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淼掩嘴轻笑，“是不是真经都不知晓，哪里好要人家的诚意哟。”
卢昶点点头，“姜道友所言，也算有几分道理，那卢某就先亮亮真经。
敢问诸位，修行意境，难在何处？”
姜淼道，“一难在感悟，即自身之意，和意境之意的沟通。
二难在提升，感悟意境之后，一旦定型，很难再将意境深化，也就是说提升起来，难如登天。”
许舒本来还想开口，见姜淼说得全面，心中暗暗赞许。
他修行“剑无”真意，此意境高妙幽深，自从突破入剑四后，无论他如何努力感悟意境，也不得寸进。
“剑无”真意的前路，仿佛被卡死。
卢昶道，“姜道友果然是此道中人，问到了关键所在。
问题一，感悟之难，我就不多说了，如今肯定达到了这一步，至少能感悟到意境之妙，否则也不会来此交流意境。
我主要回答问题二，也就是意境的深化和提升。
诸君一旦感悟意境，意念便会稳定、成型，往往便要水磨工夫，加深感悟，最终凝练成意境。
这个过程，说难不难，实则是难如登天。
道理很简单，诸位感悟意境的途径，恐怕都是各种意境盘。
而意境盘，一旦被催发，使用寿命有限，长则三五年，短则一年半载。
一旦在此时限之内，不能将感悟洗练为意境，恐怕便要功败垂成。”
卢昶话音方落，众人无不点头，显然都有此遭遇。
姜淼道，“而意境盘往往可一不可再，要找到同质化的意境盘，难如登天，几乎断绝了我辈凝练意境的前路。”
许舒趁机插言，“即便靠意境盘凝练出意境，意境盘也必然会消耗掉，再想继续增强意境，亦是空中楼阁。”
楼寒彻印刻在他灵台中剑意，可以理解成意境盘的一种。
他便是靠着感悟这些剑意，缓缓凝练成了剑五意境。
尔后，他继续感悟，在距离剑四还有一步之遥时，始终不能破关。
最终，在轮转秘境中，靠着丹息胎母吸纳无数丹息，最终冲破丹海境界，同时，跟着悟透剑四真意。
也就是那时，他纳元息剑入灵台，而元息剑狂霸，和楼寒彻留在灵台中的剑意不死不休，最终将那些剑意尽数斩毁。
至此，许舒就失去了继续感悟楼寒彻剑意的可能。
当然，在许舒看来，光靠感悟楼寒彻遗留下的剑意，更进一步的空间，似乎也无限趋近于无。
此刻，他很想知道，卢昶能说出什么真知灼见。
卢昶笑道，“你们二人说的其实是一个情况，解决起来，唯有八个字：以境化境，以强济弱！”
“何为以境化境，以强济弱？”
众人几乎异口同声。
许舒灵光一闪，一幕画面映射在脑海中。
那时他初入乱星峡谷，恰逢绿柳盟盟主过寿，众多海客捕捉先天妖大风。
最后，钟甄横空出世，用意境盘化出剑意，成功突破剑五。
此刻，卢昶一提“以境化境”，他就想到了钟甄走过的那条路。
卢昶道，“何为意境，无非是山川河流，日月天象，古之神祇等凝聚出的真意，被我辈感悟，凝练而成。
然而，意象非实，虚则可化。
山川意象，难道不能化为日月天象？”
第783章 演示
此话一出，众皆瞪圆了眼睛。
许舒却如醍醐灌顶，他凝练剑意最深，也曾用孝怨石，化开意象，最终助力自己突破剑四。
但那时是各种机缘巧合，再来一遍，他不觉得自己就能成功。
卢昶道，“意境之妙，在于其中凝结真意，意象转化，真意不毁，自可化而用之。
当然，这化用过程中，真意不可避免有所损毁，着实可惜。”
周放仰天长啸，“不瞒前辈，周某凝练昆山意境，只差临门一脚，而致意境盘崩碎。
如果意境之间可以化用，我至多再费工夫，去求取一块意境盘。
化用过程中，此意境盘损耗再大，只要能助我凝练昆山意境，也是千值万值啊。
敢问前辈，此转化之法何在？”
众人皆目光炯炯。
卢昶含笑不语。
许舒知道卢昶不会轻易吐口，索性问出自己关心的问题，“敢问前辈，何为以强济弱？”
楼寒彻留在他灵台中的剑意，便相当于一块专属意境盘。
在这些剑意被元息剑毁去之前，许舒其实并没有意境盘磨损的担忧，但他同样迟迟不能进阶剑四。
卢昶道，“所谓以强济弱，说来也简单。
因为意境一旦化用，持续的时间便会极短，而因为持续的时间太短，其营造的意象便会超乎想象的宏大而凝练。
我还是举个例子吧，比如周道友，他要凝练的是昆山意境。
因为意境盘的损毁，他得到了一块屋山意境盘。
化用屋山意境时，屋山意境盘蕴含的真意会一次性被抽炼出，凝练成远远超过他平时使用昆山意境盘时凝练出的意境，这就是所谓的以强济弱。”
姜淼低声道，“一次消耗掉一块意境盘，这，这代价未免太大，谁能承受？”
周放瓮声道，“比起凝练的意境不得寸进，消耗一两块意境盘又算得了什么呢？”
卢昶摆手，“没你们想的那么恐怖，超凡世界演进到今天，各个方面的探索，已经相当充分了。
海外出产一种幻境石，功能和意境盘差相仿佛。
唯一的缺点，在于幻境石的激发是一次性的，且营造的幻象比起意境盘来，要弱不少。
可如果用在’以强济弱’这一步，却正合适。”
“若真有此物，那真是天眷我辈。”
“是啊，意境盘实在是太难获得了，且如果用来’以强济弱’，实在太过浪费，有幻境石来替代，再好不过。”
“……”
众人皆喜动颜色。
“卢道友既知内情，必有幻境石，不如现场演示一番，也好让我等开开眼界如何？”
一直没怎么发言的皮影中忽然开口。
众人皆目光炯炯，看向卢昶。
许舒也兴致昂扬，便是皮影中不提，他也要提。
卢昶笑道，“也罢，诸位要亲眼所见，卢某就浪费一颗幻境石，诸位且看好了。”
卢昶一挥手，一枚冬枣大小的彩色石子浮现在他身前。
眼见彩色石子便要落地，他指间溢出血滴，连续打在彩色石子上，石子在空中浮沉，卢昶口中念念有词，哗地一下，七彩石子炸裂。
一团清辉溢出，随即，便见明月行天，江海潮涌，正是明月映江海的幻象。
下一瞬，一团黑影冲入江海之上，横亘于明月、青天之间，呼啦啦，明月破碎，江海席卷，全涌入那黑影之中。
“以境化境！”
所有人都震惊了。
果然，那团黑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显化，凝实，长大，直至化作一座巍峨巨山。
巨山才现，众人心头便如挨了一记重锤一般。
“以强济弱，名不虚传。”
许舒暗道。
他感悟很清晰，明月映江海的意象展开时，远没有巨山显现时的冲击力强。
显然，这座巨山，便是卢昶凝练的意境，他强行将幻境石中的意象，抽炼成了强烈的巨山意象。
十分钟后，巨山意象崩塌。
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虽然很短，但卢昶用坚不可摧的事实，证明了他提出的“以境化境”、“以强济弱”切实可行。
待意象彻底崩塌，卢昶抹了抹头上的汗液，脸色显得有几分惨白，缓缓站起身来。
周放满脸热切，躬身行礼，“倘若道友能赠予些许幻境石，便转授抽炼意象之法，漫说是加入问仙阁，周某愿效死力。”
“宋某也愿！”
“姜某也愿效力！”
“……”
包括许舒在内，次第表态。
有此秘术加持，凝练意境，乃至晋升意境，断无不成功之理。
卢昶笑道，“问仙阁草创，正欲广邀天下英雄，成就一番伟业，诸位能加入，卢某代表问仙阁举双手欢迎。
并且，卢某也可代表问仙阁表态，只要诸位加入，幻境石不是问题，抽炼意象之秘法也不是问题。”
众皆面露喜色，许舒心中泛起了嘀咕。
若真如卢昶所言，问仙阁可是舍了血本，断不会就只要众人一个加入问仙阁的承诺。
忽地，他放出于外境界的魂念被触碰了一下，西北方向，东南方向，皆有人停驻。
许舒暗道不妙，正要出声提醒，却见卢昶袖口一阵震颤，许舒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便见卢昶耸立的肩膀彻底放松下来，含笑道，“列位，幻境石是重宝，抽炼意象之法更是秘法，单凭诸位口上承诺，我没办法将幻境石和秘法赠予诸位。”
周放嘿声道，“待入门仪式完成后，卢道友再将幻境石和秘法交付我等不迟。”
卢昶摇头，“我问仙阁虽是草创，能列名其中的，无不是当世英瑞。
问仙阁没有时间去测量人心，只能用此物控人。”
说着，他掌中多出一枚红色药丸，隔着老远，便能闻到一股强烈的鱼腥味。
“三还丹！”
姜淼高声喝道，花容失色。
“姜道友识得，快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