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致天然的素净气质,不施粉黛,无饰珠翠的素颜,简朴无华的荆钗布裙……恍若天降灵雪,于尘世之中独善其身,令人不敢轻亵。
独孤落雪神态澹然,无视周围人窥视的目光,拿起酒壶仰头喝了一口。
醇香的酒水入口即化作一股辛辣,直冲咽喉。
“咳……”
酒水尚未及吞咽,女人便被呛着了。
独孤落雪玉手轻掩檀口,眉头紧蹙。毕竟是初次饮酒,多少有些不适应。
独孤落雪随意用衣袖擦了擦下巴,一滴酒液无声滑过女人玉白无暇的修长鹅颈,悄然潜入衣襟之中……
窥望着这一幕的周围食客们,全都喉咙滚动,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下唾液。
所谓秀色可餐,此时这些平日里奔波于俗世的人们才真正领悟到了。
独孤落雪放缓速度,小口啜着。
辛辣的酒液如火线般滑过舌根,穿喉而下,一股热流直透心脾,引得她蛾眉微蹙,绝美的玉颜顿时生出几分霞晕。
待不适感消失,细细品味之后,她忽然觉得这酒倒也很有趣。
不知不觉中,一壶酒见底。
独孤落雪索性又要了一坛酒和一只碗。
这一刻,女人恍若置身世外,唯有杯中物与心中事相交缠。
一碗,接着一碗。
大厅内的客人们都看出女人心情不好,借酒消愁。也看出,她是第一次喝酒。
但没有一个人阻止。
或许是他们在期待着什么,想看到这位纯洁如仙子的女人在醉酒后会做些什么。
一些胆大的人已经摩拳擦掌,等待时机。
等女人醉酒的那一刻,就上前关心。哪怕搀扶一下,趁机摸一下对方的小手,也是这辈子最值得回味的时刻。
人们总是很喜欢呵护美丽的艺术品,但又无比渴望打碎这份美丽。
然而让众人惊掉下巴的是,尽管女人是第一次喝酒,但那么多酒水下肚后,却丝毫不见醉意,仅仅只是脸蛋有些晕红而已。
这女人,天生海量?
独孤落雪怔怔望着碗中晃荡摇曳的酒液,恍惚中仿佛看到了碗里倒映出的另一个自己,面若桃花,媚眼魅惑。
一时之间,百般滋味涌上女人的心头。
“酒……色……欲……贪……”
独孤落雪螓首微低,眸光流转间,颇有几分楚楚动人之意,低声黯然道,“落雪啊落雪,你莫非要执念于那个‘堕’字?”
女人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她轻轻拭去嘴角的酒液,起身走出了客栈。
大厅内的众人见状,无不失落叹息。
不过下一刻,他们的目光却黏在女人所坐的位置,尤其紧紧盯着那只喝剩下的酒碗。
嚓——
不知谁的桌椅响动了一下,几乎周围的所有人全都疯了般扑过去,如饿狼扑食般去抢那只女神喝过的酒碗。
过程中,甚至有人打了起来。
大厅内刹那乱成了一团。
只是冲到前面的人还未触碰到那只碗,桌上的碗和酒坛突然变成了碎末,包括里面的酒液也化为水雾,消散而去。
众人面露茫然。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虚无假相。
倏然,一片片雪花落在众人的额头上,沁凉之间,将他们内心的欲望给褪去。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耳畔边,隐约响起女人的叹息声,“色相非真,心为根本,你们着相了。”
这声音带着些许静心禁欲的道场之力。
众人好似醍醐灌顶,眼神清澈。
回过神的人们羞愧无比,或开始反省,或磕头道歉,甚至有人产生了出家的念头,更有极端者打算割以永治……
没有高手敢小看独孤落雪的禁欲之道。
这就像是一个念头,植入了人的内心深处,很难去根除。
就连李观世这种超级高手,有些时候也不敢贸然听对方论道,生怕干扰了自己的修道之心,多次避而远之。
即便此刻独孤落雪的道场污染严重,心魔滋生,但对付普通人或一般的修士,绰绰有余。
诸葛玄机就曾说过,一旦独孤落雪的禁欲之道臻于完美,对整个修行界便是灾难,因为她只需看你一眼,你这辈子就不会再有情欲之念。
可惜,独孤落雪遇到了姜守中。
当初女人太过自负,在第一次与姜守中论道时并没有动用道场之力,结果被姜守中一顿辩论,导致道心出现裂缝。
而第二次她试图动用道场之力,却为时已晚,反而被姜守中弄的道心破碎。
如今更是心魔滋生。
只能说,姜守中是她命中注定的克星。
不过平日里独孤落雪很少对普通人出手,只是这一次心烦意乱,看到满大厅人们的欲望如潮水难遏,于是生恼出手。
这也让处于迷茫期中的女人愈发的困惑。
为什么人们如此痴迷于欲呢?
难道自己所修的禁欲真的是错的?违背了天道,违背了自然?
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徒弟。
对方在这时候,都还在浴桶里和二女闹腾,以后这位徒弟真的能继承她的禁欲之道吗?
女夫子愁啊。
究竟如何才能让徒弟禁欲呢?
独孤落雪进入马车,失神思索了许久,无奈一叹,拿出剪刀和布匹。
罢了,还是先给徒弟做件衣服吧。
……
生怕让师父耽误太久,姜守中不敢与二女折腾太久,雨露均沾的深入交流了一番,便快速清洗完身子,穿上衣服。
来到独孤落雪房间,发现女人并不在,姜守中意识到对方在马车上候着,于是赶紧带着二女走出客栈。
果然,对方已经在马车上等候多时。
看到车厢内正在缝制衣物的娴静女人,三人都有些赧然。
曲红灵和耶律妙妙二女脸蛋羞红,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不约而同的掐住男人腰间的软肉,一左一右,用力拧转。
姜守中疼的呲牙咧嘴。
心想这能怪我吗?你们自己送上门的。
姜守中干咳了一声,说道:“不好意思师父,有点累,不小心睡着了”
独孤落雪也没拆穿对方的谎言,放下手中衣物,来到车帘外,拿起缰绳说道:“你们先休息吧,我来赶马车。”
“不用,不用,我来赶。”
姜守中连忙说道。
耶律妙妙拍着胸自告奋勇:“独孤前辈,我来赶马车,这我最拿手了。”
曲红灵莞尔笑道:“我们不需要这么劳累,让马儿自己走就是了。”
“切,这马又不是妖物?怎么自己走,除非是自己养了长时间的坐骑,才有灵性,会听主人的命令,而且还得认路才行。”
耶律妙妙递了一个俏白眼,嘲讽道。
方才一个浴桶内欢愉的二女,穿上衣服后就又开始针锋相对。
曲红灵皱皱琼鼻,懒得回怼,款步至马前。
少女俯身轻凑近那马耳畔,玉指掩唇,犹如密语,低低细语几句。只见那马儿竟似通了灵性,无需缰绳指引,便自行迈开四蹄,缓缓前行。
这神奇的一幕让姜守中恍然。
曲红灵本就是妖界之主,驭兽能力比起人族修士自然有天然的优势。
“这匹马儿走南闯北多年,多是用来拉货,早就熟稔路况,只需要稍微指点它就会自己走,不需要我们驱赶。”
曲红灵拍拍手让马儿停下,得意看着耶律妙妙,“怎么样,公主殿下服气了没?”
耶律妙妙不服气道:“小妖女得瑟什么,单论骑马你肯定不如我厉害。”
曲红灵纤眉一挑,冷笑道:“会骑马有什么了不起,山中老虎狮子我随便骑,就连我们天妖宗养的大蝎子大蛇都敢骑。”
耶律妙妙不甘示弱,脱口而道:“我骑姜墨也比你厉害。”
“咳咳咳……”
男人用力咳嗽起来。
耶律妙妙反应过来还有独孤落雪在身边,脸蛋倏红,连忙钻进了车厢。
曲红灵撅起小嘴嘀咕道:“我也会骑。”
姜守中抚额。
这两丫头一旦争起来,怎么就不能淑女点。
他瞥了眼独孤落雪,后者神情淡然,脸上没有任何反应。
“师父,我们出发吧。”姜守中说道。
“嗯。”
女人将缰绳放回去,便进入车厢,坐在角落继续缝制衣物。
车厢内光线较暗,独孤落雪柔美的剪影犹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无需浓墨重彩的妆点,便是人间绝色。
姜守中弯腰进入车厢,坐在耶律妙妙身边。
曲红灵见状,也挨着男人坐下,少女掀起车帘对马儿说道:“走吧,马儿。”
马蹄声渐起,朝着小镇外缓缓驶出。
车厢足够大,四人共处一间并不觉得狭窄。
可能是先前折腾的比较劳累,无论是山洞还是在客栈都没休息,很快耶律妙妙便打起了瞌睡,最后索性躺在男人怀里睡了起来。
同样疲倦的曲红灵见此情形很是不满,只怪自己没拉下脸皮。无奈只能抱着男人手臂,将螓首靠在对方肩膀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