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看着捕快们走远,梁县令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上衣,气定神闲地坐回凳子上。
等候一旁的县丞凑到跟前,低声道:
“大人,您看这事,我们要去干预吗?他们要是在城中闹起来,百姓们可就……”
但梁县令摇摇头,淡漠道:
“都别管了,让他们叔侄自己处理吧,他们自己有分寸,我是不掺和了。”
一个是空降到自己队伍来基层“磨砺”的大小姐,一个是号称路过却一直待着不走的朝中大人物。
反正哪个都惹不起,就干脆让他们自己玩去吧。
“再说了,醉仙小阁那边也不是好惹的,有什么好管的。”
本想安然躺下,但又想起来施雪离开前的威胁,梁县令擦了擦额头的虚汗,起身咳嗽道:
“我称病一些日子,大概等他们走了才能回来。”
“小王啊,这期间你多负责一些,千万别怠慢了他们。”
站在梁县令身后的王县丞脸都要绿了,对着领导的背影嘴唇不断翻动。
就在县令转头前,他躬身拱手,恭敬道:
“是,大人,您好好休息,属下定会随时向您汇报。”
“嗯。”
……
……
在房檐上快速的跳动,施雪的表情从愤怒逐渐变回了严肃。
平心而论,施雪并非是个刁蛮的性格。
能够主动远离家族的荫蔽来到一个小地方当一个捕快,她的心中也是有一些梦想的。
虽然这个如今的情况和她想的彻底隐姓埋名依旧有些差距,但她已经满足了。
唯一不满的,就是日常遇到的都只是一些小打小闹,与梦想的生活相差甚远。
而就她在快要心生退意的时候,仙狐观中发现了狐妖的尸体。
贪食香火的结丹狐妖,而且在死前经历了极其惨无人道的折磨,这里面一看就有故事。
大案子!
这是她来到这里半年来接手的第一个大案,她对此无比看重。
在四个王朝之中,北乾王朝对于妖族的态度是最为包容的。
甚至有一些地方,是允许一些城隍是由朝廷册封的妖物担任的。
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习俗,所以仙狐观才能在崇州城安然地待了这么多年。
没有犯事,就没人特意来调查,都把它当做了一个正规册封过的道观去看待。
但等这件事情出现之后,施雪在调查中发现,这个道观居然建立超过了一甲子!
甚至在最开始的记载中,这个道观中供奉的狐妖还是一个被乡民所敬爱的瑞兽。
其实狐妖的善良与否并不关键。
施雪也并没有想帮这个狐妖含冤昭雪的想法,她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弄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
凶案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凶手如今到底又身在何处?
施雪与他二叔的观点有所不同,她并不认为是魔修为了修炼功法而做,而是单纯的仇杀。
不光对于魔修来说修炼必需的精血、皮毛、骸骨等没有被取走,从狐妖身上残留的细节上来看,它的身上没有一处致命伤。
每次想起仵作给出的结论,施雪忍不住感到一阵荒谬。
“结丹狐妖惊悸而亡……”
它是被活活吓死的!
可怕吗?
是的,这很可怕。
凶手做的每一步都是让在最小化的伤口上造成最大的痛楚。
只有对狐妖的身体结构非常了解的人,才能精准的做到这样的地步。
而这场惨无人道的折磨,持续了十二个时辰以上,直到狐妖直接精神崩溃。
施雪很难想象,如果凶手不是与它有着入骨的仇怨才这样做的话,那又会是何等的疯狂……
入魔的修士比懂得隐忍的魔修更加可怕!
而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对方竟然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随意的就将尸骨丢死在这里!
如此目无王法的举动,更是不能容忍。
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是不能让他在北乾王朝中逍遥法外的!
无论他是谁,都应该得到应有的管束。
而就在施雪继续翻阅资料查找线索的时候,她的二叔居然把唯一一个跟这件事件有关的证人给带走了。
还给这件事情盖棺定论了!?
啊?
那我这忙了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
……
……
马不停蹄地冲进了醉仙小阁,还没进大厅,施雪隔着老远就一眼就看到了中央里坐着的二叔背影。
“嗯!?”
他居然还搂着一个长发的女子!!?
怒向心头起,恶从胆边生!
本就不爽的施雪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了,直接一脚将大门踹开。
哐!
“你给我把手放开!”
但就当施雪准备冲上去将两人拉开的时候,她却忽然感到了不对劲。
醉仙小阁中虽然依然有着丝竹之声,但却安静的出奇。
往日里恨不得烂在这里的纨绔子弟们一个都不在,坐在两人的周围并非是闲杂的宾客,而是一圈圈全副武装的黑衣人。
这群人就连吃喝也没摘下面罩,而是将饭菜夹起送入面罩下,此刻正一齐眼巴巴地望着她。
而且,更重要的是,和施暗七勾肩搭背的那个长发身影,并非是她所想的女子。
“咳咳!”
对着黑衣人挥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她对着二叔板起脸,生硬地说道:
“婶婶不是让你不许再喝了吗!”
“给我把酒放下!”
第20章 施小姐,你这是何意呢?
全副武装的禁卫们眨了眨眼。
咋整?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又回头看了看一脸便秘的头领。
哦——
一个个心领神会,默契十足地默默的低下了头。
这是领导的家事,不方便插手。
不管不管,吃饭吃饭。
强忍耐着尴尬,施雪快步走到了两人桌前坐下,抢先开口道:
“二叔,你来这里告诉婶婶了吗?”
“咳咳。”
施暗七清了清嗓子,用眼神示意自己的侄女,在外人面前多给自己点面子。
但是很可惜,施雪现在是不可能看懂他的眼神的。
当一个人感到尴尬的时候,只要有人比他更加尴尬,那他就不尴尬了。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眼看自己侄女一点脸面都不给自己留,施暗七最好尴尬的笑一笑,然后说道:
“我这不是跟好友出来小酌一杯吗?”
“小酌?醉仙小阁都被你包场了,你好大的排场啊!你哪来的钱?”
要是问别的施暗七可能还有些迟疑,但问到这一点,他可是一点都不慌。
“小雪啊,你这不是在挤兑二叔吗?这哪里算的上什么大排场啊,再说这花的也不是我自己的钱。”
但看着施雪逐渐变得危险的眼神,意识到问题的施暗七连忙补上了一句:
“当然也不是军饷哈!我不会再干第二次了!”
“是任老弟主动说要犒劳将士们的。”
拍了拍任意到的肩膀,施暗七笑道:
“任老弟,你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哈。”
“……”
但接收到施暗七暗示的任以道却保持了沉默,低着头没有接话。
施雪:嗯?
施暗七:嗯???
他焦急地转过头,用肩膀顶一顶,就差直接开口了。
你说话啊!
任老弟,你倒是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