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乐起来了。
忍不住笑出声的并不只是任以道一人。
围观的人群本身就被青年之前的跋扈样子弄得一肚子火,此时不少人都笑了起来。
青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没想到那些人在安静了一下后反倒笑得更加大声。
该死!
你们这群贱民,真的该死!
冷哼了一声,青年的面色阴沉下来。
继续这样只会成为更多人的笑柄,必须尽快解决。
唏律律!
看着仍在用枪指着自己的爱马,他脸皮抖了抖,但也终于下定决心要结束这场闹剧。
就算会伤到爱马,也没办法了,之后再好好调养吧……
可就在准备动手之前,他听到了一声冷哼。
“哼!孽畜!竟敢在此行凶作乱!”
锵——
听见剑刃出鞘的声音,青年面色大变,暴怒嘶吼:
“住手!”
出手之人根本没有理会,一道苍然的银光自城墙之上飞下,冲着还在兴奋的战马斩去。
“我让你住手!!!”
青年暴起,一拳轰向飞来的剑光。
轰!
剑与拳相撞,发出了巨大的轰鸣,震碎了周围的杂物。
本该将战马直接对半斩断的剑光被轻轻一拳弹得偏移……只是堪堪砍下了马头。
咚。
马头坠落,伤口处喷溅的鲜血淋了纨绔一头。
“大黑!!?”
看着自己骑马时都不敢用力夹腿的战马变成如今的惨样,他的眼睛当时就红了,回头怒视城墙。
“他妈的,敢杀我的马!!?”
“是谁!?你给我出来!!!不论你是谁,你都不可能跑得掉!”
出剑之人闻言满是不屑的冷哼一声。
“跑?我为什么要跑?”
接着一位身着白衣的华贵青年出现在城墙之上,潇洒地一跃而下,落到了纨绔的身前。
“王宇辰,你也想让我宋成毅避让?你配吗?”
皱眉看着狼狈不堪满身血污的纨绔,他甩开折扇在身前扇动,似是要吹散这里的污秽之气。
本就一肚子怒火发不出来,仇人见面更是分外眼红。
王宇辰当场就爆发了,他指着对方的鼻子就是一通输出:
“***!宋成毅!***!****!!!”
“宋成毅!你这个生孩子没屁眼的伪君子!给我在这里装大爷是不是!?”
“你他妈的是不是有毛病?你为什么要杀我的马?”
不论王宇辰怎么怒骂,宋成毅都是一副不屑与你争吵的样子,抬扇挡住了对方喷来的唾沫。
一人纨绔做派纵马伤人,满是污秽,出口成脏。
一人白衣持剑仗义出手,气质高贵,怒斩恶马。
两相比较下,人们愈发觉得这个王宇辰是个败类,宋成毅的形象愈发高大。
宋成毅感受到周围的目光逐渐向着自己后,心中暗笑,合上折扇朗声开口:
“哼,你在闹市纵马伤人岂还有理了?你以为这里还是你们王家的地头上吗?”
“你在此纵马行凶,我不杀了你是因为北乾律法保你,我已经如此仁慈,你竟还敢造次!?”
乘胜追击,宋成毅裹挟着此处的民心,向着王宇辰发起了致命的诘问:
“你王家在问天都敢如此,不知在别处会是何等张狂,你们的眼中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这是诛心之言。
宋成毅从出手到登场,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说出这句话,通过这把围观群众心中的怒给勾出来。
果不其然,血气上头的王宇辰不屑地开口:
“王法?老子不知道,去他妈的王……”
但他虽然纨绔,但也不是真的一点脑子都没有,在最后关头回过神来。
然后他彻底血怒了!
“宋成毅,你想陷害我!?”
宋成毅眼见失败,转而堂皇怒斥:
“住口!休要胡言乱语!是你自己做的事,自己说的话,跟我有什么关系!天子脚下,你敢跟我说你不知王法?”
“你!?”
意识到自己无法反驳,王宇辰先是慌乱了一下,但很快就冷笑一声:
“你跟我来这一套是吧?好!”
在这个紧急关头,王宇辰想的很明白。
既然自己无法脱身,那唯一的方法就是拉对方一起下水。
他奶奶的,跟我玩阴的是吧?
那就都别活了!
“你们宋家就是干净的?江南宋城那里可是没少有人失踪吧?你们真的一点不清楚原因?”
这同样是也是诛心之言,直接打向宋家的七寸。
宋成毅感觉周遭的目光开始变得迟疑,强撑着怒喝:
“自然是不知,不但如此,我宋家一直都在配合官府调查,你休要继续胡说八道!”
“老子说的是实话!”
“住口!!!”
轰!
两人对峙着,寸步不让。
……
“好一幕大戏!”
吃瓜群众任某人满意地鼓着掌,对两位主演和道具马献上来诚挚的敬意。
啪啪啪啪!
“精彩精彩,真不错。”
真有趣。
可惜没有爆米花,不然就完美了。
从周围嘈杂的讨论中,任以道捕捉到了几个出现频率最高的字眼。
“江南”、“宋家”、“王家”、“两家不和”……
再加上宋成毅恰到好处的出场和责难,不难推测出宋王两家之间的恶劣关系。
同属一地,自然少不了冲突和摩擦,都想致对方于死地,好吞并对方的实力版图。
宋成毅切入的时机和杀马的决断足够果断,表演也还凑合,就是在最后有些急功近利。
太急于引王宇辰入坑,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被对方在最后关头抓住了把柄。
铺垫、高潮和转折都有了,剩下的就只剩下草草收尾了。
乐子也看够了,剩下的也没什么意思。
对驾车的杨无声点头示意一下,他们绕开了对峙两人和围观群众,向着城内走去。
“走了走了,戏也看够了,该走了。”
这场闹剧让任以道对问天城中此刻的情形有了些直观的了解。
不愧是风云汇聚之地啊。
一个字,乱。
两个字,非常他妈的乱啊家人们!
不论是那个纵马的纨绔王宇辰,还是看似行侠仗义的宋成毅,他们好像都没有把皇帝放在眼里。
这群在封地横行霸道惯了的世家弟子们,目前还没学会如何在都城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两位世家弟子是演员,围观的众人是观众。
只可惜了那匹黑马,就跟我的一个朋友一样,到死都没有爽上一把就转世投胎了。
可怜捏。
马车开始行进,在马车中的施雪拉开帘子对任以道搭话:
“任道长,情况如何?”
想了想,任以道一本正经地说道:
“一切正常,问题不大,我们进城吧。”
“没啥大事,就是两个人因为死了马而激烈交换了一下意见。”
施雪挑了挑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缩回了马车里,不想再看这个家伙。
我只是没看外面,我又不是聋了,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本还担心任以道会因为这个场景而对问天产生不好的印象,但看来自己还是多虑了。
这个家伙根本就不能用常理来思考。
他的思维方式,简直就不像是个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