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妖司武者、江湖武者则截然不同,战意激昂,磨刀霍霍向妖猿,衣衫染血犹带笑。
局势可以说是一边倒的状况。
山巅,身子倚刀而立,墨青色衣衫猎猎的张玉清与踏空而临的上官红袖对视一眼,欣然一笑,尽在不言中。
“对了,老猿卧伏之地。”
张玉清旋即猛然想到。
杀人摸尸这套他已相当熟稔。
转即遁入老猿洞窟,见此地摆满不少人族枯骨,被磨成杯碗等用具,小巧的孩童头盖骨用来盛放酒,成人腿骨当作磨牙棒,血肉晾成肉干…
种种骇人之相,难以想象那是何等凄凉之景。
张玉清原以为自己只是个江湖过客罢了。
来此界,求武之极,求仙之巅。
应该身怀种飘渺的韵味,类似武当老道、大贤良师那般仙气盎然之意,可现在,他骨子里一种热血在涌动、在沸腾。
心有怒火,胸有激雷。
“一刀换太平!”
“一刀求长生。”
“快意恩仇,荡尽不平事,才是真江湖武者啊!”
“我这一生,本该桀骜,何须如履薄冰。”
吐出心志,意气风发,遂一路横推。
什么老猿、少猿、公猿、母猿、小猿、幼猿!
皆一刀斩之,血流成河。
须臾,又径直来到一处囚笼。
囚笼内腥臭味扑鼻,各种污秽之物遍地,犹如猪圈,甚至还不如。
可里面竟关押一人,四肢被铁链锁住。
披头散发,杂乱如枯草,发丝间几缕斑白,身上衣衫褴褛,沾满秽物。
常人闻着打颤,乞丐见了都得退而却步。
“方士…你是方士!”
蓦地,那囚笼里的人激动抬头睁眼。
脸上满是脓包,唯独双眸炯炯有神。
正激动且急切的注视着张玉清,挣扎时,四肢铁索颤颤。
张玉清骤然变色,冷眸一凛,“你是何人?”
因为玉央福地三宝异兽的话,他方士的身份可至今无人知晓,从未示人。
可此人。
却一眼道破。
“贫道贾道人,也是个不正统的方士,见过前辈。”
囚笼里的贾道人连忙恭敬道。
倒是看不出来,这贾道人也是个方士。
张玉清眉头紧锁,“你怎知我是方士?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莫怪我无情。”
“是小道闻出来的,闻出前辈身上的仙风道骨,嗅出前辈的元神气息。”贾道人语气卑微,声音发颤,难掩激动。
张玉清沉思。
还不曾听有如此之人,能闻出方士气息。
莫不是一种天赋。
只是,这贾道人的向道之心应不是假的。
被囚笼关锁,身上脏臭,见他第一时间竟不是求救,而是关心他是否是方士?
不像是演的!
一般人可没那演技,不、影帝也没有。
“伱说自己不是正统方士又是什么意思?”张玉清盘问道。
不出意外,这还是他在此界头一回接触方士群体。
贾道人连忙道,“盖因小道祖上曾为方士,后来大雍朝廷四处抓捕镇杀各处的方士,祖上也因此蒙难。”
“小道这一脉侥幸存了下来,隐姓埋名。”
“到了小道这一代,青年时无意间翻得祖上留下来的练气手扎,意外入门,成了个不正统的方士。”
也就是说没有完整方士传承。
仅依一本手扎,却自己捣鼓出一套的假道士。
张玉清颇为意外的瞥了眼这贾道人。
倒是个人才。
盖因练气之法对常人而言,若没有师傅引进门,如同观天书一般困难,就算拿到手,也参悟不得半点。
“那你又是怎么沦落至此?”张玉清再问。
贾道人伤感叹道,“小道也是偶然听闻这云台县曾有一座仙府福地立世,遂从外府远道而至,不料却跌入陷阱,被妖猿埋伏,囚至此地。”
“至今已有五载。”
求仙之路漫漫。
贾道人中道崩徂,未半无果。
命运算是较为凄惨。
“五载?”张玉清抬眼,冷冷道,“那妖猿一脉为何不杀你?非得留你五载?”
妖猿杀人如麻,断不可能留人性命。
贾道人能囚于此地五年,肯定有些什么问题。
贾道人摇摇头,无奈解释,“应该是小道的存在对那老猿还有些用途缘故。”
“那老猿不知怎的,竟于造化之间得到一枚天生地养的石卵,祖上手扎记载,这类石卵可孕育天地灵胎,若以精血浇灌,以精气孕育,可使石卵灵胎变为子嗣。”
“老猿得知小道为方士,遂让小道以精血刻阵,汇聚天地精气,辅助石卵灵胎孕育。”
石卵?天生灵胎?
张玉清脸色微微变化。
不出意外,这石卵的存在就是老猿闭关十数年真正原因。
老猿想将这枚石卵灵胎孕育成一头天地灵猴。
待之成长起来,护持他妖猿一脉。
好比花果山水帘洞的灵明石猴一般。
以十数年的水磨功夫,只为一朝灵胎现世。
若老猿功成,这云台县必将风云变幻,天地间将再出现一支强悍可怕的妖猿一脉。
“那石胎现在哪?”张玉清沉声道。
“在老猿闭关之地。”
贾道人连忙道。
说起来他有种在助纣为虐,可怎么说又是为活命!
难定是非过错。
张玉清弹指,数道真气激射。
铿的几声,铁索崩断,贾道士脱困。
而后又弹出数道真气,迸射入他丹田心脏处,一念间可掌握他生死,随后声音冷冽道,“出来后不准再提方士一事,懂吗?”
“懂!小道懂的…”
“嗯?”
贾道人连忙改口,将小道的称呼改为“我”
“我懂的。”
这才让张玉清冷瞥他一眼,微微颔首。
“请前辈随我来。”
贾道士很有自知之明,活动下筋骨后,主动引路。
明明他岁至中年,可却反称呼张玉清为前辈。
道无先后,达者为先,大抵是这道理。
张玉清也没纠正,任由之,他心底还在考虑着改怎么处理这贾道士。
又于深幽洞府走了片刻。
还没到老猿闭关处时,耳畔间又传来几声急切呼喊。
“喂、有人吗?”
“是有人来救我的吗?”
“在下云中君钱宝,侠士,义士,救救俺呐!”
“苍天啊、大地啊!”
张玉清眸光微动,颇为讶异。
云中君钱宝,那死胖子竟然还没死,被关押在此。
命倒是真硬啊!
张玉清收敛身上气息,向钱胖子的呼喊声走去。
也是一间囚室。
钱宝正赤身果体的被关押在此。
但数月不见,曾经还是白胖子的钱宝,此刻已然干瘦如柴,脸色惨白,不见什么血气,像是精气被榨干了似的。
莫不是…啧啧啧…
“钱兄?”张玉清喊了一声。
“张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