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已经料想到那个少年的成就绝对会极为不平凡,但还是被这般夸张的进展震惊到。
这才多少年?
当初那个从大荒中走出的少年已经成长到了万族都不敢想象的地步,甚至已经不再需要她庇护。
“你还记得敖晟,太初,元始几人么?”江槐手指掠过衣袖,衣抉翩翩。
“当然记得,当年我大闹异域,最终遭到异域诸王的围攻,力竭归来,没想到回到仙域之后却遭到那三人的围攻,身受重伤,沐浴雷劫坠入凡尘。”
虽然在讲述自己的遭遇,但柳神的脸色并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平淡如常。
凡事有因有果。
没有莫名其妙的因。
向来不会有无端的果。
因果相辅相成。
若不是坠入凡尘,她不会认识石昊,也不会认识眼前的男人。
不过若是能够从这里出去的话,她还是希望能够镇压敖晟三者。
倒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個人恩怨。
只是因为敖晟几人虽然实力强大,但心中却是极为狭隘,不仅疯狂打压异己,甚至似乎还与异域有所勾结,留着,迟早会是祸患。
“他们已经被我杀了。”
似乎是猜到了女人的想法,男人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微微有一些磁性的沙哑,又好像漫天落幕的繁星。
“……”
听着那仿佛泉水灌耳一般的声音,柳神微不可见的愣了片刻,才道:“他们……招惹到了你?”
她可不觉得是因为石昊的原因。
“也算是吧。”江槐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若非那三个家伙命里注定倒霉,招惹了自己,他或许不会出手。
“也算是?”
“和石昊也有关系,若不然我不会说的!”
“他?”
柳神不解。
那三个人不可能知道石昊与自己的关系,即便知道了,也没有必要以仙王之姿以大欺小,三大绝顶仙王一同出手吧?!
“我看见未来,他们会对石昊动手,我答应了某些人,会在关键时刻出手,他们正好又惹到了我。”
“答应了一些人?”
“一个便是道友的分身,本座内人,他希望本座能够在力所能及之时护佑石昊,另外二人,属于未来岁月。”
言毕。
江槐不再开口。
再继续说下去一时半会根本说不完,因为里面牵扯到的事情太多了。
这些已经是他想到的最近一段时间和荒天帝相关的比较重要的事情了。
“如此,我在这里谢过阁下了!”
不管眼前这个男人是否是发自内心的想要护佑石昊,但能够出手,已经是不俗的恩情,她理应感谢。
…
从神庙中离开,江槐再次回到了那条古路。
青石板上。
炽热的火焰再度燃烧而起,不过这次并未有刚开始那般澎湃,不过一人多高,渐渐凝聚成了之前男人的样子。
对方直勾勾的盯着江槐,有些愕然。
没想到后者这么快就从里面出来了。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对方好像前脚才进去,还没有盏茶功夫,这就已经出来了。
江槐冲着对方微微拱手作揖,不过并未开口。
这只是脚印哥的一缕残缺意识,尽管看起来灵动,但其实只剩下一缕执念,连元神都算不上。
一句两句他说不明白,索性不说。
他总不能说自己主要是为了进去在苍帝的眼皮子底下溜达一圈吧。
看着身前白袍胜雪的男人突然冲自己作揖,脚印哥明显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等回过神。
那道身影却是已经消失不见,如何都感知不到。
他的面容再度呆滞起来。
不过旋即功夫,又变得灵动。
良久后,只有一声叹息回荡在青石古路上。
“也罢,吾既然已无半丝重生可能,不如就助你最后一把,待他日横扫黑暗,也算吾的一份功劳!”
火焰缭绕之间,男人的目光刺破无尽的雾气,看向了黑暗天庭的位置。
准确来说,是黑暗天庭神庙中的柳神。
那个女人,是除了他之外第二个走到这里的。
对方之所以能够在苍帝的手下存活,除却自身的功法足够深奥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以仅剩的元神之火护住了女人的最后一口气。
他固然已经陨落。
但元神之火永不停息。
哪怕是苍帝短时间内也难说破开。
只能期盼那个女人能够在这段时间内成功领悟到破王成帝的秘密。
每个人的帝路都是不一样的,经验的作用微乎其微,需要自身能够悟出来。
悟得出来,逍遥自在。
悟不出来,此生难入。
不过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响起。
“又有人来?”男人习惯性的要说出提醒的话,当看清来人后,又咽了回去。
“忘了一件事,你是脚印哥么?”江槐脸上挂着淡淡笑容。
“脚印哥?”
男人神色恍惚,摇了摇头。
“吾名炎帝,不是什么脚印哥!”
“那你是不是曾经在堤坝上留下过一行脚印?”
江槐继续问道。
说实话,眼前这一丝残念的灵性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若不是那仿佛月华一般,略微有些透明的淡淡身躯,简直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对答如流,且神色如常,知晓自己在做什么,回答什么,完全没有浑浑噩噩之意。
这种种迹象,让江槐忍不住有些疑惑。
他记得荒天帝来到这里的时候对方可不是这样的,甚至连元神之火都未曾点燃,更未曾现身。
唯一的痕迹真就是堤坝上那行淡淡的脚印。
要不然的话,说实话,真不一定有人知道这位的存在。
当然,现在江槐已经开创了历史。
最起码知道了脚印哥的名号。
炎帝。
“这个……应该是,堤坝很神奇,就连吾不能全部看透,唯有帝者才能在上面留下痕迹!”
炎帝点了点头。
“那就是了,跟我走一趟吧!”
“走?”这一刻,原本脑子清楚无比的炎帝有些没转过弯来。
祂早就已经陨落了。
只剩下这道残念。
可残念终究只是残念,每时每刻都在燃烧,照这个势头下去,恐怕不能保持多长时间了。
而一旦离开这条古路,索性连燃烧都免了,转瞬之间就会灰飞烟灭。
往哪里走?
又如何走?
能走到哪里去?
这三大问题,宛若哲学中的三大究竟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一样……悬在炎帝的头顶。
“这你就不用管了。”
江槐目光平静,淡淡说道。
没由来的,脚印哥心中竟然止不住升起了些许期盼。
“这……”
脚印哥抿了抿嘴,身上月华一般的流光荡漾,一瞬间清醒,内心却是震撼到了极点。
从古至今,还从来有人谁能仅凭一句话就让自己生出希望的。
祂可是帝!
祂的存在就是希望,什么时候需要其他人给自己的希望?!
垂手,立于古路之上,只是朝着空中微微挥手,那姿势好像是在邀人做客。
下一刻。
阵阵仿佛水浪拍打礁石一般的波澜之音响起。
一条约么十多米,两头各自隐匿在虚空中的川流出现,悬在空中,浪花滚滚,却又平静到了极致,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情况。
看到这条川流的瞬间,脚印哥的脸上顿时被一抹浓郁到极致的惊色覆盖。
“真正的岁月长河……阁下究竟是谁?”男人匆声质问。
即便是他,最巅峰的时候,也不可能将一角真正的岁月长河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