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恐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丝毫不敢放松。
许舒魂归本体,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没想到竟是自己却连累得鬼面将军遭此牢狱之灾,如果两国外交斡旋不顺畅,鬼面将军必有性命之忧。
许舒心烦意乱,现在即便他想出手劫狱,也没有丝毫成功的可能。
可要他坐视鬼面将军就此殒命,道义那关,他就先过不去。
许舒躺辗转反侧,默念十数遍清心咒,才勉强睡去。
次日一觉醒来,已是上午九点。
他简单洗漱罢,便待离开,郭仲通派人来找。
却是许舒昨夜返回春申站的借口,就是找郭仲通有急事。
郭仲通才来,便得了下面的汇报,先找过来了。
许舒只好面见郭仲通,编不出急事,只能把给侯灵提级别的事儿说了。
郭仲通怔了怔,“别绕了,是为了禾国女而来吧,我也是才听说。不管你和她是否有交情,这个时候,你离得远远的,就对了。”
许舒摆手,“仲通兄误会了。”
“误会最好,此敏感时刻,老弟当自警。”
“仲通兄事忙,就不叨扰了。”
吱呀一声,厚重的加钢木门才被拽开,一条昂藏身影正立在门外。
“冯先生,少见啊。”
郭仲通含笑招呼。
许舒认出来人,正是和夏元让、谷春,一起到自家小院逼迫自己的那名星辉斗篷客。
彼时,他一道剑气,将此人斗篷扫落,露出真容。
“郭主任,你忙,我是奉命来请许舒的。”
冯先生满面冷峻。
郭仲通拍了拍许舒肩膀道,“这位冯通先生,即便是在东都,也是鼎鼎大名。
现下,赵特使回返东都,独留冯先生在此主持局面,许所长不可怠慢哟。”
许舒笑道,“我一向敬重赵特使,哪里敢怠慢他的属下。冯先生,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提醒一句,许某现在的主业还在定陵派出所,如果是春申站的事,我恐怕爱莫能助。”
冯通冷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走就是。”
许舒道,“抱歉,许某不方便。”
“赵特使现在还提督着春申站,他的命令,你敢不听?”
“赵特使的命令,我当然听。既是他下令,不知你可有公函,抑或是手书?”
许舒笑眯眯地看着冯通道。
冯通气得浑身发抖。
叮铃铃,叮铃铃,郭仲通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响了。
郭仲通紧走两步,接起电话,里面传来的正是赵特使的声音,“督命许舒按令行事,违令,军法处置。”
郭仲通放下电话,看了看许舒,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许舒早听到电话里的内容,冲郭仲通点点头,伸手拍向冯通肩膀,冯通错步避开,许舒笑道,“冯兄,何必那么紧张,我跟你走就是。”
郭仲通冲许舒使个眼色,示意他千万不要妄为。
许舒点点头,便随冯通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主楼,来到左侧裙楼,入得一楼右侧的一间办公室,郭仲通将门闭上,凝视许舒道,“上次,你偷袭打落我斗篷,改天,咱们找机会再过过手如何?”
许舒含笑道,“不必改天,我瞧着今儿就是良辰吉日,阁下乌云罩顶,必有血光之灾。”
鬼面将军因自己的缘故被擒,许舒无计可施,正憋着一肚子火正没处宣泄。
“但愿你手上的本事有你的嘴巴强硬。”
冯通狞笑一声,“不过,今天不行,我家公子让你去审禾国女,只要他肯说出传国玺的下落,我家公子可保他一条活命。
毕竟,禾国使官都到了。她若冥顽不宁,保管谁也救不了她性命。”
“干嘛找我去?”
“你和禾国女的关系,还用多言么?”
“老冯,你要是这么说,恕我难从命了。”
“装上瘾了?你若与禾国女没关系。我家公子是怎么设的局,又是怎么擒获的禾国女?”
“这我怎么知道?你问你家公子去啊?许某平生行事光明磊落,老冯你怎的凭空污人清白?”
许舒脑子极为警醒。
赵乾坤让他去审问禾国女,他意外的同时,也极为心动。
他正费尽心机,想知道禾国女关押在何处。
但即便此刻是私下与冯通两人会面,没有第三双耳朵,许舒也死活不承认自己和禾国女有交情。
冯通打个哈哈,“行吧,你愿意揣着明白装糊涂,也全由得你,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想救禾国女性命,须得让她交待传国玺的下落。
除此外,别无他法。”
许舒点燃一支香烟,“别拿话绕我,我作甚要救敌人性命?
你若是想让我去问传国玺下落,许某秉持一颗公心,自会尽力。
至于其他缘由,提也休提。”
冯通冷哼一声,“冥顽不宁,且随我走。”
他引着许舒朝东侧楼梯口走去,沿着楼梯,下到地下一层,来到一片灰扑扑的墙壁边。
冯通轻轻敲击墙体,墙壁左侧裂开一个巴掌大小的缺口,内中有个旋钮状的阀门。
冯通扭动阀门,轰隆一声响,墙体裂开,露出一个向下的步梯来。
许舒早猜到春申站有秘密监狱,却没想到设计得如此精巧隐蔽。
这几天在发烧,发的都是存稿,才好一些了。
第374章 局
2023-05-23
冯通引着许舒一路向下,许舒默默数着阶梯数量。
一直向下一百零八阶后,眼前出现一条长廊。
冯通指着长廊道,“自己过去,天字第一号监房。”
一分钟后,许舒推开了天字第一号监房的厚重石门。
才一定睛,许舒只觉心脏上挨了一记重锤。
只见一个窈窕秀丽的身影,披散着头发,满身血污地困坐在一张刑椅上,刑椅下方淤积了大滩的血液。
虽身陷刑椅,血污沾身,仍难掩秀色,不是鬼面将军又是何人?
“是觉得人眼熟,还是椅子眼熟?”
许舒转过头去,见冯通不知何时来到身后,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
许舒压住心中悸动,冷声道,“不是说我单独审问么?怎的,你要与我同审?”
冯通摆手,“别多心,为了方便你审问,我家公子特别交待,里面的一切监控措施,全部拆除。
只要你能问出传国玺下落,伱便是带着禾国女双宿双飞,也没人来问。”
“老冯,老这样,可就没劲透了。”
许舒抽出一支烟叼上。
冯通哈哈一笑,绕到他身前,先跨进监狱,瞪着禾国女道,“禾国女,休要不识好歹,许舒我们已经放了,你的目的也算达成了。
现在人也给你带来了,放你们单聊,只要聊出真东西,保管你们都有好下场。”
冯通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从墙壁四角,抠下几枚乌亮的珠子。
许舒才在总宗门联合会的拍卖会上开过眼界,知道这些乌黑发亮的珠子便是能记录声音和影像的影音珠,价值不菲。
冯通取完珠子,转身离开。
许舒将沉重石门闭合,仔细观察四面墙壁,确信再无影音珠后,取出禁制八角塔,扭动旋钮,一道蒙光一闪即过,八角塔禁制开启。
许舒几度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正纠结着,鬼面将军先开口了,“你不该来的,我非为救你而致此下场,你不必多虑。”
鬼面将军落得如此下场,依旧不改从容。
可鬼面将军越是如此,许舒心中越是难以释怀。
“我传你的纯阳御宫真法,你可有继续……咳咳……修炼?”
鬼面将军才说上两句,便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日修夜练,不敢稍有懈怠。”
话音方落,许舒取出壮元丹、圣手丹各一粒。
鬼面将军缓缓摇头,“别犯傻了,我身体已残,这些丹药无用不说,一旦服药,瞒不过旁人眼目,徒拖你下水罢了。”
许舒听得一呆,他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鬼面将军还在替他着想。
“你且用药,其余都是旁枝末节,无须理会,我自有办法。”
许舒将两枚丹药,送到鬼面将军嘴边。
他嘴上说的痛快,实则除了硬抗,哪有什么办法。
鬼面将军摇头,“何必意气用事,他们让你来,是问传国玺下落吧。此物,我早已着人送回大禾,你让赵乾坤就不必再惦记了。
赵乾坤失传国玺,禾国中枢必清算赵家,你只需镇之以静,自有好结果。
好了,我累了,你且回。”
许舒深吸一口气道,“禾国使官已至,两国斡旋已经展开,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便能出去。
你有何话要我带给你国使官,我一定办到。”
为怕鬼面将军多虑,他又强调一句,“这对我来说,并非难事。”
鬼面将军眼皮轻颤,低声吟道,“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唯我义尽,所以仁至,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许舒心中一痛,连退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