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清一手提太平刀,身子踏空,一步步向异虺踏来。
步伐仿佛蕴含着某种玄机,勾动着天地诸相的力量。
他每每落下一步,都好似一座山岳的力量在迭加。
一步,即是一座山。
当数十步后,此时的张玉清身子再落下时,宛若一头洪荒凶兽跨越远古时空降临,那股苍茫与莽荒的意境,让异虺这种天生异种的异兽都感觉到本能惶恐。
挞、挞!
两步落下,一步落在异虺的头顶,直接让它百余丈的真身下坠,狰狞的牙口闭合,传来牙碎骨裂声。
异虺嘶鸣,身子在碧潮湖转动。
数百丈的水柱冲霄,随着异虺张口一吐,那水柱化作漫天的冰箭射来。
张玉清浑然不惧,五脏神相浮现于周身。
五色光华流转,撑起一道罡罩,将这些冰箭挡下。
又接着,他提刀御空,刀舞施展开来。
御周天星河刀诀!
与上官红袖所施展的剑诀不同,他的刀诀更为霸道,没有半点秀美感,只剩下力量的宣泄与狂暴。
一曲刀舞,天象改变。
黑天大幕遮挡一域,点点刀光化作星辰。
而后,簌簌落下。
若说上官红袖的剑舞好比连绵不绝的细雨。
那张玉清的,便是顷刻间的狂风骤雨。
追求的最快、最强的爆发力!
漫天刀光星辰落在异虺上,每一道刀光都映照着星辰的力量,砸在它百丈蛇躯,一道道伤势浮现,鲜血滚滚流淌。
异虺哀鸣,想要遁入碧潮湖。
但这片虚空都被刀诀封锁,追逐而去。
“万物皆有灵性,还请施主勿伤它性命。”
这时,小和尚伽衡的声音突然响起。
而后他竟傻傻的挡在异虺身旁,脸色祥和,双手合十,撑起护体佛光,助异虺将漫天的星河刀气挡下。
张玉清皱眉,“小和尚你在找死不成?”
他刚收敛刀势,那异虺狡猾,转身遁入万顷碧潮湖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要再寻到它,可不容易。
甚至,在水下占据主场优势,连天罡武者都不一定是它对手。
张玉清不想冒险入水擒杀那异虺。
“若以我之命换它之命未尝不可。”
小和尚双手合十,一脸慈悲相。
见异虺离去,反而有几分欣慰。
“这可是你说的。”
张玉清眸光冷冽,他对和尚这一类人没多少好感。
喊着慈悲为怀的口号,背地里不知干了多少坏事。
他五指一张,以真气化作绳索将那伽衡和尚绑上,右指激射出一道刀罡,洞穿小和尚的腹部,一滴滴金色的佛血滴落水面。
在刚才的时候张玉清就看出这和尚佛血有着非凡的伟力。
只是片刻,这佛血所染的一片区域,聚满了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鱼潮,乃至水蛇、乌龟、螃蟹等湖中生物,吞噬着佛血。
跟他妈唐僧肉似的。
他就不信自己以这小和尚的血肉钓不出那异虺出来。
比比耐心呗!
“施主杀性太盛,我有佛经一篇,可助施主化解杀气。”
小和尚也不挣扎,盘坐起来,任由腹部佛血滴落,又更奇葩的张口就对着张玉清颂佛经。
“如是!如是!如汝所说,虽为一切众生发大庄严心,恒不见有众生相。为一切众生发大庄严,而众生趣亦不增不减…”
张玉清听着心烦,冷笑一声,“张某人身上这份杀性,多是为斩妖护人,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的道理你没听说过?”
“如果大雍天地人人都学你们佛门那一套,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讲究万物皆有灵,慈悲为怀,你觉得这人间还能清明吗?”
他还真是抿着良心说的。
自己练武多年,所造成最大的杀戮就是妖君兵伐云台那会。
身上的杀性也多是那时凝聚。
伽衡和尚念经声戛然而止,小声道,“小僧自西域极乐佛土而来,并非大雍人。”
“原来是西域的小秃驴,怪不得。”
张玉清冷讽一声,“你们西域佛土当真是极乐天地,我看未必。”
“佛土之地不动刀戈,众生礼佛,如何不是极乐天地?”小和尚辩道。
“不动刀戈,那你们金刚护法怎么来的?”
“金刚护法为抵御侵入佛土的外敌。”
“佛土可有苦难?”
“今生受苦,只为来世享乐。”
“可有生死?”
“轮回之中不分生死。”
“那怎不见佛陀,菩萨受苦难,入轮回?”
“佛陀、菩萨皆受了百世苦,入了万世轮回,才得证菩提。”
“伱看见了?”
“世尊不打诳语。”
“小和尚你真是傻,一没得见,二没经历,就信了这些荒谬之言。”张玉清鄙夷一声,道,
“我若告诉你我为佛,你可信了?”
“你不是世尊。”
“世人皆是佛,世尊是佛,我亦是佛。”
“你不是佛,佛只有一个。”
“佛只有一个?你确定?”
“出家人不打诳语。”
“原来是更低劣的小乘佛法,我他妈还高看你们西域佛土了。”
张玉清更加鄙视了。
连大乘佛法都算不上,改日他请去大明天地将那些大乘佛法经文搬过来,岂不是对西域佛土降维打击。
当然!
现在让他去扯大乘佛法,他哪懂?
“施展,佛法焉有大乘小乘之分,小僧从未听闻过大乘佛法。”小和尚伽衡眼里求知欲十足。
“这天地有黑、又白;有阴、有阳;有男人也有女人,佛法为什么不能有大乘小乘之分?”张玉清道。
“小僧受教了。”小和尚伽衡施礼,又道,
“那施主可知这异虺为何要掀起洪水淹锦溪县?”
“不知、也不想知道。”
尽管张玉清如此回应,可小和尚还是吐声,“这异虺本为碧潮湖水君,可掌风雨天相,也算保附近渔民风调雨顺,但渔民无意间捕杀了它的幼崽,故而大怒,方有此劫。”
“你觉得错在渔民?”张玉清反问。
“先错在渔民。”小和尚颔首。
“你是人还是兽?”张玉清再问。
“小僧自然是人。”
“异虺为报蛇崽子的仇,水淹锦溪,事出有因,能理解;而你为人,见异虺水淹锦溪,害死多少无辜百姓,不应该杀它全家,反而饶它一命,你又对得起锦溪百姓?”张玉清冷冷道。
“小僧只想化解这份怨。”
“可以,但最好的化解方式就是宰了它,一刀两清。”
“世尊在上,施主杀性太重。”小和尚伽衡无奈道了声佛号。
“别搁这逼逼,打扰我斩异虺。”
张玉清冷哼一声,又铿锵道,“这个世界归根结底还是个弱肉强食的天地,那异虺不敌我,就是它的果,倘若我打不过,被它所吞食,那也是我的果。”
“妖食人,人斩妖。”
“哪来的一通道理。”
“而且…”
张玉清话音一变,幽幽道,“你可知这碧潮湖里有多少冤魂?”
小和尚伽衡说不过,又念起佛经来。
让人心烦。
不过,由于张玉清之前在他腹部开了个洞。
金色佛血不断流淌,小和尚也因流血过多而渐渐脸色变得惨白。
底下的碧潮湖,聚来更多的湖中生物。
在上演着大鱼吃小鱼的一幕画面。
又是许久!
碧潮湖底下的那头异虺终是忍不住小和尚血肉的诱惑。
它猛然跃出水面,张开大口向小和尚吞去。
“总算上钩了。”
张玉清早已等待多时,见异虺将小和尚伽衡吞入腹中的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