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摇摇头,“不算辛苦。”
“对了,阿爹,还有罗大哥……黑熊你们是怎么抓到的?”周巧巧有些好奇的出声问道。
提起这个,周毅脸上露出一抹敬畏之色。
“巧巧,跟你讲,严格来说,黑熊其实是山神杀的,然后让我们‘抓’到。”
周巧巧闻言,再次一愣。
除了她,周大顺也是有些难以相信。
“山、山神?”
周大顺和周巧巧兄妹惊声问道。
周毅见状,便煞有介事、极为生动的讲起了捕猎黑熊时发生的事情。
末了,他还看向默默吃饭的罗恒,“对吧,阿恒?”
罗恒放下碗筷,点了点头。
这时,他见周巧巧的碗里全是素菜,连半块肉都没有,便出声道:
“巧巧姑娘,桌上兔肉鸡肉很多的,你也吃些。”
突然听到罗恒的话,周巧巧很是害羞的应了一声,但却没有夹肉,而是小声解释:
“罗大哥,你和阿爹今天上山捕猎,肯定很累,所以要多吃肉补充一下。”
“兄长他也农忙了一天,又是耕地又是除草,中午就匆匆啃了个窝窝头,也是要吃肉的。”
“但我今天都没怎么出去,一直在家里织衣服,虽然也帮兄长干了些农活,但都是些轻松的活,肚子不饿的,也不想吃肉。”
罗恒和周毅对视一眼。
周毅无奈说道:“巧巧你哪点都好,但就这一点不好。”
“太体贴了,也太温柔、太照顾人了!”
“你说说你,都在说别人需要吃肉,然后自己不肯吃,这像话吗?”
“野兔和野鸡既然都做出来了,那肯定是要咱们一家人吃的啊,这方面就不要推让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周巧巧当然不可能再拒绝,“喔”了一声便夹起一块肉放入碗中,小口小口吃起来。
罗恒见她这副样子,眉头微微一挑,直接挑出一块兔腿放到周巧巧碗中。
看着她像是受了惊吓一般的样子,罗恒平静开口:
“昨晚多谢你帮我清洗衣服了,这就当做小小的报答了。”
“不要紧不要紧!”周巧巧连忙摆手,小脸晕红一片。
一顿晚饭吃完,几人能明显的感觉到彼此的关系愈发亲近。
尤其是罗恒对于他们,更像是一家人了。
接下来的几天。
罗恒在帮忙打猎的时候,也会装作无意的聊起和当今太后有关的事情。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提起太后之时,周毅的神情便肃然至极,眼神也凝重认真起来。
“阿恒你有所不知,太后对我有大恩!”
周毅一边说着,一边拉开自己的裤腿。
接着,便露出了一只小腿。
不同于正常的血肉,他的这只小腿明显是假肢代替,材质似木非木、似石非石,关节精巧。
无论是走路还是跑步,都和真人无异。
他露出回忆之色,神情感激。
“当初因为某些缘故,我的一只小腿摔断了,即便后来送往王都医治,也没法留住,只能截掉。”
“那段时间,我虽然表面上不在意,而且还劝慰着大顺和巧巧,可心里也非常难受。”
第14章 诸方关照
“我毕竟是个猎人,一身功夫俱在身上,四肢之中,无论少了哪一部分都会出大问题。”
“后来一次偶然,我到王都售卖猎物的时候,正好碰到太后私访民间。”
“当时,太后见我缺了一条腿,便不仅买下来我的猎物,还赠给了我一只从大秦得来的墨家机关腿。”
“正因为有了这墨家机关腿,我才能行走跑步皆如常人般轻松,跑起来的速度比常人还要快。”
“所以,太后对我,甚至对我们一家来说,都可谓有大恩德啊,真希望有一天能够报答她,哪怕对太后来说不值一提……”
罗恒闻言,点点头,对太后的观感不错。
而在周毅叙说着往事之时。
皇宫。
恢弘的大殿里,女帝和群臣正在例行朝议。
说完民生之事,朝堂安静片刻,便见太尉周荣站出来,拱手说道:
“启禀陛下。”
“自那日仙长离开皇宫,御风而行之后,便不知所踪了。”
“即便臣调动王城内的禁军整日搜寻,也无法再找到仙长。”
“此臣之无能,望陛下恕罪。”
听完周荣的一番话,女帝沉默良久,方才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朝堂上,同样默然,气氛很是低沉。
很多朝臣脸上虽然没有表情,可心里却极为焦躁。
而这些人中,尤以御史大夫王崇阳为最。
他原本是想请罗恒为发妻医治怪疾的。
为此甚至不惜违逆圣意,在祈雨仪式结束、女帝宣布让众人离去之后。
依然第一个来到宣清宫寻求罗恒的帮助。
可其他朝臣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上,也都不是愚钝之辈,不然也不会有如今的成就。
因此他们便都齐聚在宣清殿,结果后来被女帝发现,便也只得不了了之。
对此,王崇阳心想反正罗仙长就在皇宫,怎么也不会跑了,来日方长,可以找机会慢慢拉关系。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女帝竟然如此无能,一点也不知道拉拢罗恒,在祈雨仪式结束的当天就让罗恒走了!
这让王崇阳心中对女帝是恨铁不成钢啊。
如此一位有真本领的仙家如果让他来招待。
那么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讨好人家,哪怕是当祖宗供也要供起来,绝对不能让罗恒给跑了!
毕竟这仙长除了呼风唤雨、召雷引电,在其他方面,比如医治疾病甚至延年益寿,都难保没有涉猎一二。
要是关系再进一步,让罗恒庇护他们家族,那便相当于保了一个世家。
不说未来家族会多么显赫高贵,至少也能保证人丁兴旺、正常的开枝散叶,不至于沦为家道中落的下场。
以上是王崇阳心里的想法,同样也是诸多大臣的想法。
而坐在龙椅上的女帝,心中也有些难受发堵。
她没有跟群臣说,罗恒是因为要为太后治病、寻找药材,所以才离开皇宫甚至王都的。
她知道,即便将原因解释了,也无济于事。
这些人虽然是大乾的臣子,但在他们自己看来,他们首先是一个人,一个家族的核心之人,然后才是大乾臣子。
他们不在意罗恒离开的原因,只关心他何时回来。
以及如何通过各种利益捆绑的手段将罗恒与他们、以及他们的家族牢牢绑定住。
待到朝议结束,群臣散去,女帝从龙椅上起身,走到殿外,抬起头,望着悠远的苍穹,柳眉蹙起。
“罗恒……你自己说的,离开皇宫是为了寻找药材。”
“不要欺骗朕……”
除了大乾君臣。
大汉一众使节此刻也有些焦急。
从某个方面来讲,他们比乾朝君臣还希望将罗恒给拐到大汉。
大汉当今天子虽然还远没到衰老的时候,可却已经命人寻访仙道数年之久。
结果只是寻到了一群没有真本领的方士,只会炼制所谓能“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死”的“仙丹”。
嘴上说的挺好,但实际上,这“仙丹”却是吃死过不止一名试药童子的。
对使节们来说,倘若能将罗恒这位真仙长请到大汉,施展本领,那么陛下必然会龙颜大悦……
“好了,你们别走来走去的了。”
“我老人家都不着急,你们又何必着急呢?”
大汉使节暂住的宫殿内,常惠看着神情急迫的众人,摇了摇头说道。
“常大人,罗仙长自从那日离开皇宫以后,便了无音讯,唯有‘御风凌空’的轶事流传出来,除此之外再无踪迹。”
“嗯,我知道。”
“那……”
“好了,你们就听老朽的吧,不必着急。”
“善渔者,心恒也。”
“想把仙长这条大鱼钓到咱们大汉,慢慢来就行。”
“喏!”
“喏!”
……
翌日清晨。
周毅和罗恒二人起了个大早,就为了将熊皮带入王都卖个好价钱。
他们搭了辆驴车,便在颠颠簸簸之中来到了王都。
下了驴车,周毅看着那高耸坚固的城墙,饶是已经来过这里数次,可还是忍不住感到震撼。
那种对庞然巨物的敬畏感,是铭刻在每个人基因深处的。
就在这时,忽然有几道窃窃私语之声顺着风,传到罗恒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