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又唰地一下将木窗给合上,
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
毫无半点犹豫和停顿。
那带着不明液体的夜壶晃悠悠地沿着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朝老僧法河砸来,
被老僧挑眼一瞪,
灵力涌出,
便将那夜壶并着不明液体弹开,
他长眉微挑,
眼中出现几分怒意,
他转头朝一身红袍的红枫问道:
“你们飞鹤宗,
“就这么待客的?”
红枫苦笑,
一个是大齐国师,
一个是摩诃院副院长,
你们俩有矛盾,
关我飞鹤宗什么事?
“圣僧明鉴,
“他并非我飞鹤宗之人,
“只是最近来我飞鹤宗做客……”
他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哦?
“不是你们飞鹤宗的?”
法河一听,
心里找那人算账的心思便淡了几分。
原本他也没打算揪着不放,
毕竟追着屁股跟过来的童姥没几天就要到了,
都火烧眉毛了,
他哪还有心思跟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计较?
何况那人出手虚浮无力,
面相又年轻,
显然是个修为低微的小辈,
别人朝自己丢个夜壶,
难道自己冲进他屋里去把他打一顿?
跟那人计较实在有些丢份,
若那人是飞鹤宗的弟子还好说,
以自己的面子,
飞鹤宗的长老至少也要对那人训诫几句,
自己也心满意足了,
没想到那人甚至都不是飞鹤宗的——
跟他计较太麻烦了,
不如当没发生过,
该干什么干什么。
他朝红枫点了点头,
扯开嗓子正要接着嚎,
没想到那屋子的窗子又突然拉开,
一只不明材质的鞋子又“唰”的一声丢了出来:
“死秃驴你没完没了了啊?
“再不闭上你的鸟嘴,
“我把你舌头拔咯!”
法河那个冤啊,
冤得连生气都忘了,
运转灵气将那鞋子弹开,
一脸怒色:
“贫僧都没开口,
“你怎么……”
正说着,
山上突然传来了五光散人的声音:
“法河圣僧别来无恙!
“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快请上来一叙,
“老夫这有几颗疗伤用的丹药,
“或可缓解伤势!”
“……”
法河望了望飞云峰山顶,
又望了望合上的天枢屋窗户,
冷哼一声,
不再看那屋子的方向,
转头朝山上走去——
对他的身份来说,
像这种出言不逊的小辈,
有空的时候还可以抽时间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但现在是没空的时候,
他自然不会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小辈身上,
这种小辈还没有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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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枢屋
云凡骂骂咧咧的朝老僧的方向“呸”了一声,
翻了个身,
又沉沉睡了过去。
而隔壁的天衡屋
安夏却战战兢兢地缩在角落,
提心吊胆。
良久,
她朝窗外望了一眼,
见老僧走了,
才松了口气。
这些化神真人性子洒脱随意,
却没想过若真打起来,
周围的人会不会遭殃么?
好在没打起来。
她收了剑,
回到被窝中,
想趁着夜色睡一觉,
脑子里却全是之前那老和尚口中喊的话。
“一路十几座城,
“三座被打烂了,剩下的全被打穿了!”
死了多少人?
能从化神真人口中说出来的“打烂了”、“打穿了”,
那已经基本可以代表“屠城”和“城破”的意思了。
城破是城市的守备勉强抵御住了入侵者,
百姓有不算充足的时间被组织撤离,
因此丧命于入侵者的百姓不会太多,
当然也不会少;
屠城则是城市的守备连入侵者片刻都未能抵御,
城内的百姓连撤离的时间都没有,
被屠杀近一半,
才能称得上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