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踏入门堂的一瞬,随着雕梁画栋的大堂引入眼帘,一股淡淡的茉莉熏香也传入了鼻腔,香而不腻,带着些许提神之效。
视线在门堂内扫视了一圈,许元唇角略微勾了勾。
行走在这雅翠宫内的客人基本都有着修为在身,而且不少人的修为都不低。
雅翠宫虽然不是帝安城最大的清楼,但却是帝安城消费最高的。
而其原因,大炎皇朝内最出名的几名名妓皆是出自雅翠宫。
这些名妓是真正意义上的卖艺不卖身,修为在身,琴棋书画,长袖善舞。
为寻求一面之缘,很多宗门名流,富商巨贾皆是为此豪掷千金,甚至将其奉为神女。
这大概便是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记得当初他与名妓有一次难忘的深入交流,在这雅翠宫内闹事,还被华鸿那老头海扁了一顿。
事到如今,许元倒是理解为什么当初的华鸿会那么生气。
这些名妓的价值很高可不单单是天安商会的摇钱树。
其中每一位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论容貌神差,亦或修为根骨皆是万里挑一,从小培养之下已然被洗脑成了相府的死士。
她们其中一些人的修为甚至不弱于那些宗门天骄。
而不远的未来,她们可能会作为老婆发放给一些重要人物做小妾以作监视,也可能直接成为相府之内的高阶客卿。
心间想着这些事情,许元也终于用灵视在大堂之内找到了自己想找之人。
是的,又是李筠庆这吊人。
李筠庆此刻正气质慵懒的坐在雅翠宫大堂角落里的一处屏风后软榻上闭目养神。
看样子,他是在等人。
见到这一幕,许元狭长的丹凤眼中不由得流露了一抹意外。
那边是雅翠宫专门为客人等候而设置的区域,但以李筠庆那三皇子的身份怎么说也不可能会排队等候,换而言之.
他是专程在此等人?
这是一个微末的细节。
这小子完全可以入雅间后一边享受名妓的服务,一边等候来客,而他却选择了在这大堂里静候。
有两种可能。
来人的身份很尊贵,尊贵到即便李筠庆也不能率先入席。
而第二种则是李筠庆有求于那名来客。
想到这,许元眼中流露了一抹思索,缓步朝着对方所在之地走去。
“王兄?”
在许元走到李筠庆十步距离之时,他便睁开了眼眸,略微讶异的看着这位他兄长亲自招揽的对象,笑着道:“你今夜也在此地?”
许元微微一笑,轻声道:
“今日来此天安商会购置一些物品,事毕之后便顺带来此休息一下。”
李筠庆略微坐直了身子,皮笑肉不笑:
“那倒是巧了,本王今夜也正好要在此见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闻言,许元立刻听出到李筠庆这是在让他滚蛋,别打扰他今夜的正事。
所以,他要离开么?
当然不。
好不容易逮到对方,他还准备在对方这里打点秋风呢。
微笑着一屁股坐到了李筠庆的对面,许元轻声问道:
“那一夜与太子殿下相谈,他提及殿下你似乎要出使东瀛岛?”
李筠庆见到对方坐下,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抹不解。
他的话应该说的很清楚,此人也不像是愚笨之人。
安静一瞬,李筠庆心中咂了咂舌,缓缓坐直了身子:
“看来皇兄他当真是颇为看重王兄,这种事情居然都与你谈及了。”
说着,
李筠庆缓缓站起了身子,转身欲走:
“本王今夜有事,就不打扰王公子的雅兴了.”
“啪。”
他的手腕被这兵部侍郎的私生子抓住了。
“.”李筠庆。
手掌熟悉的触感涌上心头,李筠庆眼角不受控制跳了一瞬,略显僵硬的回转过眼眸
然后,
他对上了一双笑呵呵的目光.
妈的。
草。
这吊人果然没死!
雅翠宫的客人不算多,自持身份之下也鲜有人在此大声喧哗,基本都是一些窸窸窣窣的小声交谈之音。
而在这时,古色典雅的大堂之内的这些细微的声音忽然迅速安静了下来。
眉头微挑,许元立刻意识到这应该是李筠庆所等之人到了。
许元与李筠庆几乎同时回眸望向那由朱红柳木打磨雕琢而成的门殿。
李筠庆心中一边骂娘,眼眸之中一边流露一抹蛋疼之色。
而许元的眼中则是闪过了一抹古怪之色。
来人与周围客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论是相貌,亦或是穿着。
如瀑般金色的长发垂落腰间,高挺的琼鼻,那双碧蓝之瞳之上那细长而密集的金色睫毛让女子像是一名从画中走出的精灵。
其身上穿着的也并非是大炎那丝绸锦衣的服饰,而是一件精致繁芜的束腰裙摆,曲线凹凸,露出锁骨与手臂大片白皙的肌肤,而其腰间则别着一把西洋细剑。
而在那如精灵般金发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形巨大铁皮罐头。
每走一步,都会发出一声沉闷的金属摩擦声。
“.”
见到这一幕,许元想到了在书房内看过的内参。
他一直知道入侵东瀛的那群海上来客派了使臣入京,但却不知道派来的使臣是一名女子,更没想到李筠庆这吊人会再此高调的与其会面。
思绪至此,许元忽然意识到了一个信息。
李筠庆,似乎真的要代表大炎朝廷启程前往东瀛岛干涉那场来由海上来客发动的入侵战争了。
四百八十一章 西恩
大炎皇朝作为一个大一统的皇朝,周边除了古渊几个不太友善的邻居以外,也座落着一些微末的弹丸小国。
而帝安城作为大炎皇朝绝对的政治经济中心,这里时常能在街上看见一些衣着不同的异域来客,只是金发女子这样金发碧瞳的大洋马与其身后铁皮罐头这身装扮却是第一次见。
偌大厅堂鸦雀无声,只有女子身后那名铁皮罐头沉闷的脚步声。
当然,这也只是表象。
衍天神魂的存在,让许元很清晰的听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传音之声。
“这两人便是那住在大鸿胪寺中的海上来客?”
“看样子是的,金发碧眼,与情报中相貌倒是无误,只是这二人向来蜗居在鸿胪寺,几乎从不外出。”
“兴许是帝安城内的某位大人物对这二人身后的皇朝感兴趣吧,毕竟从海上远道而来,跨海而战亦能与那群倭人打个势均力敌,实力应当不弱。”
“说得也对,若是能搭上线,想来其中应当有不少的赚头。”
“怎么,你们江南戚家对这门生意有兴趣?”
“呵呵,若说兴趣自然是有的,我戚家在江南一代已然砍了数百年的倭人,只是现在圣上和相国对于这陌生皇朝的态度依旧不明,擅自接触,容易逆势而为。”
“倭人只是一条狗,翻不起风浪,而这陌生的皇朝却可能是一只虎。”
“虎又如何?若是宗门之瘤斩除,即便是龙,也得在我大炎面前盘着。”
雅翠宫是帝安城消费最高的清楼,来此的宾客非富即贵。
东瀛岛上的战事已经持续了一年,他们多多少少也通过自己的渠道了解过一些。
在这些话语交谈之中,没有对金发女子绝美容颜的赞叹,亦没有深究对方究竟是来与谁会面,有的只是一些简短的分析和那对异域之人的不屑。
收敛了衍天神魂,耳边的声音散去。
许元的目光饶有兴趣的在那二位异域之人的身上打着转,轻声对着李筠庆问道:
“殿下,这二位便是你今夜要宴请的贵客?”
李筠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带着一抹无奈传音道:
“古人言祸害遗千年,真是诚不欺我,不过许长天你今夜如此行事,就不怕本王将此事告知给我父皇?”
很显然,他对于许元的阴魂不散很是不满。
许元低低笑了笑,毫不在意的传音道:
“我来找伱信任你,不过你想说倒是无妨,只是若说了,你大概率是去不了东瀛了,这辈子都只能烂在这帝安城内。”
“.”
李筠庆脸皮抽了抽,心中直接开骂,但表面还是叹了口气,问道:
“说吧,你来此找我是想做什么?”
“来与你做一笔交易。”许元。
交易?
李筠庆眉头微挑,看着那愈来愈近的二人,心中思索一瞬:
“现在恐怕不是时候,等这二人走后我们再详谈。”
“嚯?你这话的意思是允许我旁听你们的谈话咯?”
“啧,如果我说不行,你会走么?”
“不会。”
“那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