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察觉到不对劲的猴子震惊地走进来后，它看着重重叠叠的一千多具尸体，又看着尸体掩映间那个熟悉的影子，不禁毛骨悚然：
“师父，您……您怎么了？！”
“没有……”
林六只是失魂落魄地立在那里：
“怎么会没有呢……”
他缓缓从尸体堆里抬起头来，向惊恐的猴子投来呆滞无神的目光。
“徒儿……”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
第317章 两难的抉择
“师父！”
此间诡异的情形，让猴子惊呆了：
一千余具真神之躯无声无息地倒在此间，仿佛只是睡着了……
这些降臣虽然都是被镇封了神力的，但就算没了神力，单以真神法相的强度，也绝不是可以被轻易杀死的，长生不死之躯绝非水货！
可是以猴子来看，这些真神却死得很是诡异，前面几批或许还存在被偷袭团灭的可能性，但后来的那些人又不是傻子。
在一进来就能看见满地同僚尸体的情况下，再是怎么神经大条的人，也绝对是惊慌失措的，但凡他们稍微反抗一下，也不至于死得一点动静也没有。
唯一的解释是，师父是以某种不为人知的神异手段来达成的杀戮：
甚至于他们都不知道这样会死，所以才会无形之间中招……
死？
惊呆了的猴子，立马想到了师父当年曾说过的“闹钟”：
虽然不知道“闹钟”具体是什么东西，但师父说过，被“闹钟”惊醒了的人，在别人眼中与死掉了是一样的。
难道……这些就是被“闹钟”给惊醒了的人？
可是，明明几乎全天庭的人都被惊醒了，为什么这个梦境世界却还是没有破碎呢？
按师父的话来说，梦境的主人一旦从梦中醒了过来，所有人就应该立刻返回那个所谓的“永恒洪荒”才对。
可现在……
猴子反应很快，颤巍巍地问那个白发苍苍的魔怔老人：
“师父……莫非梦境之主不在天庭这些人里？”
林六木然地点点头，而后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徒弟。
希望、焦急、疯狂……种种复杂的情绪先后闪烁于眼神之中，那入魔了一般的神情，让猴子不禁一抖：
师父，怕是有点疯了……
不过，猴子也能理解师父的复杂心态，毕竟这套计划是他一手制定的，为的就是带领众生前往一个更加美好的“天堂”！
他要人人长生不死，他要世上再无苦痛，他要实现自己对“天堂”的一切幻想！
可是，如果这个计划出了纰漏，那造成的结果也将是毁灭性的。
师父他，真的有可能成为灭世的魔头……
所以，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不能容忍失败，师父也因一力主张这个计划而背负了难以想象的压力！
亿兆百姓的崇拜目光与忠诚欢呼，会成为他最见效的催命符：
虽然这些东西不会直接杀伤到他，但那负罪与自责却会磨灭他的意志，从而间接使得他走向癫狂与自我毁灭……
“徒儿……”
林六双目泛红：
“为师给你讲个故事……你不要害怕。”
猴子心头一个戈登！
它当然知道师父要给它讲什么，不可名状的“闹钟”将会惊醒它的睡梦，将它从虚假推向真实，而它也将在这个世界走向死亡……
师父现在已经入魔了，他怀疑它才是梦境的主人！
对此，其实猴子也这么想过。
因为它太特殊了，在整个天地间仿佛火炬一般显眼：
它是世间唯一的非人智慧生命，能人言、能长生，且生于石胎之内，与传说中的妖怪近乎一模一样！
它身具洞察人心的神通，不仅能看出人心善恶，还能一眼发现师父的特殊身份！
它还能找到任何人也找不到的“灵台方寸山”，从“菩提老祖”那里学到“菩提修真仙法”，一举超脱凡俗……
平心而论，如果世上非要有一个“梦境之主”，那它的嫌疑几乎是最大的！
而今，近乎杀光了整个天庭也无果的师父，终于把癫狂的目光放在了它的身上……
猴子害怕死吗？
它当然怕死，它要是不怕死，那就不会孤身远渡重洋，为自己与猴子猴孙们寻求长生仙法！
但猴子也可以不怕死，只要它有超脱于生死的目标与责任，那就可以。
为了猴子猴孙们全都长生不死，它甚至敢只身片板就下海飘流，冒着生命危险，划着个破筏子去渡过茫茫大海！
它对猴子猴孙的承诺与责任，高于了对死亡的恐惧。
同理，如今师父的计划受阻，一个闪失就有可能害死师父乃至于所有人，如此紧要关头，那一抹希望也寄托在了它身上：
师父需要它，众生也需要它！
于是，猴子在短暂的呆滞与惊慌之后，逐渐又稳定住了情绪……
它深吸了一口气，接着甚至勉强笑了笑：
“请师父尽管讲来！左右不过从梦中惊醒罢了，弟子便先去那边等待师父，为师父探路！”
徒弟的故作洒脱之言，似乎也唤醒了林六的一些理智。
看着强笑的徒弟，林六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但最终，他还是开口了：
“……为师身为主角，本质是因为有一个冥冥之中的存在……”
“祂是我，也非我，祂会帮我做出部分决定，但不会时刻干涉于我……”
“所以，我叫祂【另一个自己】……当然，你也可以叫祂的名字。”
【“祂叫，赵思……”】
【……】
【很快，癫狂的伱就讲完了一个大概的概念，为了便于徒弟理解，你甚至还细细解释了许多细节。】
【猴子也越听越惊讶，它向来只知道你是能够重开的人，却还从来不知道这其中竟有这么多秘密！】
【冥冥之中的“另一个自己”、人生选择节点、每一个节点都代表一条支线……】
【它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那个叫赵思的人，真的能帮你做出选择？它是哪里的人？永恒洪荒？”】
【“这么厉害的人，恐怕要比那个天帝在洪荒的本体还厉害吧……”】
【你的讲述，仿佛为它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好奇的它不禁冒出一个又一个问题，浑然已经把方才的某些事情给忘在了脑后。】
【但你却并不去解答它的一个又一个问题，除去是因为这些问题都很刁钻以外，更大的原因却在于……】
【“你……没事？”】
【你目瞪口呆地望着满脸好奇的猴子，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比之世界毁灭都还更让人懵逼！】
【它，为什么还能站着？】
【前头的那些天庭降臣，全都是在惊慌与茫然地听完此事之后，就纷纷倒头不醒，无一例外！】
【因此，你甚至已经做好了两手打算：如果猴子真是主人，那等梦境天地破碎后返回“永恒洪荒”，你就与他们共同庆祝，哪怕当面赔罪自罚也行。】
【而如果猴子惊醒后天地不变，那就继续给众生放“闹钟”，直到找到为止！】
【但你从来没想过它要是不惊醒该怎么办……】
【于是，师徒二人面面相觑……】
【“我……没事？！”】
【被你这么一提点，猴子顿时反应过来，脸上充满了庆幸与茫然：没死当然是好事，但……为什么没死？】
【不对头！】
【你不信邪地检查了一下它的情况，甚至又试了几次……】
【但无论你怎么检查，猴子也正常得很，听了这个必死的秘闻，它硬是屁事没有！】
【一无所获的你，只好陷入了沉思……】
【沉思中……】
【沉思中……】
【茫然的你放弃了思考……】
【“管它呢！”】
【实在想不通的你，索性不想了！】
【反正这个实验已经可以让你确定一件事了：在猴子身上，你找不到突破口。】
【无论它到底是不是梦境的主人，你也没有任何办法去求证，现在只能假定它不是，然后把注意力转移到别人身上。】
【而如果到时候别人都惊醒了，就只有猴子不醒，那不是它也只能是它！】
【因此，你决定使用排除法……】
【但眼下天庭众神已经被你几乎杀绝了，天地之间的可疑目标只剩下了你麾下的众神与亿兆百姓。】
【正如之前天帝曾为你分析过的一样，如果你想对他们动手，那极有可能招致最严重的反叛，为此你必须做好各方面的准备！】
【对于麾下众神，你不可能像对那群被封镇了神力的天庭众神一样，把他们骗进来动手，毕竟他们不是傻子，在意识到危险后一定会做出对抗。】
【你不能莽撞，你必须想个办法让他们乖乖听话……】
【很快你就有了一个好办法：血神子！】
【血神子能够完全控制一个人的心智，曾经在你刚刚起步发家之时，它就为你省却了不知多少苦功，只需一颗无形的血神子，就能收获一个绝对忠诚的脑残粉。】
【如果把血神子种给麾下众神，然后再使用“闹钟”，那……】
【然而，你又犹豫了。】
【因为你一直厌恶用这种方式来控制人的思想，所以除去在开局时候曾用它控制过一批凡人帮助传道之外，你一直不曾使用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