何来分量之谈。”
“既有道友此言,许兄这个朋友金某便厚颜认下了。”金元在忽然话锋一转,言道:“不过即使如此,交起手来,金某可不会留力。”
许庄洒然应道:“那就叫许某,好生领教一下太乙宫道法的高明。”
言毕,他也不再客套,随手一指,便有一片烟岚自袖中飞出,也不见成型,直击而去。
那烟岚纯白无暇,似乎飘飘渺渺,但是飞遁极快,眨眼便到了金元在身前。
他瞧出这片烟岚,与方才击飞金槌的氤氲小球一般无二,见识过了其威力,并未生出轻视,肩膀一晃便移身躲了过去。
正在这时,一线突兀至极的虹光,自空中迸射而出,许庄早已放出的太乙虹光剑,吐着森森剑芒杀来!
金元在已无暇再躲,然而正是在这紧要关头,他肩上的猕猴忽然又将金槌一掷,迎头飞出,击在太乙虹光剑上,顿时将太乙虹光剑打得倒飞出去。
许庄眉头一皱,他这一剑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所以没有作弄什么虚实之变,甚至已做好了一式辟反太初,先声夺人的准备。
他自然不是没有料到金元在能有办法抵挡,也准备了许多后续杀招,但太乙虹光剑被那金槌一击,竟是打散了许庄加施其中的法力,顿时什么变化都再施展不开。
“竟是破法之能。”许庄朝那飞回猕猴手中的金槌瞧了一眼,暗自留下了心,重新恢复了对太乙虹光剑的掌控,当空一摇,顿时分光离合,化作浩浩荡荡的剑河,重往金元在杀去。
而金元在只是微微抿嘴一吐,一道飓烈罡风便自里卷出,往那剑河一卷,霎时间响起剧烈对撞之音。
这一门道术,金元在在对阵弥远道时已经使过,然而如今重新施展开来,竟却是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每一道罡风飓刃之威,都不在许庄飞剑斩杀之下,更有一股绵绵泊泊的柔韧变化。
随着道术与剑光的碰撞,那道罡风已经渐渐将他一百二十八道剑光卷入其中,随着罡风飓刃运转之势飞旋不断,形成了一道通天彻地,剑光飓刃齐飞的龙卷,拂过青紫劫珠果树的枝桠叶片,都在其上划出道道伤痕,可见其威之烈。
不过下一刹时,青紫劫珠果树似乎生出了反应,光华自玉色之中流过,伤痕转瞬愈合,更覆上了一层薄薄青色,抵御住了金元在飓刃和许庄剑光再次吹拂。
许庄眉头一蹙,随着剑光为那飓风卷入其中,他的法力便瞬间加剧起来,看来金元在不仅仅是抵御住他的攻势,还要借机消磨他的法力,如他抵挡不住,亦或少了法力供应,便顺势困住他的飞剑,废去他的一门手段。
不过金元在以道术消磨他的法力,又何尝无损,他不过依仗元婴大成的修为,不惧和许庄比拼法力损耗而已。
许庄目光一闪,这却是巧了,对于比拼法力,他正好也决然不惧!
他大袖一甩,索性由得太乙虹光剑与对方比拼,直接飞身而起,两手扬起,屈指连弹,霎时之间玄火真雷浇头盖脸劈打下去。
金元在虽没想到许庄会做此选择,但还不至于反应不及,只是往上一指,便自罡云之中飞出一页金符。
此符一出,立时耀出一道灿烂金霞,将玉树枝桠之间都镀上了一层金芒,凝成金茧一团,玄火真雷雨打芭蕉一般劈里啪啦轰击下来,立时迸发万缕光华。
乍一看之间,许庄的雷法似乎完全被抵挡下来,然而金元在心中却登时狠狠吃了一惊。
他这金符可不是什么寻常符纸符箓,而是正儿八经的玄门道术,唤作金光神符,正如名字一般,功用亦是返璞归真,只一项守御之能,在太乙宫中有名的道术之中都份数前列。
但金光神符,与那玄火真雷一触,顿时便如开闸一般,从他体内抽去了海量法力,以他元婴大成的功行,都在一瞬之间,感受到了亏缺,几乎抵达了金光神符的极限,才堪堪抵挡下来。
许庄对雷法的钻研,虽然渐渐转向了阴阳之道,但这并不代表着他的玄火真雷有所停滞,恰恰相反,随着他的雷法以及五行的精深,都自然而然地推进着他玄火真雷的进境。
何况以他的法力之质,法力之量,变化之精,施展开来,岂是寻常之人能够抵挡,金元在能够硬生生接了下来,都已出乎了他的预料。
不过也正因此,许庄顿时觅到一线时机,长啸一声,顶上罡云滚滚,万光齐放,先天太素一炁大擒拿便自里拔出,五指叉分,轰隆隆往下拿去!
第182章 一元辰金印
金元在与弥远道斗法之时,显露了他的九阶遁术。
以许庄的五行遁法之精深,也尚未臻至如此境界,若真令金元在施展出来,恐怕还真有些棘手。
好在金元在也不知是,自觉在这青紫劫珠果树之中施展不开遁法,不利游斗?还是委实太过自信,竟然选择了硬抗许庄的玄火真雷。
也正因此使他露出了一线破绽,许庄当机立断,先天太素一炁大擒拿悍然出击,霎时禁天锁地,擒拿大手掌拿风雷,朝下轰然击去。
几乎刹那之间,金元在心识狂跳,知道这一记大擒拿,绝不是轻易能够接的下来。
“该如何应对?”
数个方案自他心中一一淌过,又瞬间为他否决,以他的眼光,不难看出先天太素一炁大擒拿的厉害,固然他自有无上神通,可与先天太素一炁大擒拿比较高低。
但他却不能保证胜算。
金元在目光一沉,张手自肩上猕猴手上接过了那一柄金槌。
这破法金槌乃是一件异宝,坚不可摧,又专司破法之能,什么神通道术,都敌不住它的克制,但相应的,以这金槌破法,也需付出同等法力——
且因这一步,必须在击出之前完成,也就是说为了保证竟功,往往需要付出更多,所以不到紧要关头,其实似乎味同鸡肋。
不过金元在另辟蹊径,选中了这异种猕猴,教它修行,以无数大药,培养它炼成浑厚法力,就是为此用,以往两相搭配,不知给金元在创造了多少机会,但此时他却不敢再依仗它。
以它的法力,即使全力以赴,也决计破不开那先天太素一炁大擒拿,即使金元在本尊使来,恐怕都要元气大伤,但他却不得不为之。
似这等层次的斗法,决出胜负,往往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快,只因每一着差错,就有可能导致瞬间落败的下场,金元在正是因为没有料到许庄雷法的厉害,才在此时落入了下风。
而如此形势之下,强以道术同先天太素一炁大擒拿比拼,即使获胜,也难以追击,一旦落入下风,恐怕就再无力回天了。
所以金元在必须选择最十拿九稳的办法,即使付出更多的代价。
他沉吸一气,一身法力,瞬间抽去半数有余,一时不禁生出微微虚弱之感,但他已无暇拖沓,扬手将那金槌往上一掷!
轰!
金槌迎击,仿佛击破天穹,瞬间将那压覆到了顶上的擒拿大手破开,磅礴真炁风流云散,即使许庄,竟然一时也收摄不住,生不出继而无形之力的变化。
许庄目光锁定在那破法金槌之上,眉头不禁一扬,背后陡然展开五道仿佛宝剑一般的光华,色彩各异,隐隐流转。
随着心意一动,许庄几乎就要将五行元极神光击发,不能镇压了那破法金槌,也要衔接攻势。
不过下一刹时,却见两道金光自下方射出,他在顷刻之间,激发了紫炁霞衣,却没能防住什么攻势,金光只是往他身上一照,竟能将他法力运转都滞住了瞬间!
许庄目光一凝,瞬间催运玄功,几乎没有遇到阻力一般,一身法力已再次澎湃奔流起来,但金元在的下一招已紧随而至。
他足纵金光拔空而起,凌虚立身,头顶罡云光华大放,几欲刺目,单手掐诀,一手成掌朝许庄方向一拍!
一个似乎由笔勾画而成的莫名矩形自他掌间飞出,朝许庄一套,圈住四方,他自不欲坐以待毙,起遁欲走,却讶然发觉在这矩形之中,十方似乎被束缚住了八方,赫然只余上下可以飞纵。
“画地为牢?”
许庄双眉一扬,其实不想也知,这等神通定困不住他太久,但金元在如此施为,也定有杀招在后!
心中念头疾转,许庄没有立即尝试打破束缚,却将一身法力猛烈激起,剧烈的气机瞬间搅动元炁,如潮叠浪,连那玉树枝叶都不禁摇曳起来。
都不需许庄去冲击,那套住四方的莫名矩形,已隐隐呈现出溃散之势。
金元在眼神一肃,同时也更流露出一丝兴奋,不假思索往那罡云之上一摘,一方金印出现在他掌中,手卧印纽,悍然朝下一掷,喝道:“镇!”
一座庞然大印,刹时显露在了空中,通体金黄,四四方方,大气堂皇,印纽雕刻麒麟,阳刻五字:
“一元辰金印!”
酒仙葫芦悬在虚空之中,庞大的青紫劫珠果树也能望及全貌,但对其中细节,即使施展法目,也反而难以尽览。
好在此间可还有两名元神真人在场,既已带了众人前来,缺德道人也不吝施法,随手在空中画了一面水镜,由得众人观战。
本来见得金元在和许庄交手,竟然落在下风,众人皆是精神振奋,不料一瞬之间,便似乎形势逆转,金元在将那大印击出的同时,司马宗发目中也露出震撼之色,脱口而出,叫道:
“一元辰金印!”
常苏儿已经提起过这件法宝,嘱咐弥远道特别注意,因此乍闻此名,瞬间引起众人注意。
弥远道不禁目光一凝:“这就是一元辰金印?”
岑风鸿眉头紧皱,忖道:“只是隔镜观望,便觉其势威赫,也不知许兄……能不能抵挡得住?”
常苏儿疑道:“师兄见识过这件法宝?”
她虽知道一元辰金印的些许名号,但对其他详要便已知之不详,司马宗发却能脱口而出,显然比她更多了解。
司马宗发目光乌邃,幽幽道:“门中记载,元君祖师在曾经虚空之中,摘下一颗星辰,炼化其中所有金气,尝试炼制一件惊世法宝……”
“就是一元辰金印!”常苏儿惊呼道:“如此法宝,竟然在金元在手中!”
“这件法宝的威能,并不尽祖师之意。”司马宗发摇了摇头,“但即使如此,也是一方星辰,所有金气之重!金元在竭浑身法力,也只能激发一次,更莫说轻重变化,大小如意了。”
“也正因此,他把握不住,才一击打塌了大陆一角,惹下了泼天的祸事……”
说到此处,司马宗发喟然一叹:“金元在祭出此印,既然许庄避之不及,恐怕胜负已见分晓了。”
此言虽然太过笃定,不过众者闻之,也不知如何辩驳,只是心有戚戚。
……
金元在已炼就三重,元婴大成,功行足谓乘倍番涨,竭尽全力也只能激发一次一元辰金印已是往事了。
因此他才能在耗去过半法力之后,祭出此宝,一举镇压许庄!
一元辰金印迎风便涨,只是刹那之间,已经压覆方圆,旋即微微一震,悍然往下击来。
一刹之间,仿佛陨石击陆,毁天灭地,不周填海,浪啸弥天的威势!
印身还未落下,一片巨大阴影已将许庄顶上遮得密不透风,那轰然压下的沛然罡压,更是几乎要压断了下方任何生灵的脊梁,先天玉树,灵根枝桠,都不得不垂下了一头。
天地之间,偏偏唯有许庄,仍自昂首。
他的气质,本不凌厉,在这重压之下,却反而呈现风采,正有如一柄辄待洞穿日月的飞剑,濯烁生辉。
生死尚且不能令他低头!何况区区斗法。
许庄振神提气,奋声大喝,罡云放光,浑身气机更如要晃动风云一般沸烈,只是刹那酝酿,真炁已然重聚。
在这紧要关头,他仍是选择了自己最为自信,最为精深,最为依仗的神通,先天太素一炁大擒拿猛然击出,直直迎向一元辰金印,张指拿去!
时间在这一刻,达到了最慢,那纹理分明的纯白大手与一元辰金印接触的每一个刹那,都仿佛肉眼可见——直到掌心死死托住印身,五指往上一扣。
一元辰金印似乎停住了。
许庄与金元在的面上,同时显露出惊撼之色,只是一转瞬间,金元在长舒一气,许庄却是目光一变。
一元辰金印经过短短一瞬的停滞,轰然击破先天太素一炁大擒拿,威势似乎没有丝毫衰减,继续往下击来!
也在这短短一瞬之间,许庄才真正了然,这是怎么样的一桩法宝。
至纯至粹,唯力唯一,一击不知几万万钧?金印之下,要将一切都击得粉碎坍塌!
即使许庄能拔山移岳,翻江覆海的先天太素一炁大擒拿,也不能阻拦分毫,连维系擒拿,加施法力聊以抵抗,都不能做到。
不过好在他还不必认命。
许庄屏气凝神,全心运法,沉声喝道:“起!”
真炁散逸,并未崩毁,许庄神通运转之下,先天太素一炁大擒拿无形有质的沛然大力席卷重来,重往一元辰金印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