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清明悟,微微颔首,“原来世家之间亦有阶级。”
想想也是,前世明汉两朝,亦不知多少朱刘子弟生活困苦。
何况乎一个云台县孙家呢!
“可怜我这一死,我那娘亲以及幼妹,不知将有何其艰苦下场。”
孙鸿想到这,眼泪簌簌流淌,血丝密布。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他不惧生死,唯独害怕自己娘亲与幼妹的遭遇。
张玉清轻叹。
他何尝不是面临着相似的命运。
此番入山海,救大哥张玉城,生死无常。
若他与张玉城都死在山海关外,那留在云台县的嫂嫂、安安,又将是哪般未卜命运呢?
“你娘亲住哪?叫什么?我若活着回去,会替你妥善安排。”
张玉清开口,升起一份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情。
“孙鸿多谢恩人,此生无以为报,来世必当牛做马。”
孙鸿眼里陡然升起一丝希望,激动不已,欲起身叩谢,但虚弱将死的身子却无力动弹。
“对了。”
“恩人斩杀那孙怡、孙哲时,可曾从她们身上得到一张玉质符篆?”
“符篆?”张玉清蹙眉。
“那符篆有何来历?”张玉清问。
“我曾在孙家偶然听闻过那张玉质符篆,据说其关乎一座仙府,就在这山海关内外区域、嗬嗬~”
孙鸿不断吐血,平缓呼吸数息后,再有气无力的道,
“其实孙怡她们来山海关,也抱着寻找那仙府的目的,若那枚玉质符篆靠近,便可自生感应。”
“却不料遇上一群猿妖,方得如此下场。”
符篆竟有如此仙缘?
张玉清闻言,心思早不在这。
他看着孙鸿,孙鸿也看着他。
待数十息后,孙鸿又嗬出血,拉着张玉清的手乞求一声,“还请恩人妥善照顾我娘亲与幼妹。”
“会的,你安心去吧!”
“那个…恩人,我这一时半会估计死不了,不如恩人先去摸尸?”
孙鸿又嗬出一大口血,无奈道。
张玉清想了想,同意他说法。
旋即纵马返回,来到孙怡尸体旁,尚有余温。
摸索一会,成功舔得一块玉质符篆。
符篆只约莫巴掌大小,通体晶莹,握在手中有冰凉凉的感觉,恍惚间竟让他有种心神通透,宁心静气之意。
不是凡物。
翻过来细看,仅巴掌大小的符篆上,却刻印不下于上千字体,以及一道道铭文、符号,相互勾勒交织,有玄之又玄的意境。
让他明明觉得看不明白,又不自禁大为震撼。
不明觉厉。
“与神道法碑上的古文字有所不同,回去让老居士看看。”
张玉清对此一知半解,懒得浪费时间研究。
收起玉质符篆,然后将两具尸体处理了下后又回原地。
孙鸿早已无声无息咽气,眼睛紧闭着,没有不甘。
“尘归尘,土归土!”
“合该你遇上我这种仁善武者,不然死而不葬,黄泉受难。”
张玉清大施善心,将孙鸿尸体葬下。
而后拎着四具猿妖尸身,牵着马儿,向远在二十里开外的斩妖司营地走去。
这一路倒是无事。
来到斩妖司营地,便见一座小城矗立于山头间。
城墙上刀剑痕迹斑驳,透着岁月沧桑感。
有巡逻的斩妖司武者发现张玉清身影,见他拖着四头壮硕如山的猿妖尸身,警惕盘问,
“来者何人?”
“在下张玉清,斩妖司差头张玉城二弟。”
“原来是老张的弟弟,张二、请!”
“多谢!”
张玉清很是顺利的进入斩妖司营地内,没见其他盘查。
第26章 白泽楼
“谁是老张弟弟?”
斩妖司营地!
张玉清坐下来没多久,茶刚沏好,还是温热的。
便见外头风风火火闯入两个武者,一青一壮,脸上满上疲倦之态。
青年武者咬牙低头,眼里充满血丝。
壮年者眼神则饱含愧疚。
“两位是?”张玉清起身问。
“我是你哥好友,周忠武。”
壮年武者周忠武自我介绍,又指了指青年,内疚叹道,
“这是我侄儿周南,在老张他们小队的最后一趟任务里,只有他活着回来。”
斩妖司武者外出任务时,不论斩妖、还是探索、守矿等,都是以小队形式,三五个武者一队,相互间配合。
不像江湖散人武者,多是独行。
张玉清眼神一凛,落在那周南身上。
“还不将当日事说个明白。”
周忠武猛然一脚踢在周南小腿上。
扑通一声,他应声跪下,跪在张玉清面前,痛哭,“我…张二弟,我实在对不住你,对不住张哥一家老小。”
张玉清看了眼周忠武,沉默一会,“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吗?”
他对斩妖司事所知不多。
除了那个铜章校尉常岳外,其他的一概不识。
”我、张哥、岳叔、赵叔是一个小队,前两天执行一个采药任务,不巧半途遇上金天阙那群妖人。”
“他们人多势众,张哥、岳叔知道情况不对,于是选择拼了命的护我离开。”周南啜泣。
“周南,老子有没有好好跟你说,任何时候都不得临阵而逃、不得临阵而逃,伱呢,你这个废物东西,老子打死你…”
周忠武大骂,红了眼,一脚一脚踢在周南身上。
斩妖司内有不成文规矩,血亲之间不可成队。
故而他与侄子周南并未在一支队伍里。
张玉清知道他这般是为了让自己解气,也没多说什么。
如果如周南所言,既然大哥选择让他活下来,那自己也只能尊重。
他沉思片刻,问,“所以你们其实并没有看到我大哥尸体?”
周忠武摇头道,“等我们斩妖司的人赶过去时,那里只剩下战斗痕迹与血迹,老张、老岳、老赵的尸体都找不到。”
“我明白了。”张玉清垂眸颔首。
如今几乎能肯定,线索在金天阙妖族身上。
接着,他又从周忠武那了解些其他关于山海关的信息。
并将那四头妖猿尸身卖予斩妖司。
这类妖族尸体本就全身是宝,玲珑阁收,斩妖司这类部门肯定也能内部消化,价格不差,总计两千两。
由于时候已晚。
张玉清只能在斩妖司营地留宿一晚。
于翌日清晨,骑马来到江湖散人营地。
散人营地坐落于一处山谷,两侧都是房子,一条大街横穿而过。
相比于斩妖司营地,此地更大,武者数量更多,也更为鱼龙混杂。
有帮派武者、有独行剑客、有捉刀榜上的狠人。
以及一些商贩。
更离奇的是,此地还有酒楼、青楼。
果真应了那句话,只要有利润的地方,那就必然有商人。
江湖营地内都是绝大部分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武者。
他们纵欢于当下,醉生梦死,身上更不缺银两金叶。
没有哪个地方赚钱从他们身上更容易。
张玉清头戴一顶斗篷,一手牵马,一手握刀鞘。
青衫红马,似有几分江湖风尘意。
眼里倒映着这片营地的一幕,往来皆武者,身上的煞气、血气不散,声音嘈杂。
刀剑轻颤、喝酒划拳、琴瑟和鸣…
这或许才是属于武者的江湖,既有冷血杀伐,也有豪迈的放纵高歌,饮酒作乐。
“哟、这位爷可要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