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孙灵瞳躺在床榻上,忽然双耳微动,露出一抹异色。
很快,宁拙推门,小跑进来,气喘吁吁,急匆匆地道:“我的家族有人来了!快,小弟弟,我扶你去我娘的卧室。那里有地下密室,可以藏进去。”
孙灵瞳早有预料,此时微微一笑:“别着急,我有法子,你看!”
说着,他凭空消失在床上。
宁拙一呆,连忙跑到床边,伸手摸了摸空了的被褥,吃惊地四处张望。
孙灵瞳传音道:“快去应付你家族的人吧。”
宁拙哦了一声,带着惊奇之色,跑到了小院中,见到了王兰。
“大伯母。”两岁宁拙主动行礼问好。
王兰对他挤出一抹微笑,点了点头,然后伸手一挥,让身后的几个奴仆进屋。
“小拙,我这次来是给你搬东西的。”
“你一個人住在这里可不行,得搬到你大伯家里来。”
宁拙啊了一声,满脸意外。
王兰解释完毕,便不管他,进屋之后四处指挥。
“这个桌椅都搬走,带回去。”
“嗯,花瓶不错,也带走。”
“这张制符桌价值颇高,搬运的时候要注意,别要磕坏了表面的阵纹。”
……
很快,王兰就将宁拙的家宅几乎搬了个空。
临走前,她对宁拙道:“这些东西,我和你大伯先帮你保管起来。”
“伱一个小孩家家的,太容易被偷盗了。”
“等到宗祖堂那边的事务处理好了,我们就将你接过来住。”
宁拙睁着大眼,摇头不止,着急道:“我、我不搬!”
“娘住在这里……”
“可是你娘已经死了!”王兰立即摇头,断然拒绝,“这可不是在和你商量。你年纪太小了,根本不能保护自己。”
王兰走到宁拙面前,将他拽到一个角落里,俯身下来,盯着宁拙的脸,压低声音:“对了。”
“小拙,你娘临走前,有没有特意交给你一些东西,让你单独保管的。”
“这些东西可能很重要,你小孩家家的,保管不好丢了就麻烦大了。”
“乖,你拿出来,让大伯母给你保管好!等到你长大了,时机成熟了,大伯母就将它们交还给你。”
宁拙连忙摇头,矢口否认:“没有,没有这些东西。”
“真的没有?”王兰怀疑。
宁拙继续摇头:“真的没有!”
“嗯嗯。”王兰见有家奴在搬运物件,也不忙于追问,暂时放过了宁拙,“等到宗祖堂将你的户籍修改好了,我们就来接你过去住。”
临走前,王兰压低声音,在宁拙的耳边道:“小拙,你要是害怕,想早点搬过来住,也行!”
“记得把你娘私底下交给你的东西,好好保管,带在身上,别丢在这里,给人偷了去!”
宁拙道:“大伯母放心,我有大将、小将保护呢。”
王兰嗤笑一声:“那两具机关人偶,顶多炼气中期的战力。平日里看家护院,还得耗费灵石呢。”
一行人走后,宁拙呆呆地站在堂屋内。
很多家具物件都被搬走了,他一个两岁孩童,在空荡荡的房屋中显得如此微小。
孙灵瞳目睹了整个过程,看着宁拙,心中不由荡起涟漪。
在这一刻,他发现了自己被救的缘由——
“他是瞧见我也是一个孩童,所以才来搭救。”
“他给我处理伤口,熬药,是因为他给他娘亲这么做过,这对他而言,是一件相当熟悉的事情。”
“他是从我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吧。”
“一样的孤苦无依,所以天然就感到亲近。”
“他娘刚去世没到半个月,他只是在这个忽然变大的,变冷的,变得陌生的世界中,想要找到一个伴,一个依靠。”
想到这里,孙灵瞳故意绕到宁拙的身后,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宁拙吓了一跳。
孙灵瞳显露身形:“嘻嘻,别怕,是我!”
宁拙脸上的失落消失了,换成了惊喜和期待:“小弟弟,你、你是一名修士吗?”
“你这么小,就这样厉害了!”
“你刚刚用的是隐身术吗?”
孙灵瞳得意地昂首:“这可不是普通的隐身术,等等,不要叫我弟弟,我比你高得多,大得多了。”
“你要叫我哥哥!”
直至此刻,孙灵瞳才真正向宁拙展露自己的身份,同时也开始纠正宁拙的称谓。
宁拙反驳:“可是我娘和我说过,有的小孩只是骨架大,年龄未必比我大。我们家族里就有一位……”
孙灵瞳摆手:“好了,好了。从今以后,你叫我哥就行了。”
“说起来,你刚刚在装傻吧?”
“你娘在临走前,一定交给你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宁拙啊了一声,目光转到墙壁去,不敢看孙灵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孙灵瞳呵呵一笑:“我只是告诉你,你装的一点都不像。”
“下一次,你大伯母问你,你就说不知道,不要矢口否认。”
“你的否认越坚决,就代表你越承认你娘给了你遗物。”
宁拙又啊了一声,忍不住问:“为什么?”
孙灵瞳的目光像是能洞彻心扉:“你是有天资的吧?”
宁拙再啊了一声,面露慌张之色,忍不住倒退一步,不断摇头:“没、没有。绝对没有!”
“你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我不知道,我一点都不知道!”
他矢口否认,但小脸蛋涨红,脸上全是心虚、慌张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把孙灵瞳逗乐了,他哈哈一笑,拍拍宁拙的肩膀:“小老弟,你虽然有天资,有一股超越年龄的聪明劲。”
“但你还是太嫩了!”
“真的一眼假。”
“不过,你走运了,碰上了我!”
“没有谁比我更懂得,怎么扮演一个正常的小孩子。”
“我来教你,怎么伪装成两岁的孩童!”
孙灵瞳说的这番话,还真不是自夸。
他外表只是三岁孩童,实则灵魂早已是十三岁的少年。
他投身不空门,专门训练各种偷蒙拐骗的能力。他的师父从小收养他,对他言传身教,带他四处游历,教会他观察旁人,混迹江湖。
很多时候,孙灵瞳会依照外貌进行扮演,能充分利用自身外表的优势,进行欺诈。
两岁宁拙在他的指点下,进步神速。
“喂,你到底是什么天资啊?这股聪明劲不寻常。”
“你娘没和你说吗?”孙灵瞳好奇询问。
宁拙将目光瞥向一旁,然后又迅速挪回来,目视孙灵瞳,脸上神情自然:“小孙哥哥,我娘没和我说过。”
孙灵瞳嘻嘻一笑,竖起大拇指:“可以,说谎的时候,比以前进步很大。”
“但还有一个转移目光的小动作。”
“切记,要将它改掉!”
宁拙有些羞愧:“小孙哥哥,你不怪我瞒你吗?”
孙灵瞳耸肩,无所谓地道:“这有什么关系?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秘密,也应当允许他人拥有自己的秘密。”
“我只是在想,或许,你该向你的家族展露天资?这可能会极大地改善你的生活条件呢。”
宁拙连忙摇头,脸色认真严肃:“我娘临走前说了,她说让我藏起来,藏拙。”
“她说家族不可靠,大伯也不可靠。”
“让我藏得越深越好,越能保护自己!”
“嗯嗯,你娘肯定是为你着想的。”孙灵瞳敷衍道。
他在宁拙这里待了半个多月,伤早就好了,如今宁拙能伪装成两岁正常的孩童,孙灵瞳的离去之意越发浓郁。
但怎么安置宁拙呢?
明明之前,王兰说要将宁拙接过去住,却始终没有做,只是每隔一两日,便派遣家仆过来照看,送日常的吃穿用度。
孙灵瞳连续夜探宁家族地。
他虽然只是炼气中期,但不空门的优秀法术让他能顺利潜入。
他逐渐摸清楚宁家的状况,知道宁家主脉打压支脉的家政,打探到宁晓仁的风评。
一日,他探听到宁责、王兰的商谈。
宁责催促王兰,让宁拙搬过来住。
王兰道:“当家的,那宗祖堂的人故意卡着这点,向我索贿足足两百块灵石!”
“感情我们要多抚养一个孩子,先得倒赔两百灵石?这是哪门子道理!?”
宁责抚须道:“家族制度有其道理。须得经过宗祖堂的家老进行审核,判断我们收养近亲遗子没有不轨意图。这项通过之后,才能正式收养。”
“这项制度出来之前,的确混乱,有不少人间惨事发生过。”
“小拙已经独居这么多天了,不是个事儿。这要是传出去,我这个当他亲大伯的,颜面何存?”
王兰叫屈:“但这两百块灵石也不是个小数目啊!”
宁责叹息一声:“唉,这样吧,我弟曾经救过少族长一命。我明天去求见少族长,请他出面看看。”
孙灵瞳又去探宗祖堂,找到卡住宁拙户籍一事的宁家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