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温接过佛珠,问道:“大师何不给予我一件致胜法宝,让我杀了赵丰。”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怎能夺人性命。”不戒和尚言语有些虚伪,随后又话音一转,道:“当然施主若想要我解惑,总得给点斋饭吧?”
“大师要什么?”
“贫僧好吃酒肉,但又不能自个去寻,如此会破了戒。”
“稍等。”
顾温走出房间,现在虽然已经夜深,但作为一个侯爷厨房是常备有食物的,酒肉更是完全不缺。
一炷香后,他提着一只鸡和一坛好酒回来,递给不戒和尚对方却不接,非要顾温放自己的钵里。
拿到酒肉后,又极其庄重的对着顾温合掌弯腰:“阿弥陀佛,多谢施主,所谓佛渡有缘人,贫僧愿意为施主布施。”
这和尚修的是大乘佛法?
顾温对于佛教也有一些了解,布施可以理解为解惑,祝福,消灾,是大乘六度之一,也是六度之首。
他问道:“不知大师打算如何布施?”
不戒和尚说道:“如今施主有大劫,此劫数九死一生。贫僧力弱,无法以无量法力度人。”
“大师,能说得直接一点吗?”
“我打不过道君皇帝,我佛也不行,所以施主还是自救吧。”
“.”
很好,很实诚。
顾温扯了扯嘴角,道:“不知我的生路在哪?”
不戒和尚回答道:“阿弥陀佛,隐忍即可,如今各大仙门并不想让大乾好过。我们虽不敢杀了赵丰,但保一下施主的命还是没问题的。”
顾温又问:“若有人杀了赵丰呢?”
不戒和尚毫不犹豫说道:“他会被成仙地最为强横的真君盯上,如此身死道消只是时间问题。切忌谨言慎行,贫僧有所求,却不会害施主。”
“赵丰并不重要,他夺施主机缘却炼化不了,可见其天资并非绝世.”
“大师觉得我如何?”
顾温忽然打断道,他看着和尚的眼睛,透露出一丝丝探寻。
不戒和尚愣了一下,却并未去真正的打量顾温一介凡夫俗子,委婉说道:“施主福源不够,纵然比赵丰天资还高,恐怕也拿不回仙缘。”
顾温了然,对方的意思是自己没有背景,赵丰就是个废物也比自己强。
他笑道:“多谢大师解惑。”
“阿弥陀佛,施主莫要气馁,我佛慈悲定能保佑施主脱离苦海。”
不戒和尚又灌了一口鸡汤,随后告辞离开,推开房门恰好有一人站在门外。
何欢一袭白衣,露出两排牙齿道:“真巧啊大师。”
“何施主也来布施?”
“自然。”
何欢走进房间,见坐在椅子上的顾温,并没有认出他就是自己一口一个的‘红尘道兄’。而他也是最干脆的,掏出一张符箓拍在桌子上。
道:“念在你救济过我妻子几两银子,我就不像他们一样搞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滴血入符可遁走十里,小商贾现在就跑,跑得越远越好,否则必死无疑。”
见顾温纹丝未动,何欢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是怕了?还是真以为赵家不杀你吧?他们能灭伱顾家满门,便不会在意多杀一个人,何况留你就是为了今天所用。”
顾温依旧未动,坐在椅子上,仰望天上的皎月。
也不知是不是彻底失了神。
何欢不戒二人与名为顾温的凡夫俗子不熟,见此情况转身离开,连一句多余的劝告都懒的说。
这就是曾经顾温想要的效果,他希望能将自己彻底藏起来,用一层层戒备与淤泥化作防御。纵然他已经身处漩涡之中,各方势力也会下意识忽略他的存在。
哪怕此时此刻,因为赵丰道基受损与无法炼化玉佩的事情被外人知晓,又恰好赶上各方势力对大乾动手。所以一时间所有人都朝他涌来,可他们看向自己依旧是
看,一个凡夫俗子。
而不是像郁华那般,将自己从淤泥之中拉出,抹干净自己脸,又带他一观泥潭之外的阳光是温热的。
你何时人杰第一,地才绝顶。
顾温看着皎月,身处身边万万人,也不及高悬万万丈的银盘让他感到亲切。
“果然有鼠辈来此光顾。”
外边传来声响,紧接着通过门窗只见一人踏空而来,与何欢二人直接交手,并成功击退二人。
房门并没有关,一袭玄黑朝服的大内总管冯柏舟走进来,他是今日第三个光顾者。
见顾温坐在椅子上不动,看到自己也不起身行礼。但冯柏舟一位第三境大能,本就不会在这些旁枝末节上计较,顾温之处境他也不好刺激。
“顾温,奉旨传陛下口谕,朕气纳山河,卿助太子炼化道兵,赐尔一字王爵,世世代代。”
顾温依旧没有起身,深邃幽暗的眼眸静静注视他。
冯柏舟只觉得他神志不清了,继续说道:“我不知那些小辈与你说了什么,但既吃皇粮又受皇恩,理应尽到臣子职责。就是把玉佩归还予你,你守得住吗?”
“大乾拿了你的仙缘,自然会承担因果让你一生荣华富贵,无需担心朝廷会要了你的命,他们不过妖言惑众。”
但会彻底沦为凡夫俗子。
顾温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他通读郁华给予的功法,他知道被吸取命数的后果。
命数说得玄乎,但就是精气神、气运、根基的统称。
“这些东西你不应该拿着。”
冯柏舟一挥手收走了桌上的物品,转身离去,但并没有走远。
顾温没有动作,坐在椅子上,随着蜡烛的燃尽彻底陷入黑暗,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传出。
就好似一头巨龙在进行最后的蛰伏,猛虎下山前最后的匍匐。
他们都不敢杀赵丰,所有人都在惧怕道君皇帝。
他们叫我逆来顺受,所有人都不认为我有资格与赵丰做对比,只因他父亲是道君皇帝。
他们在说教,在劝诫,在驯化,在告诫,在恐吓,在藐视.我?
他们也配?
顾温决心要杀赵丰,他们越是恐惧的,越是反对的,他越要去杀。
不仅要杀,他还要在赵丰册封成太子后,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前将大乾的太子踩在脚下,将道君皇帝最后的子嗣抹除!
只因
‘我之枪道,昭烈二字,昭之正大,杀伐烈烈。’
气海之中,赤龙生五爪,仰天呼啸杀劫。
法相为意,我意通天,即为神通。
神通者,通天彻地,第四境之奥妙。
炼精化气是为凝练气海,炼气化神是为心念化神,炼神返虚是为合神入道,炼虚合道是为法天象地。
但单纯的法相又只是下乘者,其中的登堂入室者,更是绝大部分人穷极一生才能企及的境界。可在炼虚合道之境,还有更圆满者,这便是法相神通。
当法相凝练至极致,便会延伸出神通。
凝聚灵相是天才的标准,浇灌成法相才可以称之为天骄,而神通只是觐见无敌路的门槛。
顾温的法相还未到达这一步,但他却领悟到了一缕神通之意,一道神通在孕育,
命格震动,最后四载天髓落入法相,赤龙只是微微颤动,这一步并非四载天髓能达成的,上百载天髓恐怕也只能推进一步。
但顾温却可以一步踏无敌路,借助天髓撬动的裂痕,转瞬即逝的感悟,在千万业障之间领悟到了一缕神通的威光。
【昭烈枪神通,杀生】
这并非真正的神通,只是一缕感悟衍生的残像,却已是上乘攻伐之术。
一抹紫气东来,天空渐明,皇宫的城门打开,大批大批身着甲胃的禁军涌出,依仗沿着朱雀大道一路横穿半个汴京城,乃至贯通龙桥。
满城尽是黄金甲。
(本章完)
第65章 龙吟初鸣
冯柏舟看着太阳缓慢爬升,一直到正午皇宫礼典已经结束,太子可能已经带着圣旨礼器出宫,祭拜太庙以此承载龙脉。
如今顾温还未出来,但他能感知到对方还在里边,所以他并不着急。
按照原定的流程,赵丰现在应该刚刚在皇宫结束册封大典,正在前往太庙的路上。而顾温需要做的只是在大典结束,作为太子炼化道兵的养分,这也是他最初的作用。
本来是想斩草除根,将顾家最后一个独子灭杀。虽然应该不会对赵家有太大的危险,但习惯性掐灭因果,如今因为郁华的影响,他们觉得还是不要惹怒对方为妙。
哪怕道门天女可能已经忘记了。
“时间已到,温侯,该去太庙了。”
房间内,顾温缓缓睁开眼睛,一抹昏红荡开,冲出房间笼罩冯柏舟,他瞳孔猛然收缩,身躯体温骤减十几度。
“九重天子寰中贵,五等诸侯门外尊。”
顾温缓缓起身,好似决堤一般的杀气倾斜而出,汴京的天暗了下来。
一头赤龙缓缓扬起,赤红色的鳞片熠熠生辉,盘旋于天空,俯瞰地上凡人。
其尾巴一路延伸落地,铺成地地衣,化作冠冕,为顾温迈步走出房间的第一步垫脚。
他缓缓吐气,西风吹拂,万类萧瑟。
这大乾皇权至上,赵家为所有人套上了一个狗项圈,并以忠孝作为铁链牵着,又有言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皇帝炼丹掠夺天下之财,以至万千百姓流离失所为天恩。皇帝修建道宫,强拆汴京民居,导致百姓无家可归,被人咒骂野民也是天恩。赵家夺我仙缘,又谋命数,也是天恩。
三方仙门,接踵而至,也直言道君不可逆。
他们的规矩,他们的看法,他们所规训的,他们所定下的顾温不认,他只道:
“争似布衣狂醉客,不教性命属乾坤。”
右手虚握,玄重枪入手,一抹枪罡如烈火般附着,本来丑陋的外表化作杀道之器。
满朝公卿,王孙贵戚,今日当为脚下枯骨!
冯柏舟头冒冷汗,呼吸急促,乃至可能停滞。
他终于极力脱离法相影响,这短暂而又极其致命的瞬间,强如一位第三境的强者也无法理清情况。无法理解一个家奴,突然间变成了一头洪荒猛兽,一尊过江龙。
乃至是他在对方面前,第一反应不是应对,而是跑!
冯柏舟便是那后天半步,脚向后移,还未落下。
顾温身形一闪而至,已近六尺,昭烈法相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