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由于急行军队伍所需人员过少,还挑选剔除了一部分。
当然,最终入选的武者,额外奖赏就远远没有那把衔虎斩首刀珍贵了,都是十多两银子、丹药、巴掌大的精铁……
最终,包括李清霖在内,共有六人入选。
领首者,是名女子,身材高挑,一头高马尾用红色的头绳捆住,英姿飒爽,叫做文铁心。
乃下乘道馆罗烟道院的内门弟子,透骨巅峰修为,修行《无相风雷点苍刀》,
另外四人,一个叫邓冬,模样方正,浑身正气凛然,腰边挎剑;
一个唤作江学才,身材矮小,留着一对鼠须,贼眉鼠眼的。
还有个叫兰玉,修为不高,但却是个医师郎中,所修功法乃《回春符典》。
最后一个却是个弓箭手,叫常遇仁,背负一把铁胎弓,双手结满茧子,顾盼生辉,一看就不好惹。
李清霖落入其中,反而是修为最低微的那个。
大家稍微打了招呼,介绍自我修为和擅长武器后,领首文铁心面露冷意,神情凛冽,眸子中带着淡淡警告,朝李清霖说道,
“你修为最弱,就不要给我惹麻烦。行军时,若成累赘,我定当斩你!
听说你天生蛮力,那随行的物资、杂具便由你背负了。
今夜亥时便走,到后门集合!不得泄露半点消息!”
第55章 临行
回到院子,李清霖收拾好行囊,背上长弓,腰间配着鼓鼓的箭囊。
没过一会,有四五个佃佣抬着衔虎斩首刀,颤颤巍巍的迈过门槛。
李清霖见状眼前一亮,身形一动,宛若清风拂过水面。
再睁眼看,衔虎斩首刀已经落入李清霖手中,感受着那沉重的力道和冰冷的刀面,李清霖越看越欢喜。
这把刀,终究还是落到我的手中!
李清霖有种念头通达,所思所念之事终于完成的感觉。
精神都要圆润几分。
几名佃佣见这数百斤重的大刀,居然被李清霖随手拿起,还挥舞得虎虎生威,一个个都看傻了。
他们畏惧的拱了拱手,立刻告退。
欣喜的把试斩首刀片刻后,李清霖用双附耳悬挂法,用绳子穿过刀柄的虎口,佩戴在侧腰上,方便自己随时拔出。
幸好如今的李清霖长高不少,否则斩首刀非得拖地不可。
李清霖看了看天色。
他心中有预感,此次服役,他日再回王宅,便是倒反天罡,赎回命契之时了。
驴脸、小刘……
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浮现在脑海。
李清霖神色复杂,想了想,还是朝中院厢房而去。
伏武师传授他刀法和弓射之法,虽然是抱有目的。
但某种意义上讲,伏武师的确算得上他的授业恩师,但凡疑惑不解处,都悉心讲解,没有半点藏私。
于情于理,他都该专程去辞别。
但李清霖到了厢房,伏武师的住所,敲了半天门都无人应答。
有路过的丫鬟说,伏武师前几日就离府了不知去向。
隔着人高的朱墙,李清霖看了眼空荡荡的院子,里面还有遍布箭洞的木垛靶子。
思绪飞扬,回想起这数月苦练武学的场景。
李清霖收回目光,握住刀柄,长呼一口气。
随着浊气的吐出,李清霖犹如睁开眼的睡虎。
双目精芒流露,犹如电蛇闪烁,整个人的骨骼发出脆响,挺立持刀,一股悍然无匹的气势传出。
苦学杀人技,以待天变时。
有谁敢试刀利否?
……
半日后。
驴脸和红翠翠两人,大包小包的推开李清霖的院门。
却见院内、屋里静悄无人。
唯有靠窗的桌前,留着一个字条——
我走了,麻烦转告家母,勿念
字迹干净明了,不带丝毫犹豫。
驴脸愣愣的看着字条,放下为李清霖准备的赠礼,夺门而出,着急的四下找寻。
却哪里有李清霖的踪迹。
朝周围人和护院打听,更是无一人知晓他的去向。
只说李清霖他提前服役办事去了。
驴脸愣了愣,突然记起了什么,着急的去中院找到王猛,要了个出府的手令,脚步匆匆的朝外城而去。
……
花布街。
又多熬了一个冬天,老集长换上新买的上好杖藜,在热闹的花布街上巡街。
身后紧步跟着的手下是个新面孔。
“集长来了?我家新酿了一批松醪春,集长有空一定要来尝尝!”
集长杵着杖藜,笑了笑:“算你有心了。好好摆摊卖布吧,别怠慢了客人。”
集长没走几步,又有人打着招呼。
“老集长!外城布庄的老许,找我说要一批春蚕布,你瞧我要不要应下?”
集长闻言,笑骂道:“有生意上门,哪有不做的道理!好好做布,别落了我的脸!”
巡了一刻钟街,挨个摊位挨个摊位的检视,集长这才有些疲惫的坐回八仙桌,眯着眼啄了一口茶水。
入口苦涩,余味甘甜的茶水入肚,集长舒服的从鼻后膛长哼一声。
他朝后躺着,这才不咸不淡的朝手下说道,
“刚才那个说酿了松醪春的老张,过几日把摊位调到街尾人少的地方,他是卖粗绸的,那就在他的摊位前面,多安排几家也卖粗绸的。”
这个手下闻言,愣了下,奇怪的问道,
“集长,咋的了,老张得罪你了?”
集长闻言,没好气的看了这人一眼,
“学学当年阿细的机灵劲儿!那老许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家酿的酒,却不主动搬几坛给我,分明打着我会拒绝的念头!”
集长转而继续说道:“刚刚那个卖春蚕布的,嗯,态度不错,有路子了也不忘老头我,伱去他摊位上挑几匹春蚕布,送到那碌碡帮去,看看那几位爷要不要添购。”
此人似懂非懂,接连点头。
集长无奈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而问道,
“刚刚怎么没有看见李寡妇摆摊?倒是稀奇。”
此人闻言,想了想,回道,
“哦,是那个奇丑无比的李贤氏?”
“好像是她家大儿子要服拓荒役了,她请了个脚夫,打听到王宅本次服役,会从喜门离城,全家人都去城门等着送别了。”
集长闻言,眉头稍皱。
前几日坊巷上的军巡铺,传下来了各街各巷需要服拓荒役的人员名单,核实服役数量。
许是集长他不走运,花布街的服役者数量,恰好离‘优等’评价,少上一人。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他集长也想在仕途上再进一步咧!
可少了服役的这笔优等功绩,他在‘恪勤匪懈’这方面就要落后些了。
之前还不注意,此刻突然想到李贤氏的长子李清霖,卖身为奴了,他这边就刚好少个人头,集长心中顿时升起一些烦躁。
李贤氏这妇人好狠的心,这等覆宗灭祀的事都干得出!
集长越想越心烦,语气有些冰冷,
“送别?李贤氏当我花布街的摊位是什么?想卖布就卖,不卖就走?”
“把她的摊位没收了,这等好逸恶劳之人,我花布街可不欢迎!”
……
喜门。
数十丈的城门下。
拥挤嘈杂的人群中,李清镜将妹妹李清清顶在头上,一只手拉着患有眼疾,看不大清事物的李贤氏。
他们母子三人天还蒙蒙亮,就已经从棚户区赶到了城门口,虽然饥寒交迫,却丝毫不在意。
但或许是李清霖这段时间暗中接济,托人带回银两的原因,三人的气血要比之前好了许多,身上多了些肉。
李清镜、李清清两人的身子骨也朝上窜了一截。
“霖哥儿来了吗?”
李贤氏努力的把自己缩成一团,不敢冲撞到路上的贵人,此刻小声问道。
李清镜揪了揪有些犯困的李清清,李清清顿时支棱起来,乌漆漆的眼珠子溜溜的滚,到处打望。
突然,她看到一张旌旗在空中招摇飞舞而来。
她顿时眼前一亮,大喊道,
“娘,二哥,王府,王府的人来了!”
两人闻言,面露惊喜之色,又小心的朝前面挤了挤。
王府服役的队伍,缓缓从眼前驶过,踏入甲车泥龙之中。
但李清清、李清镜瞅了半天,也未看到李清霖的身影。
“娘,大哥不在啊。”
李贤氏闻言,顿时就急了,松开抓着李清镜的手,直接朝前面挤,甚至冲进了马蹄声如雷的队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