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十八十九的男孩，在这场华国可能有史以来最大的社会变革中，显得如此渺小和手足无措。
他们不是先知，也没有长远的眼光，只能被动的接受并被裹挟着前进，站在十字路口，虽然瞥见了终点的光芒万丈，可是现在目之所及全是重重迷雾，
“那个女剑仙不是说过……”
“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别人的只言片语，因为美好所以执拗的相信，那是愚蠢，是执念！”
王书桓言到此处，脑海中画面翻涌，身体剧烈的咳嗽，表情是无尽的悲与恸。
随后，两个高中生低着头，握着手中的书卷，沉默不语。
在迷雾中，两个十几岁的高中生从未如此迷茫。
——
一直到第二节课下课，被叫去办公室的陈丽才回到教室。
在高三这个时间点，被叫去办公室整整一节课是一件很罕见的事情，于是在陈丽回来的下课后，她的桌子旁就围满了吃瓜群众。
“怎么了，陈丽，谢老头叫你过去这么久聊什么呢？”
“成绩退步了？你上次联考排名也不差啊。”
“我靠，你不会拿到保送名额了吧！不过几个名额之前不是都定下来了吗？”
面对几个同学的询问，陈丽只好笑着解释道，
“没事，就是长胜集团董事长找几个毕业班的班长过去慰问了一下，询问一些小问题而已。”
陈丽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不自然，眼光却不自觉地瞟向某个角落。
一群同学又缠着她问了几句，直到秃顶的数学老师进入教室，这才恢复原状安静下来。
其实这个时间段基本也没什么好教的了，对于毕业班的学生，秃顶老头又将上次联考的数学试卷拿出来过了一遍，其余时间便又发了一套往届高考卷给他们做。
一切似乎又恢复到了平常，除了时而有一些媒体记者驾着摄像机在窗户边拍摄，和往日并无两样。
上午最后一节课，王书桓还是向上班会课的班主任申请病假了，可是因为演技太过拙劣，甚至没有撑到校医务室就被戳破。
好在班主任念在最近濒临高考，学生压力过大，没有给王书桓定个通报批评。
班会课的最后，班主任宣布长胜集团将要在食堂二楼给全体毕业班同学进行一次抽奖活动，时间是中午，获奖名额很多，最终大奖还能获得大学期间所有的学杂费生活费报销。
此消息一经透露，整个二班瞬间沸腾，二班作为南岳的高三火箭班，基本上考大学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大学的好与坏而已。
班会课刚好是最后一节课，等到班主任说完抽奖活动的注意事项后，下课铃声刚好响起。
几十个学生挤成一团，朝着食堂的方向飞奔而去，就是已经打定主意复读的王祥宏也不甘人后，疯叫着像一个胖皮球挤在人群中间。
奖品可不只有那一个，长胜集团财大气粗，阔绰的远超他们想象。
第294章 花似人不同
然而，空旷的班级中，还有两个人纹丝未动。
等到班主任也抬腿去食堂方向组织秩序时，一头高马尾的陈丽这才跑到王书桓的课桌前。
王书桓不紧不慢地收好课本，拿出《易经》，显然没有去凑热闹的打算。
“王书桓，那个长胜集团董事长的侄女，你是不是早就有接触！”
陈丽大声质问，眼睛睁得很大，声线竟然带着一丝颤音。
王书桓不答，只是翻着书页。
“你知道刚刚让我过去办公室的人是谁吗？”
“不是年段长，也不是长胜集团徐一董事长……”
陈丽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王书桓这张平凡到极致的脸，想要从他的表情中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是这一次，她失望了。
王书桓沉默许久，终于出声：“我不想知道。”
像是普通学生间的八卦玩闹，陈丽狡黠一笑“你不想知道，所以我猜的没错对不对？”
面对陈丽的持续逼问，王书桓合上了书页，抬头眼眸尽量淡然的望着陈丽：“所以，这一切和伱有什么关系？”
“我，我……”
陈丽不知道，此时她的表现显然已经超出了正常八卦的反应。
“作为班长，我有责任关心同学的学习生活。”勉强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陈丽还想再问，却发现王书桓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陈丽面上有些不自然，后退两步，正想开口，
“书桓，你果然在这里。”
这句话却不是从陈丽口中发出来的。
陈丽转头一看，一个像是公主一般的女孩正站在教室的门口，眼神带着一丝惊喜，一丝无措。
她这才注意到，王书桓刚刚的眼神，并不是在看自己。
“徐一禾。”
两个平淡的字眼再次从王书桓的口中说出，却不知压下了多少汹涌。
那个叫做徐一禾，公主一样的女孩从门口慢步走了进来，直到李阳的桌前。
“我们，聊聊吧。”
王书桓静默许久，
“嗯。”
王书桓出声，随后坐下。
“那你们聊……我先去吃饭。”陈丽夹在两人中间，看着徐一禾自卑的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怎么也说不出来，逃也似的跑出教室。
王书桓看着眼前的徐一禾，极力压制着心绪起伏。
和一年前相比，徐一禾似乎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一样的大长腿，一样的高马尾，一样的青春靓丽，清纯美好。
这是一个能让一校男生躁动的女孩。
而且随着修为的进境，她比一年前甚至更美，更加出挑。
王书桓能察觉到，此时的徐一禾已经突破了启灵。
“恭喜你，得窥启灵。”
王书桓明明在笑，却好像有一层透明的膜将他和别人隔开。
曾几何时，让徐一禾突破启灵是两人心中求之不得，想要借此摆脱很多东西的事情。
徐一禾面上同样不自然的回了个笑容。
“你后来的下落我托家里找了好久，才知道你回到了学校，而且到了这里。”
“你的伤，还有那个‘天人五降’，已经没有大碍了吧？”徐一禾看着眼前一身蓝白校服的王书桓，轻声问道。
“没事，至少目前没有大碍了。”王书桓摇摇头，脸上终于让徐一禾瞧出了曾经熟悉的憨厚而又羞赧的笑容。
两人都有点沉默，诺大的宽阔教室中，最后还是徐一禾率先发声：
“那天不是我不愿意把剑丸还给你，我妈妈说的也只是气话，因为当时就算还给你，你也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重新炼化它，当时你的身体条件根本不足以支持你炼化……就算炼化完成，能否抵消‘天人五降’也只是未知数……”
“你懂我的意思吗？”徐一禾皱着眉头说道。
“嗯？未知数……”王书桓愣了愣，但还不待他将疑惑说出口，徐一禾又道。
“而且，你现在不是已经熬过天人五降顺利活下来了吗？”
女孩将准备了很久很久的说辞一股脑的全部说了出来，将这份当日来不及辩解的理由一条条的摆在王书桓面前。
王书桓的那些疑惑终究没有开口。
他自然可以听出女孩迟到一年的辩解还是有许多漏洞。
所谓的‘未知数’并不是一个数字，而是一个可能，一个当时自己能够活下来的可能。
她口中轻描淡写的一句‘熬过天人五降’，是自己漫长时间挣扎在生死一线，面如骷髅，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但是，造成这些曲折的最主要原因是她的选择，也有自己的选择。
犯蠢也好，青涩也罢，当年生死垂危时候没有歇斯底里，现在的自己自然也不会。
而且王书桓承认，面对徐一禾不远千里的到这个小村落寻找自己，心中那些情绪还是平复了些许的。
此时的王书桓看着徐一禾：“你的剑丸和功法……”
“你是想要会剑丸和功法对吧？”徐一禾又将他的话打断：“这东西现在对我很重要，有了它我才能不嫁给其他人，才能主张自己的自由。”
王书桓闻言摇了摇头道：“你可能曲解我的意思了……”
“这样！你开个价钱，我给你补偿好吗？”
“你虽然活下来，但是如今的天赋根基已经破败不堪，根本难以再踏上修行之路……
但这东西在我手上，我说不定可能突破先天，甚至能触碰到种道人仙之境。这世上有些事物本就应该给更合适的人，况且你现在的生活也挺好的……”
徐一禾嘴里一连串的话，让王书桓根本应接不暇。
心中还是存着些挣扎，他又言道：“徐一禾，李真人说过，若我挺过天人五降的话……”
“李真人让你来要回剑丸的？”徐一禾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那是原本是你的东西，你有权决定它的归属！王书桓，你应该要有自己的主见……”
王书桓呆在原地。
与以往的每一次发呆不同。
他确实太过年轻，太过平凡，一点也不像那些小说中的主角一样思维敏捷，所以他会时不时的思考发呆。
但这一次，他是彻底顿悟，是明了，是在某一瞬间彻底觉醒，看清某些事，亦或者某些人。
第295章 不敢高声语
或者说这些东西他早已经明悟，只是此时此刻，那些肮脏的东西又全部剖开了来，血淋淋的在他眼前展示。
眼神前所未有的陌生冰冷，王书桓打断了徐一禾的喋喋不休，
“所以，你这次来找我，就是想跟我说这些话吗？”
徐一禾声音一顿，眼神有些躲闪。
“书桓，我这次来确实是想补偿你，我已经和家里面说好了，不论你的高考成绩怎么样，我都能把伱送到国外留学念书，学校你可以自己选。
而且你留学归来后，我们会为你准备一份产业和公司，你还记得在阳平市的日月大厦吗？那种大厦我可以送你整整一栋……”
徐一禾依旧滔滔不绝，为王书桓规划着他的后半生。
一个纸醉金迷，富贵荣华的后半生。
教室里，王书桓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冷静，他直接打断了徐一禾的讲话。
“对此，你是不是还需要我做什么？”
对于王书桓打断自己的说话，徐一禾有些不满，但是想到自己此行目的，仍旧面上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