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算是‘真实’权柄，在这种问题上也无法分辨真假，”顾旭说道，“如果我说我是紫微，‘真实’权柄应该也会判定我说了实话，对吧？”
姜照月思索片刻，心中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
然而，她表面上仍不肯服气，别过头，轻哼一声。
“我不过是来考验一下，你是不是个真诚正直的人，会不会在我面前说实话，”她说道，“其实，在你来天宫浮岛救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你不是紫微了。
“现在看来，你通过考核了。”
“那我很荣幸，顺利通过了龙族公主殿下的考核。”顾旭笑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
姜照月踢了踢他的椅子，看不惯他那副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
短暂的沉默后，她转过头来，居高临下看着他，问道：“帝君，你的名字是叫‘顾旭’，对吧？我听你的夫人是这么叫你的。”
“是的。”顾旭点了点头。
“那我以后可以换个称呼喊你么？比如顾君、顾郎、顾道友……叫你‘帝君’，总让我觉得你像是紫微。”
“都行，你喜欢什么，就叫什么。”
“嗯……顾郎，谢谢你来天宫浮岛救我。”姜照月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这句话仿佛是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随着她说出口，整个人似乎轻松了许多。
“不必客气，”顾旭淡然一笑，语气真挚地说道，“你也帮了我不少，咱们本就是盟友，理应相互扶持，共同进退。”
“盟友……”姜照月默默地重复着这个词。
不知为何，今天她总觉得这个词听起来有些莫名的生分。
就在这时，她的内心深处莫名涌起一股奇异的情绪，仿佛有一团无名的怒火在悄然燃烧。
她明白，这情绪应该来自她姐姐，通过血脉的纽带传递到了她这里。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她从书桌上跳下来，看着顾旭说道，“要是被我姐姐发现我半夜跑出来，不好好地休息，她会把我揍成猪头的。”
话音刚落，她忽然微微俯身，凑近顾旭，毫无征兆地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谢谢你，顾郎！”
看着他一脸惊愕，再也维持不住往日那气定神闲、泰然自若的模样时，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然后“嗖”地转身，迅速跑出了书房。
片刻之后，屋外远远传来夜皇的怒吼声：
“姜照月！你晚上不好好休息，竟然跑出来瞎胡闹……”
…………
顾旭坐在椅子上，抬手摸了摸姜照月亲过的地方，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这条龙，真是……亲他也就算了，竟还留下一大片口水印。
不对，这可不该叫口水，应该称作“龙涎”才对。
那可是一种价值千金、可以用来炼丹的珍贵材料。
…………
与此同时。
姜照月在夜皇的厉声训斥下，只承认自己半夜无聊跑出来玩，顺便欣赏畅春园湖边的夜景，却坚决不承认去过顾旭的书房。
夜皇没有“真实”这种勘破谎言的权柄，她的感知也无法穿透顾旭在书房布下的重重禁制，便勉强接受了她的说法，把这个调皮好玩的妹妹送回了房间。
然后，她来到湖边，凝视着平静无波、漆黑深邃的湖面，心情愈发复杂。
龙族的长老让她认真考虑族群血脉传承的问题，这话她自然得放在心上。
然而，这世上只剩下她和妹妹两条肉身尚存的龙。要让妹妹和顾旭那家伙成为道侣，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似乎，要真正解决这个问题，唯有她自己跳入深渊了？
第729章 夜皇的请求
皇家炼器坊内，炉火熊熊，色彩斑斓的阵法光芒交相辉映，铁器碰撞的清脆声回荡在宽敞的建筑之中，久久不绝。
宫煜的残魂静静漂浮在半空，注视着萧琬珺和她带领的修行者们为他锻造新的身躯。
作为曾经灵霄界享有盛名的炼器宗师，宫煜时不时地开口，为在场的修士们指点一二，对他们锻造的器物提出改进建议。
“你这里用冥铁不妥。冥铁虽然质地坚硬，但性质过于刚烈，难以与修士的真元相融。换成玄晶石，它不仅能承受高温，还更适合导引真元，使法器在战斗中更加顺手……”
“这炉火温度过高，虽能加速材料成型，但会损伤器物的灵性，使其难以长久储存真元。火候降三成，延长锻炼时间，或许效果会更好……”
“你这阵纹线条画得过于密集，真元流动时会产生滞涩感，炼成法宝后可能会影响使用的手感……”
“……”
萧琬珺听着他的这些话，心头若有所思。
她虽然没有修行天赋，但她过去博览群书，对炼器之术有相当的见解，最近又从顾旭那里学到了墨门的一些道法，比起一般的炼器师，她的理论水平或许还更胜一筹。
然而今日，听着宫煜的指点，她才意识到自己仍然只是个初学者。在炼器之道上，还有诸多门道等待她去探索，还有无数细节需要她去留意。
“听说陛下的本命法宝，正是由这位宫大师协助炼制的。”她默默心想。
就在这时，宫煜似乎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转头望向萧琬珺，问道：“萧大人，可曾有人对您说过，您是拥有大气运的人？”
这样的言语，若是在别的朝代说出，再配上萧琬珺前朝遗族的身份，恐怕会显得极为敏感，甚至会令在场众人不由得心头一紧，冒出一身冷汗。
但是，在这皇家炼器坊中，众人依旧专注于手头的工作，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一般。
萧琬珺自己也坦然说道：“陛下也曾对我提起过此事。”
“是因你的家人在你出生时动用了窃运之术吧？”宫煜接着说道。
萧琬珺微微点头，道：“他们本希望我成为‘泰阿剑’的下任主人，从而继承大齐王朝的皇位。可出乎意料的是，我出生后却没有修行天赋，令他们大失所望，觉得仪式已然失败。”
“那是因为他们对气运之道的研究不够精深，”宫煜缓缓说道，“仪式其实并未失败，你身上的气运确实货真价实。只是，这份气运偏于辅佐之用，无法直接作用在你身上，而需要通过你来助他人成就大业。”
听了宫煜的话，萧琬珺不由得想起母亲怀她时做的那个梦——梦中，一条金龙盘旋在家门窗外，随后化作一只凤凰在空中展翅飞翔，最后又变成一个古朴的剑鞘，缓缓落在她母亲面前。
莫非，这剑鞘的寓意，正是暗示如今的她将辅佐陛下，助他建立不世之功，成就千秋伟业？
“这确实是我如今正在做的事，”萧琬珺淡淡一笑，唇角微扬间，仿佛春日暖阳洒满屋内，带来一阵和煦的微风，“陛下待我有知遇之恩，助他开创盛世，是我的荣幸，也是我心甘情愿之事。”
在她说这话的时候，眉宇间洋溢着明显的满足与成就感，仿佛沉浸在辅佐陛下治国的过程中——当见证大夏一步步走向繁荣时，她内心也充满了深深的喜悦与自豪。
“我指的不是这个，”宫煜纠正道，“萧大人，您或许不知道，陛下若要修成第九境，必须将举国气运集于一身，其中也包括您身上的气运。
他顿了顿，留意着萧琬珺脸上的表情，继续说道：“这话可能有些冒犯，但我必须告诉您，要将您身上的这份力量传给他，只有一种方法。
“那便是阴阳合一的双修之法。”
其实，宫煜在见到萧琬珺的瞬间，心情是非常疑惑的。
以他的修为，自然能从她的气息中察觉到，她依然是完璧之身，元阴未破。
按理说，以帝君往日的性情，身边若有如此美丽且对他满怀崇敬的女子，早已是他的人了。
然而，现如今的帝君，却始终对萧琬珺恪守君臣之礼，毫无越矩之举。
“难道帝君在大荒的这些年里，性情大变，变得不近女色，一心修炼，只为报仇雪恨？”宫煜忍不住揣测道。
听到“双修之法”时，萧琬珺神情微微一怔，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自己初次操控金属傀儡的那一天，曾被顾旭抱入怀中的情景。
她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仿佛黄昏时天边的晚霞。
“我对陛下仰慕已久，”她低下头，神情有些复杂地说道，“能入宫侍奉陛下，陪伴在他身边，也是我心底深藏的一个愿望。
“只是，我不过是一个凡人，或许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宫煜过去一心钻研炼器之道，与女子接触的机会寥寥。
此刻看到萧琬珺袒露心声，话音微微颤动，带着几分羞怯和忐忑的模样，他也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
最终，他叹了口气，认真说道：“若有机会，我会把这件事转告给帝君。像你这样好的姑娘，若他拒绝你，便是他没有眼光。”
…………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
畅春园中，夜色深沉如墨，凉风轻拂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顾旭处理完一天的国事，从御书房中走出，准备返回寝宫休息。
然而，他刚跨出书房门槛，便见一道人影挡在他面前。
“夜皇陛下？”顾旭微微皱眉，不知夜皇为何突然不声不响找上门来。
夜皇窈窕的身影伫立在风中，黑衣猎猎作响，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双金色的眼眸炯炯生辉，仿佛穿透了夜的深邃。
“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她沉吟许久，才缓缓地开口说道，同时握住顾旭的手，将一枚冰凉的储物戒指塞进他掌心，“这是给你的报酬。”
第730章 本皇要在上面
顾旭脸上不禁露出几分意外之色。
以他如今的修为，在储物戒指落入手心的瞬间，他便已经感知到了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那是五十枚“九转淬骨丹”，由灵霄界三种珍稀灵草——玄灵草、碧血草和赤炎花——经九道淬炼之法精制而成，具有洗涤骨髓、重塑根骨的奇效，能大幅提升修行者的天赋资质。
服用此丹后，修行者的根基不仅会更加稳固，未来的成就上限也将显著提高，可谓价值连城。
夜皇从灵霄界逃至大荒时，显然未能携带太多物品。她的大部分宝物都留在了灵霄界的龙族领地，被太上昊天等人掠夺一空。这些丹药，恐怕已是她如今所剩不多的财产之一。
“夜皇陛下需要我做什么？”他问道，“我们现在是唇亡齿寒的盟友，若在我力所能及之内，我定会倾力相助。”
夜皇给与他如此贵重的报酬，显然所托之事绝非寻常。
她看着顾旭，沉默着，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有难以启齿的事。
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龙族的三位长老最近告诉我一件事。我与照月，已是龙族最后的血脉。若我们殒命，龙族将彻底从世间消亡。”
“他们希望我设法延续龙族的血脉……”
听到她的这番话，顾旭已经大致猜到了她需要自己做什么了。
只听见夜皇清了清嗓子，刻意用一副威严的口吻道：“这些‘九转淬骨丹’，换你与本皇双修几个晚上，直到本皇怀上后代，你意下如何？”
见顾旭似乎一时愣住，久久未作回应，夜皇又淡然地补充道：“这只是单纯的交易，本皇为龙族未来所做的抉择而已。并不意味着本皇对你有任何情感，也不需要你负责，你不要多想。”
“夜皇陛下……”
顾旭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堂堂一国之君，距离第九境只差一步的真君强者，竟然要被一条龙给花钱“嫖”了？
若是这种事传了出去，恐怕会让天下人惊掉下巴吧！
不过这条龙支付的“嫖资”，还挺慷慨大方，让他忍不住有些心动了。
这些“九转淬骨丹”，若是用在第六境巅峰修士的身上，运气好的话，或将助其突破第七境，成为圣人强者。这无疑会大幅提升大夏的整体国力。
“你不愿意？”夜皇微微皱眉，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身为龙族女皇，她难得放下羞耻心，在这臭男人面前主动提起此事，谁料他竟然还犹犹豫豫，仿佛嫌弃她似的，这让她心中不免有些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