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到这话语,天衍正想回话,却注意到身旁许元的目光好像有点不对。
大漠民风开放,很多女子都是穿着条裹胸亵裤便能上街。
而身旁这死人此刻的目光正死死的盯着那些女人。
正欲发作,却被许元未卜先知。
他笑眯眯的回眸,轻声道:
“你不给我看,还不让我去看别人,哪有你这么霸道的?”
下意识的天衍觉得他是在夸她,但随即便冷哼道:
“我有说什么吗?”
“没说啊,我只是自言自语。”
说罢,许元又把目光落在了街上的小姐姐们的纤腰丰胸之上:“你若是愿意给我看,我哪会去看这些庸脂俗粉?”
说罢,他又在天衍彻底炸毛之前收回了目光,肃声说道:
“接下来我准备去找个老熟人,你要不要一起来?”
天衍小小的胸脯不断起伏,声音清冷:
“我这守旧的人跟着许公子您,应该不会打扰到你的好事吧?”
许元耸了耸肩,笑呵呵的说道:
“这倒不会,因为我是去见男人。”
天衍愣了一瞬,蹙眉问:
“你在这还有旧识?”
许元理所当然的说道:
“黑鳞卫的人啊,失联了这么久,肯定得先和家里吱会一声。”
听到家里人,天衍美眸一黯,沉默了数息,低声道:
“我把你送到那里,就不进去了。”
“.”
许元沉默着没说话。
镇西府城内的街巷并未因战争而萧条,反而比起当初更加的熙攘繁华。
各种奇装异服的人群于其中来往,城内带着西域之风建筑比起大炎腹地增添几丝异域的美感。
一路走过,许元与天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目光不断的在四周徘徊。
而在路过一条颇为冷清的街道之时,他忽然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目光也停留在了街边的一处店铺之上。
那是一处贩奴的店铺,专门售卖一些俊美男女的卖身契。
哦,不对,现在大炎已经没有卖身契了,应该称呼为长工契。
李耀玄登基握稳权柄,与那老爹着手改革新政的第一件事就是逐步把卖身契这种制度给废除了。
原因倒不是为了所谓的解放人权,主要是因为奴隶不算人,不用纳税。
现在应该叫长工契。
天衍目光带着几分奇怪的跟着他的视线望去,又不自觉的蹙了蹙眉。
不过这次她倒是没有吃飞醋,因为他知道许元对于这种贩奴的行径不是很感兴趣,而且很多的情报的接头点都是伪装成类似的商铺。
沉默了少许,她轻轻的问道:
“到了?”
“没有。”
许元摇了摇头,轻声道:“看见个故人。”
“啊?”
天衍下意识的朝着那边望去,但却只看到了那清冷的店铺。
里面之人修为不低,这种人物应该是不方便让她看见面容.
沉吟一瞬,
天衍没有让他难做,伸手拍了拍许元的后背,低声道:
“我应该不方便进去吧,我在门口等你。”
许元略微迟疑,还是点了点头:
“我很快就出来。”
这家贩奴的店铺并不算大,装潢带着西域风格,正厅之中一共有着三人。
一名垂眸看书的管事,和被用铁链拴住脖颈以作招牌的两名靓男俊女。
见到有人走入,那名坐在柜台后方的魁梧管事直接关上书籍,缓缓站起了身,似乎对许元的到来早有预料。
对视一瞬,
许元冲着其点了点头,传音略带疑惑:
“黄先生,你怎么会在镇西府城?”
六百一十二章 信息
能在此见到这位仅有一面之缘的故人,确实让许元感到了一丝惊讶。
因为作为相府埋在密侦司高层中的暗子,黄施维是不可能作为增援而被派至西漠。
不过这份惊讶也仅是持续了一瞬。
脑海中下意识统合出的信息,很快便推算出了这位一脸浩然的壮汉来此的目的。
未等对方开口,许元便半眯着眼眸,紧接着问道:
“是因为诏狱那边出事了?”
对于这个问题,黄施维并未立刻回答,粗糙厚重的手掌摩挲过柜台上的木纹激活阵法,警惕的望了一眼门外,传音道:
“公子,此事还请到内堂一叙。”
说罢,他那魁梧的身子略微一侧,抬手朝着柜台后方帘帐略微示意。
绕过柜台,掀起帘帐进入后堂。
由于奴售是踩着大炎律法的边缘地带,寻常的贩奴店铺皆是分为会客前厅与存储“货物”的后堂两个部分。
客人在前厅与管事谈好相关事宜后,才会被领入后堂验货。
一经走入,许元的眉头便不自觉的微微一促。
后堂是一条狭长的廊道,借着极为昏暗的光线,能够看到两侧似乎是笼子一般的囚牢,不过此刻这些囚牢都被由于裹尸布一般的皮毯盖着。
许元随手掀开皮毯的一角,看到里面那拥挤的画面之后,便皱着眉头收回了视线。
在里面,他看到了一双双或憎恶、或恐惧、亦或无神的眼眸。
有点像前世电影里那种十六世纪的贩奴船。
即便房间内撒了一些香薰,但依旧盖不住空气中那股由人体各种分泌物混合而成的难闻腥臭。
正想着,走在前方领路的魁梧壮汉已然递来了一张方巾,声音轻厚:
“奴毯腌臜,污了公子您的手。”
许元挑了挑眉,顺手接过,一边擦拭去指尖沾染的油腻,一边轻声问道:
“这人市环境都是如此恶劣么?”
黄施维回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静而浑厚:
“公子您在大炎境内见过的鞑晁奴仆都已然经过层层筛选的,而镇西府城乃是贩售鞑晁人的第一个中转站,侠团进入大漠捕获奴役之后会在镇西府集中在这售给奴贩,数量众多,质量不齐,环境自然不比大炎境内的人市。”
“.”
批发市场
脑海中下意识闪过了这么一个名词,许元手中燃起一团黑焰将擦去污渍的方巾燃尽,轻声说道:
“若非亲眼,此景可真难凭空想象,不过这些人也可真是够会赚钱啊”
听到这语气,黄施维立刻侧眸瞥了一眼许元的神色,低声说道:
“三公子倒也不必为此介怀,鞑晁那边也是如此对待我们大炎百姓。”
“介怀?”
与这壮汉对视一瞬,许元微微一笑,笑着反问:
“我仅是感叹一句,黄先生何出此言?”
黄施维侧开了视线,沉默少许,垂首道:
“黄某多言。”
许元盯着身前壮汉的背影,摇了摇头,缓声道:
“将见我的地点设在这贩奴店铺之中,应该是有话想对我说吧?”
混迹在大炎权力中心之人一举一动皆有其用意。
黄施维清楚他的身份,更清楚将来他将要继承庞大的相国府,不借着这個机会提前做一些试探其实反而显得奇怪。
硬靴踏地,二人脚步回荡在细长的廊道。
似乎是因为许元的话语太过直接,黄施维安静了许久,才缓缓的说道:
“这些侠团所捕之人,并不单单只针对鞑晁。”
听到这话,许元略微挑了挑眉,轻笑着回道:
“黄先生作为密侦司的高官,应当是有权限去处理掉这部分违法乱纪之人吧?”
黄施维瞥着两侧那被毛毡覆盖的囚牢,缓声说道:
“奴售所涉的势力在大炎根深蒂固,黄某人微言轻,能处理的仅仅只是一些台面上的小角色。”
话落,二人已然来到了廊道尽头。
为许元掀开帘帐,内房的灯光投进昏暗的空间,镀在他那方正的国字脸边缘,黄施维盯着身后这位的血脉高贵的三公子看了一瞬,便缓缓垂下了他的头颅。
走过低眉顺手的壮汉身侧,许元瞥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对于他方才之言表露任何态度。
娄姬那老阿姨曾说过,黄施维曾经和许梦溪是一类人。
现在黄施维所说的之事,应当可以理解为他的政治诉求,或者说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