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温有些迟疑的看着纤细的手掌,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玉骨冰肌,就是那些青楼花魁恐怕也难有半分这肌肤质感。
他还没有不堪到被一只手迷惑,只是出于小心警惕不敢贸然行事。
郁华仙子好似看出他的顾虑,再次开口道:“我不会害你,从始至终都不会。”
她若想害我,不需要拐弯抹角。
顾温极好的心理素质压下疑虑,速度审时度势,随后伸手谨慎轻轻握住对方手指关节,不敢过于冒进。
郁华见他如狸奴畏畏缩缩,不由得一笑,主动握住其手掌。
触感细腻冰凉,紧接着这缕冰凉至手掌过手臂,直入顾温眉心,脑海中浮现无数碧青色经文。
刹那间,顾温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经文化作周天星辰斡旋穹顶,时而如云,时而如海,时而如山。
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视线逐渐恢复,远方清风吹拂白衣,仙子已然远去。
身旁江富贵拉了拉他衣袖,顾温才回过神来,见对方拱手佩服说道:“爷,您眼光高,小的五体投地了。”
“嗯?”顾温面露疑惑。
“难怪您去花楼从来不玩姑娘,就是花魁相邀都不去。我还以为你是想去象姑馆,没想到竟然是看不上凡夫俗子,看上了那九天的仙子,脸都没看到就失了神,只可惜啊。”
江富贵摇头叹气,那张贼眉鼠眼更显贱气。
“那仙子连九殿下都不敢过多靠近,您怕不是要单相思了。”
“滚。”
顾温一脚踹在江富贵屁股上,小瘦子一个没站稳跌了个狗吃屎。
“人家仙子是何等人物,岂是我能窥视的。”
他喜不喜欢郁华仙子不重要,自己的喜好不在考量范围。重点在于这些话会不会流传进他人耳中招惹麻烦,包括并不限于郁华与赵丰。
人言可畏,越是站在高处越是要谨言慎行。
且红颜祸水,就赵丰那舔狗模样,他怕被狗咬。
顾温扭头看向那十名亲卫,与内心阴霾截然相反,笑容满面让下人取来一锭锭银子,道:“各位弟兄,今日来顾某府上任职自然要好好接风洗尘。”
拿到银子的亲卫们原本生硬的神情顿时柔和许多。
“走,我们去找个花楼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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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龙桥夜市,明月当空照。
顾温坐在某花楼的包厢中,这是龙桥隔音最差的花楼,耳边不断传来男男女女的欢愉声,却也是最不怕被偷听的花楼。
周围十个亲卫有的喝得不省人事,有的还迷迷糊糊,少数几个保持清醒的,也被顾温花费大价钱请来的花魁迷得神魂颠倒。
紧接着一群姑娘走进来将所有亲卫带走。
房间内只剩下顾温与江富贵。
江富贵拿出一枚药丸吞下解酒,气愤不已说道:“温爷,他们是来监视您的,您都封侯了那赵丰还敢这么对您。”
“虚名罢了,没有封地与兵权,还是是待宰羔羊。”顾温冷笑道,“不过赵丰也就这点伎俩,竟然派十个人监视我有没有和那位仙家私底下联系。”
他真的有点被气笑了。
原本已经做好最坏打算,以为赵家皇族发现了自己的命格。或者就是玄之又玄的算卦,自己是什么大凶之兆,亡赵者顾也。
可没想到竟然是赵丰因猜忌自己可能会跟他争夺仙子,怕他得到那位仙家的认可。
说白了就是争风吃醋,逆天了这赵狗!说他是条舔狗还真喘上了,他到底是有多不自信才防备自己。
顾温很难想象自己都如此小心翼翼保持距离,还是不小心触碰到了舔狗的玻璃心。
“爷,您说那位仙家不会真的看上您了吧?不然人家一个皇子,不可能对伱这么戒备。”
江富贵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并不全是如此,说到底名不正言不顺。
顾温瞥了一眼他,没有明说:“你是俚曲看多了吗?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去窑子雇十个面色姣好的姑娘回来,每天好酒好菜招待,他们的吃食再放少些壮阳药,注意别把他们搞死了。”
色是刮骨刀,世上很少有人能抵挡。
“是,保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天上人间,地上龙桥。”江富贵露出一丝丝阴冷的笑容,他们也不是吃素的,不然也不可能掌握龙桥这个销金窟还能安然无恙。
杀人,遇刺,坐牢,投毒他们都见过,也遇到过,更用过。
江福贵就是跟着顾温一步步走过来的心腹,也是看着这位爷从一个乞丐到让无数人称呼“温侯”的。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哪天赵家的天下彻底完蛋了,温爷或许能有一番更大的作为。
只有乱世才不看出身。
所有人退出房间,花楼的老鸨又带来了几个年轻貌美的清馆人来讨好顾温,顾温全部挥散留自己独自一人复盘局势。
在他幽深的眼眸中,浮现今日种种。
‘赵丰你在找死。’
顾温很少生气,就是得知仙缘被抢都没这么恼怒。因为仙缘是外物,它可能非常重要,但失去了它自己也不是一个废人。
穿越以来他始终没有得到仙缘帮助,也走到了如今这一步,而这十个亲卫却是能直接威胁到自己性命的。
被监视不可避免,被武力威胁也是常态,不知多少边军将领家眷在汴京。
只是赵丰低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他手底下的酒囊饭桶。朝廷内部有能力的人都快死绝了,不然也不会让各地藩王跟团建一样接二连三打过来。
至于郁华
顾温脑海出不自觉的出现一道超凡脱俗的倩影,或许是修行之人的缘故,她确实不同于凡俗女子。
连他自己有时也会不自觉目光被吸住,可以理解赵丰短短几天就被迷得神魂颠倒。
但直觉告诉他,郁华不像是会有一见钟情这种愚蠢行为的人。赵丰这个蠢货的动机在佐证一件事情,郁华是有可能选自己的。
因为那个传家宝吗?
得位不正,所以需要时时刻刻提防,也倒是符合他的作风。如此我恐怕更不能脱离汴京,在赵家眼皮底下才最安全。
只是赵丰所渴求的,因此张牙舞爪提防的,却已经不是我需要的。
他本就不是原本的顾家后人,他只是顾温。
顾温握紧拳头,随后微微闭眼,将沉入心神,一篇碧青色的经文浮现,经文之上是左右纵横无穷尽,好似苍宇的命格。
刚刚获得功法的时候,他就能感觉到命格有某种反应,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不敢轻举妄动。现在他急需护身手段,也没有其他功法能够修行。
如果可以,顾温不太想要别人给予的东西,特别是自己完全不了解的。
但如今别无他法。
沉寂的命格传来震动,只是轻微泛起涟漪,一点金光飘落,原本晦涩难懂的经文刹那间变得简单明了。
命格好似化作天地熔炉,那十载天髓化作熊熊烈火融化道经古朴坚硬的外壳,其中奥妙像是一碗温汤缓缓流入腹中。
【玉清心法:筑道篇】
若夫修道,先观其心。心为神主,动静从心。
心动无静,不动了真。心为祸本,心为道宗。
心胜万物,我意胜天。
月光如藤蔓般爬入屋内,点点星光洒落,龙桥的灯火也如星光一般沿着街道散开。
顾温呼吸起伏仿佛蕴含某种韵律,体内多了一股气,汇聚小腹,贯通全身。
也仅仅是一呼一吸间,玉清心法入门。
(本章完)
第8章 筑道一重
顾温缓缓睁开眼睛,一缕灵光在眸光深处挥之不去,他举目四望,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
这就入门了?
他没想到竟然如此简单,就好像读书识字一样,一眼便能理解那些晦涩的经文。
不,是命格,让原本自己根本看不懂的道经变得简单。
顾温第一次得到这篇功法时,上面的经文处于一团团模糊的光圈,只能勉强看到回廊。看懂了少数几个字,但很快就因心神损耗头晕目眩。
由此他猜测这所谓的功法并不是字那么简单,字只是一种表现形式,就如现代各学科的符号。它只能起到一个象征意义,而不是某一法则的存在本身。
功法存在的意义就如教科书,教导生灵修行,理解天地法则,此为感悟天地。
而命格天髓就是理解.个屁啊,这简直就是灌顶!
顾温脸上难掩激动的神色,他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越想越难以冷静。
命格作用很简单就是领悟,让他能够快速学会并运用玉清心法,期间运转功法的一丝一毫错误都会被更正。并且下一次顾温不会再犯,几次下来熟练得如同肌肉记忆。
但也仅限于学会,并不能让他一步登天。仅仅是这样也难得可贵,俗话说万事开头难,能够迅速感悟道法的能力泛用性可以无限延伸。
【天髓一载】
“.”
怎么少了这么多?
顾温心如刀绞。
动用命格的消耗就是天髓,这也是他成仙的根基。有消耗可以理解,可一门功法就要九个天髓,他现在还不知道去哪里获得天髓。
总不能去求那位郁华仙子吧?这不是暴露自己吗?
“先修行,走一步算一步。”
如今刀已经架到脖子上了,大乾的局势也越来越动荡,仅仅是今年城中就因兴建宫殿爆发了三次民乱。他不知道朝廷还能支撑多久,许多时候王朝崩塌可能就是一瞬间,一切过往积累下的问题如洪流席卷一切。
他所能做的不过是保全自身。
顾温压下激动与疑虑,双腿盘坐在床上,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呼吸多了几分难言的韵律。
一股气在周身流转,好似在血管之外还有一个套身体循环,最终汇聚丹田,形成一粒微小的光球。
初次有点生涩,运转完一周天,等顾温再次睁开眼睛,蜡烛已经熄灭,外边传来打更声。
“三更半夜,小心火烛。”
大约过去了一个小时。
“有点慢,而且没有第一次特别的感觉。”
顾温再次闭眼,进行第二次修行,一口真气在体内游走,或许是自己资质问题。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像是在夹缝中,地洞下爬行。
第二次结束,根据窗外正在给灯笼换火油的几个店小二可知,快到丑时了。
速度依旧很慢。
顾温再次闭眼,这一次他将心思放到了命格上。他可以忍受枯燥的修行,但目前的形势明显没有给他练气几十年的时间。
必须要快,必须要被赵丰,皇权,官府逼到无路可退之前,有抵抗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