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佃佣也是寥寥无几,只有苗妙和劈柴的几名佃佣,还在修炼。
李清霖站起,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关节。
见驴脸正要离开,却叫住了他。
“咋了霖哥儿?我着急回去盯着那群虫大爷,别又给我折腾起来。”
驴脸停下脚步,有些奇怪。
其实,
李清霖如今面临的吃食隐患,有个很好的解决方式。
那便是跟驴脸合作!
驴脸的相好红翠翠,可是厨房的厨娘!
整个王宅上千号人,每日的吃穿用度是个极为骇人的数字。
每日天还没亮,便会有海量的马车运送瓜果蔬菜、粮米油盐、各种肉类入府。
伙房在其中的分量,自然极重。
而有道是厨师不偷,五谷不收。
大到掌勺的厨子、杀羊宰牛的屠夫。
小到洗菜的帮佣,帮厨的厨娘。
在其中活跃,自然或多或少会克扣一些油水下来。
实际上,主家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每日如此繁复庞大的工作,若无些好处,谁能保持日日忠心不出错?
而且有王管事这锱铢必较的人盯着,这些人顶多对剩菜剩饭、边角料下手,万万不敢碰珍稀的菜肴。
所以,李清霖便想借红翠翠之手,获取些吃食。
作为交换,他可以指点驴脸的站桩功,也算是提携一二。
李清霖快速将自己的念头说出。
谁知道驴脸闻言,却面色为难,一直吞吞吐吐的欲说还休。
李清霖心中有些奇怪。
不远处,那几个劈柴的佃佣,不知何时注意到了这里。
停下了修炼,似笑非笑的看着驴脸。
驴脸的脸色更加难看几分,拉着李清霖的衣袖就要走。
李清霖隐隐明白了什么,神色一冷,双足如同在地面扎了根,任由驴脸如何拉扯都不动丝毫。
“霖哥儿,别又犯犟了!咱们快走吧,我待会给你解释!”
驴脸的声音中,夹杂着丝丝请求。
“李清霖?大家同窗良久,在下却未自荐。
在下于迁,六岁入府,砍了九年的柴,小时候跟王猛少爷玩过几次扎盲,得朋友们的喜爱,平日里都叫我于哥。”
劈柴的佃佣中,大步走出一浓眉大眼,臂膀宽厚,肌肉结实的少年。
丁字校场中,能打出一声响的人只有三人。
于迁便是其一。
而他口中的王猛少爷,乃庶子出身,但颇具武道天赋,生来一身坚硬如石的皮膜,不足十岁,便突破至武师。
是可与王宅嫡系争锋的人物。
驴脸低着头,目光彷徨,隐隐有些畏惧。
衣衫遮挡的脖子下,还有些淤青未散。
李清霖见状,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凝视着于迁,一言不发。
却听得于迁懒洋洋的继续说道,
“真是不巧。我前几日跟驴脸协商,他已答应给我匀些吃食,李兄,还是另找他人吧!”
第21章 铃蟾,危!
协商?
匀些吃食?
看着驴脸被故意遮挡住的淤青,那闪烁目光中掠过的丝丝惊恐。
李清霖心中泛起波澜,脸上神情愈发冷凛。
李清霖这才明白一件事。
或许是前世性格的惯性,让他对这群王宅佃佣,那看似辛劳困苦的表象下所隐藏的阴暗,少了些敏锐。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哪怕这群佃佣本身就是王宅最底层,却依旧有竞争!
劈柴,哪把斧子好用锋利;
挑水,哪根扁担结实省劲;
扫地,哪里的院子通透没有大树遮蔽……
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蝇营狗苟。
李清霖才入校场,便被伏武师高看一眼,称其‘天生蛮力’并暂借胫甲。
这些举动,无形之中为李清霖减少了许多麻烦。
没有人会不开眼的贸然打扰自己。
但……
驴脸却不是这样了。
练武已有月余,进展平平,站桩迟迟不曾入静。
但偏偏他为人热情,往往仗义疏财,反而被人盯上了。
此时,
于迁多次示好,李清霖却一直冷视。
他故作豪迈的笑容有些僵硬,语气变得冰冷起来,隐含威胁道,
“李兄,你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是少管闲事吧。”
“你若是想开油荤,于某隔三差五,也就救济你一二。”
在于迁看来,自己不仅打出一声响,武学境界在李清霖之上。
就连心性、背景、人脉都远远超过李清霖。
能做到现在这般礼贤下士,已经是足够对李清霖尊重了。
毕竟是伏武师称赞过的人,打狗也要看主人。
李清霖眼神中杀意闪过,正欲动作。
骤然,心蟾颤动,冥冥之中,从分身铃蟾那边传来示警和躁动。
铃蟾那边出事了!
李清霖眉头一皱,心中有些焦急,哪里顾得上跟于迁纠缠,也不解释,直接转身离开,脚步快踩,迅速消失在校场之中。
“嗯?这就走了?”
“哈哈没想到这姓李的居然是个软蛋!于哥还没说几句话呢,就吓跑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李清霖于此境,已臻化境!”
另外几个看戏的砍柴佃佣看着李清霖的背影,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脸上满是忍俊不禁的笑意。
于迁却是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情。
虽然驴脸跟李清霖称兄道弟,情深义重。
但……感情值几个钱?
而随着李清霖的离去,驴脸宛若被抽光了精气神般,嘴唇蠕动,喃喃着,
“走了也好,走了也好。霖哥儿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于迁勾搭着驴脸的肩膀,推搡着朝校场外走去,
“驴脸呐,哥几个练武饿了,听说今日伙房给大少奶奶炖了飞龙汤,伱看,我们也喝两口汤水?”
……
回到院子。
李清霖目不斜视,看都未看水井那边。
而是推开门进屋,走到铜炉前,装作查看冬虫的情况。
注意力,却投射到了铃蟾那边。
血腥味,
破碎的鱼鳞,
盘曲被撕裂的鱼肚……
冰冷井水下,大若瓷盘的铃蟾,身上坑坑洼洼的凹陷如同甲胄,浑身充斥着狰狞气息。
蜕变进度过半的铃蟾越发强壮骇人,已经远远超过普通铃蟾的极限。
但此时,铃蟾却如临大敌的盯着缝隙后,那缕苍白如鬼火的身影。
却是在方才,缝隙那边好不容易又多了几条细鳞鱼。
但还不待李清霖回来,如法炮制,打窝诱捕。
从缝隙深处,却游出一只跟细鳞鱼有几分类似,但体型扁若梭子,极具流线型美感,皮肤质地苍白的‘刀鱼’。
刀鱼嘴里,上下生着一排如针尖的牙齿。
干脆利落,只是眨眼之间,便将几只细鳞鱼浪费的撕扯咬死,只吃柔软的鱼腹,其他部位弃之不食。
现在,还盯上了铃蟾!
刀鱼在水中游动速度极快,身躯扇动,骤然从原地加速,化作一条白线穿过了缝隙,朝铃蟾攒射而来。
嗖!
水柱贯通,气流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