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有为祸一方的，也有这种心善之辈。”
“只要心向正而行，受人敬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陈石，我要送你一份机缘，你要还是不要？”顾江明旋即开口道。
陈石有些一愣，再次跪拜道：“我不敢当。”
“这机缘给你，自然也不是白白送你的。”顾江明笑道。
陈石犹豫片刻道：“前辈但说无妨。”
“我这机缘赠你，你可愿意庇护此地数百年吗？”顾江明将目光放在陈石的身上。
“可可我是妖怪，前辈您都认出我来了，其他人未必认不出来我。”陈石唯唯诺诺地说道，但是他的眼里带有无法忽视的期待。
或许在他的眼里，他真的想要成为这清源村的山神爷。
而不是一个妖怪装神弄鬼，假扮出来的所谓‘山神’。
顾江明走出破庙，御剑术骤现，只见这破庙上的牌匾已是焕然一新。
他再度入殿，伸手作揖，朗声开口：“吾乃蜀山顾江明，你可愿意成为我的弟子？”
陈石不敢怠慢，同样回礼，但他隐隐约约已经意识到了顾江明所说的机缘到底是什么。
“在下陈石，清源村中一石化形，愿拜前辈为师。”
顾江明不急不缓地说道：“妖入蜀山则为人，妖出蜀山则化妖。”
“我收你为徒，命你于此地为清源山神，受百姓供奉，亦要善待此地百姓百年，你意如何？”
陈石笑容开怀，面露喜色，它本缺了一个名份，说是山神，也只是被当地人所认，而现在，是多了一个名份。
虽然不知道蜀山到底是什么，但听来应当是响当当的招牌。
“弟子愿意——”
陈石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硬生生在地上砸出了一个窟窿，以显心诚之意。
“善。”
顾江明微微点头，转过身，“既入了蜀山，你也要清楚，若是有朝一日，你堕了蜀山之名，胆敢为害一方。”
“为师哪怕是上至碧落，下至黄泉，纵使天涯海角，也要取汝性命。”
话音落地，顾江明走出庙来。
只见他身后头顶的牌匾上正写着五个苍劲有力的字眼——【清源山神庙】。
第112章 弟子王胜玄，愿入蜀山道！
【《清源山神》已收录至你的轮回事件中。】
在【觅长生】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之中，【陈石】这个名字正式出现在了顾江明这个名字的下方。
不同于一尊六侠的蜀山六侠，陈石这个名字，是以另一种形式出现。
不过，它虽不是蜀山的亲传弟子，但也是顾江明记在心中的一员。
正如那句妖入蜀山则为人，妖出蜀山则化妖。
只要得到认可，是妖或是人，都无所谓，都属于是蜀山的弟子，蜀山的一部分。
有教无类的崇高境界，也应是如此。
而九玖同样也在深思的过程中。
她从来都没有认真思考过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她得不到诸多蜀山弟子的认可。
也没有想过，这一次轮回，她到底要做些什么事情。
九玖最早的想法是很单纯的，单纯地想要改变悲惨的过去，也单纯地想要得到本就该属于她的东西。
她追求的是和顾江明完美的结局，她想要得到蜀山弟子的认可，可回过头来，九玖恍然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做到。
也没有真正改变什么。
她一直以来，都没有真正去理解顾江明身上所带有的特质，这种与常人不同的特质。
也没有实际地去想过什么是蜀山，什么是顾江明的蜀山。
蜀山弟子以顾江明为本，以蜀山为本，她从来没有理解过蜀山的精神，蜀山的信仰，那么又怎么能得到蜀山这些弟子的认可呢？
九玖就没有把自己当成这些弟子们的师娘，也没把顾江明的理想当做自己的理想。
她只想和他在一個地方，就这样生活下去。
所以，之前的情感也只是情感，她少了一种最重要，最实在的东西，那就是理解。
九玖不曾真正理解过顾江明内心深处的想法。
而现在，她正在尝试理解。
也想要去理解那些普通人的生活。
事实上，很多时候，那些流离失所的人，九玖对于他们的感受是很冰凉的，很薄情的。
她并没有多少共情的能力。
因为身处的环境，就连每一次吃的亏，九玖都会放在心上，就像当年她找别人店家要吃的，被打着赶跑的时候，九玖就会故意报复回去，取走店里的余钱。
这一次，她为了顾江明的体面，不再去做这些事情，也不会去故意捉弄这些人，但是，九玖学不会的还是那份共情。
她不懂，也难懂顾江明对这些人的怜悯。
但是，看到【清源山神】，设身处地代入这个小妖的身份上时，九玖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九玖意识到了修为的真正用途，它不一定就是为了争强好胜的，而应该有更加切实的作用。
眼前的一幕幕画面，在九玖的心中长鸣。
【你是否真正地深思过自己为什么会喜欢顾江明这样的凡人。】
【他的面容，绝对算不上最英俊的，你最早遇到他时，他的修为也没有那么的优秀，甚至都没有踏入修行之中。】
【然而，你还是义无反顾地为他心烦，为他意乱，为他担忧。】
【直到现在，你才发现顾江明无论对待谁，都是一视同仁的，他没有因为你最初是一个乞丐的身份出现，就对你刻薄以待，也没有因为收留了你，就以一幅主人命令伱做过什么。】
【他与你成亲，也都是以最平等的关系交融，而当他得知你是妖怪的身份时，更没有因为你的妖身而对你心怀芥蒂。】
【这就是他与众不同的地方。】
【蜀山弟子，是因他而聚，这些弟子真正信仰的从来不是蜀山，而是顾江明。】
而在另一侧。
【觅长生】内，以顾江明为首的人际网下端，王胜玄的人物卡正在不断地更新着独属于他的故事，独属于他的文字。
在这里的每一行文字，每一行故事，都编织着一个人的过往。
现在，这段过往，就是王胜玄的一生。
【你的名字叫王胜玄。】
【你家里祖上都是贫农，替村里的富农种地，在粮食收成好的时候，也能分得一口饭吃，但是在粮食收成差，官府收税又高的时候，就只能替人白白种地，卖了力气又难得多少米来。】
【但好在，村里的人都互相帮衬，这让命硬的你茁壮成长了起来。】
【这样的日子，你坚持了二十一年，你这一生有两个弟弟，三个妹妹。】
【其中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因为家中贫寒，早早地饿死了，你曾经在当地找过富农接济，但对方不敢开这个口子，怕有一个人从他们手上要到了粮食，又有许许多多的穷人有样学样，问他们一起讨要这个粮食。】
【于是，你更加卖力地干活了，想证明自己价值的同时，也方便自己养活父母，养活自己的弟弟妹妹。】
【而富农看你干活如此卖力，每次分给你的东西，都比其他人多一些。】
【可惜的是，时局动荡，不断更替的当权者，对地方上的索取越来越厉害。】
【这也让你从富农上得到的报酬越来越少。】
【迫于无奈，你的父母将你的两个妹妹送走，送到更好的人家手里当丫鬟，你的另外一个弟弟则是跟着你一起学如何更好地干活。】
【很快有一天，村里的富农就因为当地世家大族对他们的索取越来越大，忍不住开始提出意见，甚至有人开始拒绝交税，还要煽动反抗。】
【你第一次见到了有人能在百步之外，轻轻抬手就能取人性命的本事。】
【那些企图挑事的富农被干脆利落地杀掉了，而你却得到了一份意外之喜，那就是富农的土地，从今天开始，那些失去主人的土地，是属于他们这些穷苦的贫户了。】
【可是你清晰地知道，你所得到的一切，全都是别人给的，而他们也随时能收走自己给的东西。】
【你渴望得到力量，渴望得到像这些人一样可以支配别人命运的力量。】
【而为了活下去，你尽可能地满足这些世家大族对你的要求，你每次种下的粮食，也只能够自己一家人吃饱，此外其他的盈余应着他们的要求，全部都上交了出去。】
【有一天，你忍不住对收粮的世家之人提出一些自己的想法，想要为自己留下些本钱，以备有时候遇到灾年的糟糕收成亦或是难以渡过的冬季。】
【可对方只是给了你一巴掌。】
【冷漠地说着；“你的一切都是我钱家给的，能干就干，不能干那就死，有的是人愿意吃这口饭，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别忘了，你以前就连一块地都没有。”】
【你意识到自己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一个工具，甚至就是这些人养的一条狗，只能任由他们打骂。】
【你不敢还击，因为你还有父母，你还有自己的弟弟，还有自己的妹妹要养。】
【但你也知道，如果自己一时不能掌握那种不同寻常的力量，这一辈子，恐怕也只能给他们当一条狗，甚至连狗都不如。】
【很快，你遇到了一个人。】
【他的名字叫顾江明，听到了你的遭遇，他对你很是同情，还带着些许的怜悯。】
【他传授了一套功法给你，你认认真真地修行之后，发现自己的气力是随之变大，你终于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机遇。】
【你万分感谢他的赠予，在你看来，像这种功法，是不该给你这样的人。】
【而你是一个糙汉子，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把自己日后学有所成，必然会报答对方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他闻言笑了笑，“报答？我不需要什么报答。”】
【“只是这个世道病了，我想找到更多志同道合的人，治一治这不公的道，给这些不愿意讲公道的人松一松骨。”】
【在他的身上，仿佛是出现了一道光。】
【他好像和其他人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而这种不一样，正在深深地吸引着你，你想要成为他这样的人，也渴望成为他这样的人。】
【“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不要让这身本事埋没了就好。”】
【他虽然离开了这里，但是他的话声声作响，在你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什么是公道？什么是正确的事情？】
【你其实从来不懂，你的本能只是想要活下去，想要卖力气得到能让自己吃饱的每一口饭。】
【从来不会有人去教你这样的道理。】
【他们只会让你好好干活，然后替他们干一辈子的活。】
【我为什么而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