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激动了一阵，把怀中肥猫抖得喵喵乱叫，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开始认真无比地为焦明分析问题：
焦明所疑惑的，一共有三个点。
第一个点，自己的存在究竟有什么意义？
这个问题主要问的是，模拟游戏让他不断重生的目的是什么，就像金丙的终极目的是妖人平等共存，理论上焦明也应该有这样一个终极目的。
但焦明闷着脑袋碰了足足两世的壁，也还是没搞懂模拟目的是啥。
之前他以为是消灭三祖、诛杀罗睺、平定三族大战，但最后鸿钧却明确告诉他：这些本来就在我的计划之内，压根用不着你来！
“要是你没那么自信，而是早点问我，这个解谜过程本来是可以直接跳过的……”
赵思稍稍吐槽，虽然自己不知道这版太古三族时期的细节，但无论哪版洪荒，三族大战的结局都是罗睺杀三祖，然后鸿钧杀罗睺，进而成圣。
如果焦明早点问，其实会省事不少。
但是，现在他突然问模拟的目的是什么，赵思就答不出来了！
毕竟这模拟游戏一向特例独行，金丙彻底搞明白自己的路子，那也是在铺垫了整整两世之后，才从无数已知信息中推断而出的。
而焦明这两世搜集的有效信息，其实真不多，他的时间全耗在解谜三祖成道之法和罗睺鸿钧的关系上了，而这两项信息，完全让人看不出什么深层次目的！
该干的，鸿钧本来就都会干，难道模拟器想让焦明复刻鸿钧之路？
那根本没意义的。
所以焦明问他这个，赵思实在爱莫能助……
第二个点，万灵应不应该被三祖或鸿钧屠戮掉？
显然不应该，因为无论鸿钧的说辞有多么伟光正，他的手段都是以牺牲无辜者的方式来实现的！
今天他能以消灭三祖为理由来牺牲这一部分人，那明天他就能以别的借口来牺牲另一部分人。
今天牺牲你，我觉得和我无关。
明天牺牲我，那又怎么说？
无罪而被“牺牲”，本身就是一种错！
所以三祖该死，鸿钧却也不是什么好人。
至于鸿钧说的：“不牺牲这些人，那未来就会牺牲更多的人。”
赵思只说一句：
你没有资格替别人做出牺牲的决定！
如果你硬要这样做，那你固然可以得到后世的赞美，但当代被牺牲的人也有充足的理由去冲上紫霄宫，砸烂你的狗头！
鸿钧，注定是个毁誉参半的复杂人物……
第三点，被焦明打乱的洪荒历史线，怎样才能摆脱三祖成道带来的奴役？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但答案又很简单，因为照鸿钧所说，要干翻三祖，只能用魔法打败魔法，魔法对轰是唯一出路！
三祖要成道，那焦明这边就要比它们先成道，要么焦明成道，要么鸿钧成道。
可问题又回来了，想成道，那就得死人，死大量的人！
如今三族不够杀，请问洪荒上还有那一派生灵可以用来凑人头？
毫无疑问，只有焦明的无量血裔！
但焦明本身无法对血裔开屠，因为真灵会跑，而三祖又在前线控制kd，为了防止焦明实力膨胀过快，它们三个在前线各种送头，焦明阵营天天大胜，根本死不了太多人。
而想来想去，焦明这边能对旗下血裔开屠的人，只有一个鸿钧，或者说是罗睺……
“虽然我觉得鸿钧的道理是歪理，但牺牲又真的是必要的……”
在艰难地做出决定后，赵思严肃地在答案中输入：
“你重生的根本目的，信息不足，我不清楚，但一定不会是重走鸿钧的老路。”
“万灵不该被牺牲，没有谁的牺牲是可以被他人决定的，这不仅是一种不自由，更是一种对生命充满了傲慢的蔑视，敢于替他人做出牺牲指令的人，他的狗头应该被那些牺牲的人给砸烂！”
“最后，是走向问题……”
写到这里，赵思不禁滞了滞，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写：
“我唯一的方法建议是……让罗睺对你的血裔开屠，屠来的真灵，你可以自己用，也可以让罗睺先拘禁着用，最后作为送给鸿钧的一场造化……”
写罢了，赵思只觉得手有点抖，他承认这个策略是他写过的所有策略中最抽象的一个，因为自己不得不赞同开屠……
但……赵思又忽然有些明悟，为什么焦明一直这么向往自由了。
因为这个模拟游戏的主角，从来就不是一个个体，而是一整个集体的缩影：
金丙代表着在妖人矛盾中死亡的两族无辜生灵，所以他不管站那方都得死，要想不死，就只能达成平等共存的完美结局！
而这怎么也不自由的鸟儿，事实上则代表着那些为了成道而被牺牲掉的万灵！
向往自由的鸟儿被无数重猎网罩住，空有一对翅膀而无力起飞。
渴求活着的万灵，则被老祖与鸿钧交替以伟光正的大义给强行牺牲，欲苟活而不能！
“你的自由，即是被牺牲者的生命！这就是你存在的终极目的！”
……
南荒小火山，树下。
鸿钧依旧在旁边强调着他成道的必要性，但焦明却倚树而坐，呆呆地抬头望向鸟窝，似乎在神游天外……
忽然，焦明目光一凝，心头也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让罗睺去屠杀血裔……”
诚然，在看到这条策略时，焦明心中对那“另一个自己”有些失望，毕竟“另一个自己”是他的救命稻草，他自然会幻想着对方能给出一个“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赢麻！”的好答案。
却没料到“另一个自己”也只是提出了和鸿钧相似的屠戮方案，甚至“另一个自己”比鸿钧还极端，鸿钧都没有想着要对自己的血裔下手，“另一个自己”却……
但焦明又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唯一能打败三祖的办法！
“屠戮……”
焦明闭上双眼，他不愿让自己的目光中流露出痛苦与悲伤：
挣扎了这么久，却还是没有如愿以偿地拯救所有人，甚至屠戮的决心与命令，还非得由自己这个“万灵共祖”来下！
赐予它们灵智，又夺走它们的生命，创生与灭亡都由自己来操办，真是……可笑啊……
这时，焦明又忽然注意到了策略的最后一句：
“我的自由，就是它们的性命……”
原来如此！
但是……
“现在，我一个也做不到。”
焦明无奈地叹了口气：
面对现在的局势，自己既求不得自由，也求不到众生的性命。
因为要打败三祖，就必须牺牲众生的性命，而牺牲了众生的自己，又有什么自由可言呢？
“另一个自己”说的很好，替他人做出牺牲决定的人，合该被牺牲者打烂狗头！
“那么……就让我这个必然被打烂狗头的家伙，来替他们做出决定吧……”
焦明的目光突然平静了，他看向依旧在喋喋不休、教育晚辈的鸿钧老头，忽然开口道：
“让罗睺去屠戮我的血裔吧。”
鸿钧一下就愣住了。
“我觉得可以再商量一下……”
鸿钧迟疑着说，毕竟他不想让焦明这个后世而来的晚辈走上三祖的道路。
鸿钧自然是偏善良的，虽然他是个有私心的人，但他之所以想要阻止三祖的计划，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想维护万灵众生。
罗睺虽是他成道的工具，但他制造出罗睺的目的却终究是“以杀止杀”，成道是途径，止杀是目的，鸿钧一向分得清！
也正因为如此，鸿钧才一直不愿意把自己和罗睺的关系告知焦明。
或者说，他之所以费劲弄出个“恶尸”来开屠，本就是他厌恶杀戮而采取的一种“正义切割”：
坏事都是罗睺做的，和我鸿钧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可以是一种欺世盗名、爱惜羽毛的脱罪行为，也可以是他厌恶杀戮但又不得不以杀止杀的合理行为。
骂他，可以。
夸他，也可以。
他对自己的定位，本来就不是什么单纯的善人，他注定是个黑白交织的复杂人物……
“不必再商量了！”
焦明斩钉截铁，拿出了自己的领头人气质：
“你让罗睺去杀，真灵留给我！我要亲自宰了它们三个！”
焦明的眼中倒映着复杂的火焰：
是暴怒，是无助，是狠厉，是痛苦……
火焰会烧死三祖，而后把自己也燃尽！
他放弃了自由，也放弃了自己所代表的那个集体的生命。
这一世，他什么都不想求，他只想烧个痛快！
……
第132章 原谅我
【某元某会某运，卑鄙无耻的魔祖罗睺，忽然袭击了号称“万灵共祖”焦明老祖，利用老祖的信任，将老祖击成重伤！】
【消息一出，洪荒震惊！】
【首先是你方阵营的万灵血裔，他们对此事茫然无措：罗睺不是自己这边的人吗？之前他不是还在帮咱们杀对面的三族吗？怎么突然突然跳反了？】
【在短暂的茫然后，他们立刻做出了自发的响应，一边声讨罗睺背信弃义，一边怒斥三族手段下作，竟然打不赢就策反！】
【三族，拟态卑鄙了！】
【三族：？？？】
【三族自己都懵逼，寻思着自己这边什么时候和罗睺这个杀生狂魔沾上边了？我们和罗睺有一腿，我们自己怎么不知道？】
【难道是三位老祖私下谈过来的？】
【三祖：？】
【三祖也面面相觑，互相表示这绝非自家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