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也不是江湖中人,他若是关家庄或者夏家庄,再或者是和我关系不错的人,自当请他吃饭喝酒。”
“我毕竟不是江湖中人,江湖的规矩我哪里懂这个,那关家庄关箐和夏家庄的夏业林都是随著父亲学习待客的规矩,又经常和家里长辈一起出去,见识多了,自然知道如何处理各种事情,我却是一个孤儿没人教。”
“不过将来师父定会教我道门的规矩,胡先生回来后也会和我说官场的规矩。”
“江湖的规矩,不学也罢。”
田不厉很快走去城北,不去再想自己伤了一个年轻人热心的事情。
城北多是一些老店,也是有钱人多的方向。
北方是上方,上方是仰望的方向。
并不是地势和方向因素,而是必须要有一个上位,东西南北里选了北,那就就算是不叫北,只要有一个尊位,那就是北。
就像男女的男是田和力的组成,谁强谁就是男,就算是阴阳颠倒,只要一方强势,那就是男。
立了规矩后,只要大部分人默认这个规矩,那就有了方向。
古玩在一条街上,因为冬日的关系,街道清冷,就算是平时也没什么人。
田不厉来到华宝斋,这里经营典当售卖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业务,通常都是一笔生意赚够好几天,甚至是几个月的钱。
华宝斋不仅卖古董,也收,差不多是当铺和古玩店的组合。
这里也没有营业执照的经营范围限制,只要有本事,自然什么赚钱搞什么。
当铺和一些兑换生意都是越老越好,有时候就算是换了店家,也不会换门面。
田不厉进来后,屋内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一个在打扫的学徒。
学徒迅速过来,“道爷,您有何贵干?”
田不厉说道:“我姓田,城外田家村人,不是过来找麻烦的,请你们老板出来我问个事情就行。”
“好,道爷您稍等!”学徒肯定知道姓田的道士有几个,燕雀城人口虽多,县城核心地段实际上也不大。
几个月前的事情,城里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
尤其是华宝斋这种店铺的客人有时候进来就是喝茶闲聊,消息肯定比一些单纯的摊子灵通很多。
不多久就看到一个头戴圆帽,边走边系扣子的胖子走了出来。
太平盛世,胖子多。
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板,十个里有九个都是胖子,剩下一个是老头。
“小人是这里的老板王丰,道长您有何吩咐?”
王丰小心的和田不厉说话,眼前可是燕雀城的强人,就连县老爷都要恭敬的那种。
得罪了他,自己这生意就不好做了。
田不厉抬手客气道:“王老板,我想查一个多年前的物件,你这里可有三十多年前的帐?”
王丰思索了几秒,“有倒是有,但是就两箱了,而且不太清楚。”
田不厉迅速说:“无妨,若是方便的话,能否让我看一看。”
“当然可以,您请坐,我去找找,估摸著要多等一会儿。”
“无妨,辛苦王老板了。”田不厉拿出二两银子,“这是小小心意。”
“不敢!道长您收起这钱,有何吩咐您说一声就是,我这就给您找去。”王丰不想要这钱,并不是客气,是真的不想收。
田不厉很快走到一边坐下,耐心的等著。
***
王丰回到里屋,婆娘看他著急的样子,迅速询问:“咋了?”
王丰迅速摆手让她别管,“没事,就是想看老帐本,我去找一找,你别管。”
婆娘也害怕,不敢去前面店里,就跟著王丰去找帐本。
两人去了平时基本上不去的仓库,家里房间多,有专门存放老东西的仓库。
做生意的,很多东西都不敢随便乱丢,尤其是一些陈年旧帐都保存的好好的。
别说是三四十年前的,就连五六十年前的都能找到。
每年的生意也就几本帐,保存起来并不难。
找帐本的时候,婆娘说道:“田道长是秀才吧?听说家里还有个进士,真是厉害,说查我们帐就得给他查。”
王丰烦闷道:“他和王爷家有关系,又会算卦,还会斩妖除魔,把你当妖魔杀了都没人替你叫屈!”
婆娘顿时害怕了起来,也不敢多说话了。
王丰只想著赶快把事情应对过去,拿到三十到五十年之内的帐本抱出去。
一个人拿不完,也不敢让其余人帮忙,很快分了多次,气喘吁吁的都抱了出去。
田不厉随手打开一本本老帐。
这些帐本,普通人要看的话是定不会给看的,都是行业内的东西。
不过官府等豪强势力要看,那自然要给,哪敢说个不字。
田不厉看书非常快,不需要记忆东西的时候可以一目十行,需要认真思索和揣摩的才会放慢。
很快找到了老汉买药炉的记载,继续往上找了一会儿,找到了三十三年前的一笔买卖。
圣皇九年十一月,城东陆阳医馆奴仆,卖一黑陶土锅,乌黑发亮,比寻常陶锅略重三分,遂二十文买下,后清洗数次,臭气不尽,作寻常古玩售卖。
田不厉很快又往前找了找,不多久就将帐本放下。
“可以了。”
王丰听到后终于松了口气。
田不厉起身说道:“请问王老板,可知道这过去城中有没有出现过名医?”
王丰想了想,“这个不太清楚,我身体健康,有些小病也都扛过去了,不知道什么名医。”
“多谢王老板相助,我就不打扰你做生意了,以后家里若是需要一些古董,我会让人过来看看。”田不厉点了点头,也客气了一下。
王丰高兴道:“多谢道长!”
田不厉走到门口正要离开的时候,王丰又开口提醒一句。
“道长可以去看看县志,依照道长的本事肯定能看到县志,当年城中有何厉害人物,县志里肯定记下了。”
第126章 县志
县志记载著一个县地区的历史,从古至今,从初始到现在。
期间发生了什么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会记录下来。
从地震洪水,到市井闲玩。
从修桥补路,到野兽出没。
读书人中举的事情肯定会记下,若是有大户人家的女儿嫁到县里,也会记。
总之只要觉得重要的事情,都会记下。
每隔三十年大修一次,主要是一群人聚集过来,对这些年记下的各种事情进行核对,通常要好几天。
因为参与的主要是一些大家族的人,而每个大家族都会有一个或者多个“人物”撑腰。
这群人多少要点脸,不会把县志修成族谱,一般都会多举荐一些众所周知的外人,然后自己家的人再混进去。
所以在人物的记载上通常非常准确。
如果有名医的话,定会被各家族老们所知,在士农工商之外的行列里肯定会记下。
田不厉很快来到了县衙,求见县令。
县令换人了,现在的是苟县令。
苟县令二十岁出头,有些肥胖,但有一种不聪明的贵气。
苟县令出来后迅速说道:“田道长!田道长请进!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啊!”
大冬天的能是什么风,田不厉客气道:“县令大人,我此次过来是有事情想让大人帮帮忙。”
苟县令顿了一顿,“哦?请进,是何事情?麻烦不?”
这县令自从过来后就没做过什么事情,比起陈县令差了很多,县里各种事情都交给下面人去做,县里只当是没有父母官了。
不过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苟县令,来头要比陈县令强了十几倍,家里有二品大官,还是皇帝面前的大臣。
年纪轻轻也不是考上去的,而是家族照顾过的官员弟子举荐上去的。
举荐理由是孝顺,正大光明的没文化。
田不厉也不和这种人说麻烦事情,直接说道:“不麻烦,就是要看一看县志,了解我县前人。”
苟县令听到是这种事情,笑哈哈的说道:“原来是这事情,这个好办!也别看什么县志了,我写一封信去京城帮你问问,这县里人跑去哪里当官,一查就知!”
田不厉迅速说道:“我不是查那些去了天南地北的官员,是查县里出现过什么人杰地灵的人物。”
苟县令眉头一皱,“查这个做什么?”
这苟玩意儿是县令,县里父母官,而且朝中有人。
田不厉虽道法神通,却也不想得罪他。
没有道士教田不厉要如何应对庙堂高官和城中权贵,但田不厉久在其中,自然懂得如何让自己省事。
“查一查哪里风水好。”
狗玩意儿恍然大悟,道:“好!查去吧!用我和你一起吗?”
田不厉客气道:“不用,查好后我会让人告诉大人。”
狗玩意儿虽然对下随意,但对道长还是知道客气的。
“好,这外面天冷我就不出去了,你拿我大印去查就是,谁不听话,打他板子!”
比起陈县令,苟县令治民要随意很多。
田不厉无奈的离开县衙,去库房专门存放书册的房间找书。
看守库房的是一个老秀才,屡考不中。
在帮田不厉打开房门后,就唠叨说:“这新来的县令真是一个狗货,水库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朝廷让人去查湖中妖魔,他怕冷不肯出去,非要等水化了再去。”
田不厉笑了笑,继续找自己要的书册。
书架并没有落太多灰尘,这里明显被打理的很好,知道做事情的人依旧占了大多数。
人物志里也按照职业等级分。
士农工商里士人最多,农其次,不过这个农不是没地没房的流氓,而是拥有大片土地的乡绅地主。
医生应该是杂门里的记载,田不厉找著找著,忽然在一本待编的新册子里看到了令人眉头紧皱的记载。
城南下坡街有贞女胡燕氏,人唤豆娘,本燕西农家之女,后嫁入城南胡家为妻,生三子虎豹狗,夫家道中落,卧病不起,胡燕氏悉心侍奉病夫,每日三更起来磨豆腐,泪水长流。
田不厉迅速把这书丢在了一边去找下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