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说的没错。”
师落霞用力点头附和。
火七瞥了眼厉南霜,试探性的问道:“要不把这掌门之位,让给年轻人?”
几人一愣,下意识看向洞府。
平日大嘴的燕西施此时倒是没吭声,若有所思。
师落霞笑道:“等活着出来再说吧。”
……
灼浪滔天、火光冲霄的炼狱道场中,姜守中的骨架一遍遍练着拳术。
历经无数次的淬火,这副骨骼愈发坚韧,宛如熔岩铸就。
可以说,如今的姜守中已经练成了金刚骨。
“何为拳道?”
火堆中的骨头几乎已经燃烧殆尽。
这位赫赫有名的二代师祖,终究完成了祭骨。
不过因为道场还在,依旧残留神识。只是即便是道场,此时也开始如焚烧过后的废墟,一点一点的开始坍塌消失。
“动静之间,藏天地之变。进退之际,蕴日月之辉。”
“不在胜人,而在胜己。”
“不在制敌,而在制心。”
“小子,你现在还显稚嫩。这拳道精神,你以后慢慢领悟。”
随着二代师祖声音渐渐消失,浑身火焰裹骨的姜守中,落下了最后一拳。
火云道场四分五裂。
洞府外,天空中的火云巨拳直冲天穹砸去。
一瞬间,无数的火烧云堆叠而起。
天空染成了一片通红。
火云山的弟子长老们望着这一幕奇观,震撼不已,一个个呆若木鸡。
大长老更是激动大喊:“焚天拳!是焚天拳!”
禁欲道场内,独孤落雪缓缓睁开眼睛。
怀中的姜守中已经没有了危险。
绯红色的雪花飘飘洒洒,将她的肌肤染上动人的樱色。
周围不断闪现着靡靡的场景。
或是她和姜守中搂抱在一起亲吻,或是她放浪沉沦,或是她跪在地上,眼神迷离的望着身后持蜡的姜守中……
独孤落雪很是茫然。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
欲海茫茫,茫茫欲海……自己信奉了毕生的禁欲之道,结果如今道场之内全是欲。
“沉沦?”
独孤落雪轻叹了口气,挥手退出道场。
……
洞府内。
女人睁开眸子。
姜守中此刻盘坐在石壁前,闭目感悟拳道。
独孤落雪站起身来,娥眉却微微一蹙。
她明显感觉到裙下沁着一股热意……
女人愣在原地。
这是……
原以为只是道场被侵染,没想到自己的身体也……
独孤落雪不觉面上烘热,清澈的杏眼中满是慌乱与不知所措,以及从心底溢出的恐惧。
此刻的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艘在骇浪中漂泊的小舟。
只觉得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准备将她拽到海底深渊。
自己竟然动情了?
这是多么滑稽,多么讽刺的一幕。
且不说她热衷的禁欲之道,即便是自身的特殊体质,也无法轻易被欲望勾起……可如今,却和普通女人一样。
这让女夫子感到一种无助的羞耻。
仿佛有无数双嘲讽的眼睛在盯着她,讥笑她。
“我不可能动情……不可能……”
独孤落雪浑身颤抖,浓重的彻骨寒意侵袭至灵魂深处,压迫得她几乎窒息。
禁欲!
禁欲!
到头来一切皆成笑话!
女人面色苍白,嘴角微颤,一股无法抑制的逆血冲上喉头……她猛地张口,一口鲜血如红梅绽放在地上。
心口郁血的吐出,让她冷静了一些。
独孤落雪双手捏出一道法印,打在了自己的腹部,强行驱散残留着的那一抹火热。
待身体彻底平息,女人恢复了以往淡漠的神情。
她看了眼姜守中,走出洞府。
洞府外,众人还在等待姜守中的出关。
看到独孤落雪独自一人出来,不禁有些诧异。大长老疑惑问道:“独孤山主,姜墨他没出什么事吧。”
独孤落雪摇了摇螓首,看向燕西施,柔声问道:“燕夫人,能否给我准备一间屋子,烧些热水。”
身子黏的厉害,需要清洗。
燕西施本想说没有,但最终还是叫来门派丫鬟,吩咐了几句后,让其带着独孤落雪前往后院居住。
目送着女人倩影远去,燕西施嘀咕道:
“孤男寡女的,在一起待这么久,也不怕被人嚼舌头。”
厉南霜翻了个大白眼:“我就只看到某个人在嚼舌头。人家可是禁欲之道,还是儒家学问道德极高的女夫子,也就心脏的人才会乱想。”
“臭丫头,竟然教训起了你师娘,想挨揍是不是?”
燕西施抹不下颜面,双手叉腰气呼呼的骂道。
不过徒弟说得倒也对。
这世上如果真有女人纯白如雪,也只有这位独孤山主了。
……
在丫鬟的带领下,独孤落雪来到一间素雅的屋子。
待热水烧好,独孤落雪婉言谢绝了欲近身服侍的丫鬟。
她关上屋门,缓松开束腰的裙带,逐一卸下身上的罗裳,直至袒露素肌。
肌肤如凝脂,皎洁无瑕。
独孤落雪并没有急着入水,而是站在铜镜前。
望着铜镜里线条匀称的完美胴体,她神色莫名的有些恍惚,尤其看到腹下残留着的“动情”的证据,眼神趋于迷离。
莫名的,她又想起了左素。
想起对方就是这般,先在镜子里观赏着自己的身体,而后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用木鱼来展现另一个自己。
不过独孤落雪并没有学着躺在地上。
她收敛起心神,摒弃掉脑中那丝杂念,进入浴桶,将自认为肮脏的身子缓缓浸泡于水中,试图清洗干净。
当然,身体的洁净终究难以治本。
此时的独孤落雪开始认真思考,该如何驱除心魔,修复道场。
要么彻底沉沦,置之死地而后生。
要么坚守本心,一点一点的修复。
两条路都很艰难。
女人思索了许久,也没有任何头绪。
她将螓首靠在浴桶边沿上,仰头望着天花板,滴滴水珠顺着女人绝美的轮廓缓缓流下,就像是无声的泪水。
而她的手,无意识的搓洗着身子。
她回想自己小时候坐在佛堂前聆听的记忆,回想年少自己在课堂认真听课的记忆,回想自己成年后青灯下缝衣的场景……
她不是没看过那些艳本春图。
她不是没听过那些污言秽语。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若是嫁人,新婚之夜是怎么样的。
只是这些都难以撩起她心底的欲望。
直到后来她愈发意识到,这些欲望与自己很遥远,就像是那一片片杨絮,燃过之后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可是为什么如今,她又有了欲呢?
独孤落雪想不明白。
她轻喘了口气,缓缓坐起身子。
可这时她却惊愕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放置于腹下……
哗啦!
女人猛地从浴桶中站起来。
她愣愣抬起玉手,放在眼前,然后轻轻分开手指。
些许水色的线,藕断丝连。
独孤落雪似有感应,猛地扭头看向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