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若有所思，那倒是有趣。
元婴身处茫茫天地中，与天地间的道韵相合，因此只要不显露神威，那便是和光同尘，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显眼。
但如果是身处一无所有的茫茫虚空中，那元婴就必须显露自身神威，才能让自己在虚空中能够生存下来。
某种意义上似乎还涉及了有无之道？
以虚空之无映衬元婴之有？
这时候，无名突然出声。
“这似乎是在预演。”
“预演，预演什么？”
苏寒诧异问道。
“看着这片茫茫虚空，我隐约回想起了一段记忆，那就是，若想在万变的天地中生存下去，那就必须确定自身的锚点，就类似现在这种情况，自己的力量照耀虚空。”
“当然只是类似，可能本质并不一样。”
无名解释道。
“你不觉得你这段话很难听得懂吗？”
“很难听懂就对了，我也不怎么懂，只是隐约想起了这段话，似乎很重要，应该是关于中游之上的上游修仙界的事情。”
无名平静说道。
“那我明白了，走吧，过去。”
苏寒点头，也懒得再继续追究下去，无名间歇性失忆，又间歇性回忆，再继续追究下去也没什么意义，随缘的。
四人齐齐走进了茫茫虚空。
虚空，空无一物。
因此，要想在虚空中生存下去，要么利用某种秘术，要么就像苏寒这几个人一样，绽放出各自的光芒，照耀周围虚空。
当然，这些光芒的本质并不是光，而是每个原因的理念，大道，修为，力量的体现，是一种相当违心的东西。
就比如现在。
苏寒周围闪耀着五色光华，象征他的金木水火土五行之道，稍微照耀了周围虚空。
然后便是武行空，其他类似，都是五色光华，不过却是五德轮转，散发着一种谁为正统的意境，声势比苏寒还要大。
至于墨乾，那就更大了。
不再是单纯的光华，可是凝聚成了一把玄之又玄的刀，带着极为浓重的天威，似乎象征着天刀降劫众生，审判众生。
然后才是从天刀中闪耀出刀光照亮虚空。
至于有无名？什么光都没有。
就是静静的站在虚空中，就好像和以前走在陆地上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其特殊之处除了苏寒之外，其他两人也是忽略而过，似乎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反倒是墨乾，见到苏寒的光华有些奇怪。
感情自家主上修的是五行之道？那为什么当初他与苏寒一战时，苏寒并没有显化出五行之道的力量？莫非是他没这个资格？
同时他也有些意外。
苏寒显化而出的，居然只是单纯的五色光华，并没有如同他天刀那样，凝聚出某种物件或者意象，声势甚至比武行空还要小。
但按道理来说这不应该呀。
苏寒的实力比他还强大才是。
这是故意藏拙，还是因为灭道针？
如果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那就麻烦了。
因为，
这就意味着苏寒此刻已经衰弱到只能维持简单的五色光华，跌落到连武行空这个刚刚证道不久的元婴初期还不如的地步了。
想到这点，他不禁叹了口气。
最多还有两天时间。
走入这茫茫虚空后。
苏寒发现原先看到的光点还真是一个个元婴强者，个个都绽放出强烈的光芒，照耀周围虚空，矗立于此，显然已经是早已来到此地。
甚至。
有些元婴身边更是演化出了种种异象，比如密布火焰的火域，浪潮翻滚的海洋，屹立虚空的神山，若隐若现的楼阁等等。
这些意象甚至隐隐成为了一方秘境。
而在这是秘境之中，有多位元婴聚集。
苏寒一行人走到这茫茫虚空中，自然也引起了诸多元婴的注意，但是看了一眼之后，就很快收回，虽然有部分停留时间比较久，但也带着一丝怜悯或者幸灾乐祸的意味。
很显然，他们认出了苏寒的身份。
击败了目前的天纵奇才。
但同时也是被灭道针刺中的倒霉蛋。
反正就是活不久了。
此刻，这茫茫虚空还颇为平静，并没有看到有哪个元婴掀起战事，开始斗法，似乎都在等待，虽然苏寒也不知道这是在等待什么。
莫非是在等待外围的争斗落幕？
不过很快，墨乾也给出了相应的解释。
那就是，理念之争不是修为之争，总有一些精彩艳艳的修士哪怕修为不如元婴，但理念也会胜过一些元婴。
因此。
这些元婴都在等待这些精彩艳艳的修士通过各种关卡，爬上悟道山，在外围战场厮杀，通过元婴战场，最后来到这片茫茫虚空。
到那个时候，才算是人齐了。
人齐了也才开始比试。
“理念之争对于低境界修士是有补偿和保护的。比如说，如果一位金丹修士向一位元婴提出理念之争，那么元婴是不能动用自己修为的，能凭借自己的理念去对敌。”
“当然，话虽然这么说，但哪怕元婴不动用修为，元婴的境界还是摆在那里，所以很少有金丹会向元婴提出理念之争。”
“就算有，大部分也是输的很惨。毕竟，很多元婴，尤其至强元婴以前也是天才修士，大家都是天才，我境界还比你高一筹，怎么输？”
墨乾轻笑解释。
苏寒点头，原来如此，那他听明白了。
其实这理念之争就分两个阶段。
前一个海选淘汰赛，需要登上悟道山，通过元婴之下的低阶外围战场，通过元婴战场，最终抵达这核心的茫茫虚空。
后一个就是在这茫茫虚空展开擂台比试。
而无论是海选淘汰，还是擂台比试，都必须遵守一个规则，同境界修士争斗允许你自由动用修为和理念，但如果是低境界和高境界争斗，那么高境界修士不能动用修为。
如果你违反，就是动用修为也死不了。
就是不能再参加理念之争而已。
这个规则也是为了保持理念之争的纯粹性，否则修为碾压而过还举行什么理念之争，来个元婴层次的顶峰论道得了。
“虽然这么说，但我还是感觉挺离谱的。”
苏寒闻言感慨。
“真的有低阶修士，能通过低阶战场，通过元婴战场，最后来到这里吗？感觉跟万里长征似的，真能办到这点还是低阶修士？”
他总感觉这个规定太折腾了。
但是墨乾却出乎意料的点头。
“虽然很少，但确实有那些低阶修士虽然修为低微，但是理念却达到了元婴层次，也可以称之为另类的元婴，日后必入元婴境。”
“只不过，这种天才千百年不出一个。当然，如果现在硬是说有这么一个天才的话，那么就是天一无疑了。”
墨乾解释道。
“天一曾经办到过？”
“不清楚，但诸位元婴对此缄口不言。”
墨乾摇头回答。
“这样啊，不过这么说来，我们还是来早了，这茫茫虚空压根就不是人待的。”
苏寒若有所思，叹息片刻。
但来都来了，又跑出去总有点说不过去，虽然不是不行，可他也不想大费周章，寻思着要不要开辟出一方秘境住进去得了。
本来还想收敛一下，只运转五行之道，显化五色华光，藏拙一下，省去一些麻烦。但现在看来，完全没这个必要了。
被灭道针刺中之后。
这帮至强元婴就没把他当对手看。
这样一来，无论他在此地闹出何种动静，大概率也不会有不长眼的人过来找事？谁会为了不痛不痒的事情和一个短命鬼一般见识？
这时候，一道光点突然接近，越来越大，最后显化出一个童子身形，稚嫩出声，“苏道友，等候良久了，夫子有请。”
苏寒看着眼前这个童子。
个子小小的，唇红齿白，颇为清秀，但眸光里有隐藏不住的沧桑，并且结合身上散发的元婴气息，显然年龄不小了。
“夫子？可是清风学堂夫子。”
墨乾惊讶问道。
“正是，夫子说，还请诸位光赏光，他会在学堂中煮几杯清茶，静候诸位佳音。”
童子礼貌回应。
苏寒突然出声。
“这位道友，你不是人族吧？”
童子闻言一愣，迟疑片刻，点点头。
“道友所言不假，正是。”
苏寒点点头，也没早提这方面的话题，出声，“那就有请道友带路了。”
“应该的事。”
童子点头也不迟疑，转身为苏寒带路。
“走吧，大名鼎鼎的夫子相邀，总得去看看不是。”苏寒轻笑，招呼众人跟上。
真正的虚空是没有什么距离的概念的，所以他们可能只走了一步，又或者走到了天涯海角，来到了一处小屋子面前。
这屋子矗立于茫茫虚空中，是一个木屋，外面是用篱笆围住，不大不小的院子，中间栽种着一棵桃树，时不时随风飘荡，隐隐能听见小屋子内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苏寒不禁挑眉，有些意外，这座院子连带着木屋给他的感觉，既是在这里，又不像在这里，似乎同时处于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