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在任以道的耳中变得狰狞可怖,如同厉鬼嘶鸣。
她说:
“森罗地狱!”
第33章 哪边才是真正的地狱?
“哦吼,这还是新鲜。”
当任以道的眼前重新出现光亮后,他发现自己正在一条长长的队伍中。
哗啦啦……
锁链碰撞的声音从四面传来,森冷的空气如刀锋般划过他的脸上的伤痕。
沿着结痂的伤口摸了一圈,任以道摸出了两颊被烙印出的文字。
“死囚。”
但眼前的情景,却并非是被征役的凡人劳工能够看到的。
左侧有着一口巨大的油锅,里面翻滚着无数看不清面容的恶鬼,不停嚎叫着。
它们的脸上也同样刻着字——死囚。
任以道又看向右侧,那边有一片烧的通红的铜柱林,每一个上面都绑着一个犯人,旁边还有小鬼在不断煽风点火。
拔舌之刑、铁树之刑、剪刀之刑、刀山之刑……
一种种可怕的刑罚在这广袤阴暗的空间中不断上演,犯人们的哀嚎不绝于耳。
而任以道,就是即将要遭受酷刑的一份子。
“呀~不要!好可怕——”
做作的配合着气氛喊了两嗓子,任以道意兴阑珊的叹了口气:
“还是,不够劲啊。”
任以道走到一旁,抬手从油锅里捞出一个囚犯,拽着他的头发按了进去。
他亲切地冲着身旁愣住的小鬼笑笑,指导起来:
“按住,先停三十秒再起,但是不要每次都三十秒,时不时改变时长。”
“这样他们才会真的绝望,来,你试试。”
这些恶鬼刑罚虽然看似吓人,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其中的漏洞。
空有其形,而无其神。
“真正的惨叫,是要比这个再凄惨一些的,有的都根本叫不出来。”
“这一看就是没有真正挨过社会的毒打,只能通过画本和想象来构建。”
年轻啊。
但能在人境就做到这一步,其实已经相当不错了。
段小玲不愧为灵虚峰这代最出色的弟子。
如果没有任以道这个不能以常理对待的怪物,她原本很可能就是未来扛起神道宗精神之道大旗的那一个。
段小玲已经很好了,但任以道觉得还不够,她还可以做得更好。
“就让师叔来帮你一把吧!”
“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地狱。”
来吧,孩子。
接受痛苦吧!
了解痛苦吧!
感受痛苦吧!
最后……成为痛苦吧!
他抬起手,指向段小玲原本所坐的位置,轻声开口:
“人世间。”
……
……
而就在任以道体验幻境的时候,那边的段小玲同样进入了一场幻境。
与她竭力构建的恐怖地狱不同,段小玲眼前的空间看上去没有半点危险。
空荡荡的房间,除了一个方盒子,一张桌子和一张床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这是……幻境?但是,怎么没有一点危险?”
段小玲谨慎地扫视了一圈,但仍是什么危险都没有发现。
没有厉鬼,没有刀斧,甚至也听不到任何的惨叫嚎哭。
除了空气中飘散的一股刺鼻味道外,一切都是洁白而祥和的。
“这里是哪里?”
任以道构建出这个幻境,有什么深意吗?
就在她谨慎地搜索时,她忽然听到了门外传来了交谈声。
好像是两个男人?
段小玲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后,附耳听着。
其中一个男人的声音稍微年轻一些,他缓慢地说道:
“我今年的社保,公司还没给交,工资也拖欠了半年多,我老婆上个月还生了孩子。”
另一个声音听上去苍老沙哑,先是用力咳嗽了两声,才艰难地说道:
“生了?恭喜啊,咳咳……”
年轻人长叹一声,死气沉沉地说道:
“恭喜什么啊,是两个男孩儿,还都有先天疾病,现在正在重症监护室里,每一分钟都是在烧钱。”
他们在说什么?
我怎么听不太懂?
一些名词段小玲无法理解,但大体上意思还是能懂的,皱着眉继续听着。
老人安慰道:
“但总归是有希望,咳咳,夫妻俩一起总能熬过去的。”
听到这句话,年轻人倒是有了点活力:
“是啊,我媳妇是个很坚强的女人,一直在劝我要看开……”
叮叮叮。
“抱歉,我接个电话。”
“喂?怎么了媳妇,我出去凑钱了,你……什么?好,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过去。”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老人也没有开口催促,只是不断地咳嗽,像是要将肺给咳出来。
终于,在段小玲不耐烦之后,年轻人缓缓开口:
“我媳妇她,带着家里所有的钱,和前男友坐上了今早的飞机。”
老人叹息道:
“……能解脱一个是一个。”
年轻人却是大笑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要是她真的跑成了还好了!飞机出事了,他们让我去认领遗体……哈哈哈哈!这下好了,她真的解脱了。”
他大笑着,然后放声大哭,用力锤着自己的膝盖。
叮叮叮。
第三个小一点的声音咆哮:
“你他妈的人呢?老婆死了还是儿子死了!?你他妈的怎么又请假?”
“你这个月的工资扣光了,你赶紧去财务把罚款补上,不然没你好——”
滴,滴滴……
过了会儿,年轻人平复了一些,问老人:
“你呢?为什么会来这里?”
唉……
老人比起年轻人倒是平静得多,淡淡地说:
“我肺癌晚期,治不好了。”
“为了治这病,女儿把房子都卖了,都要和女婿闹离婚了。”
“我这个没用的老东西,咳咳咳,把两个家都拖垮了。”
老人的语气平淡,但声音中却有一种怎么都无法忽视的绝望。
“昨天女儿又出去借高利贷,女婿跪着跟我说,求我放他和孩子们一条活路。”
“他让我自己找个地方去死,不要再拖累其他人了。”
“我觉得他说的对。”
“我最后就来到这里,想着最后给他们攒点钱。”
段小玲听不懂太多,但是却能感受到这两人的绝望,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惧在心底不断蔓延。
“你说他们要我们有什么用?器官?”
年轻人恢复了最初的死气沉沉,嘲讽道:
“不清楚,可能是满足一些变态的喜好吧?我不管了,我这辈子废了,只要我儿子们能活下去就行了……”
“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不不不,不能再听下去了!
在段小玲准备逃离时,她身后密封的方盒子中传出了轻响。
以及一声微弱的哭泣:
“妈,妈妈,我疼……”
“这里好黑,我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