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河道，“师祖可是在为集英阁之事发愁？不瞒师祖，我也得到一些消息。
宫中正准备召开高层扩大会议了，这次的乱子属实不小。”
许舒轻轻挥手，便有两名美婢，送上茶点。
许舒不关心上层的动向是不可能的，可惜他的圈层太低，受制于此，槐山再有手腕，也很难获得高层资讯。
而陈山河恰巧能接触到核心圈层，许舒自然不能放过，“高层如何评判？”
陈山河道，“这些年，集英阁大搞近亲繁殖，乌烟瘴气，最上层早有非议。
只是牵扯面太大，牵扯人太多，利益集团强大，谁也揭不开这个盖子。
师祖今日在真贤广场上，弄的这一出，选的机会刚刚好。
一来，众目睽睽之下，师祖以盖世武力，不世之功，要求加入集英阁。
等于明牌了，连师祖这样的存在，都进不了集英阁的话，那集英阁还敢号称天才集中营么？
二来，王阳一趁机揭了集英阁的底裤，更是全场哗然。
这下，那些想捂盖子的，这回也难捂住了。”
许舒道，“陈小友也是三代子弟，貌似对集英阁也很是不满。”
陈山河嗤道，“昔年，我师爷推荐我进集英阁，就被那帮混账顶了名额，凭什么他们能进，老子进不得。
现在好了，老子不进了，也要揭了他们的老底，让世人都看看，那是一帮什么样的王八蛋。”
许舒和槐山对视一眼，槐山道，“确实，景贤宫堂堂令名，不能因此而蒙污。
要改变当前局面，光靠这一把火还不够。
很多事，都是当时看起来如何如何严重，只要时间老人的脚步走得够远，所有的关注度都会被带走。
宫中的会议若是今晚就召开，还有改天换地的指望，今天摆明了不开，估计又是拖字诀。
要改变当前事态，就需要烧第二把火。”
“怎么烧？”
许舒和陈山河同声问道。
槐山看向陈山河，“自然还得着落在陈兄身上，这大好机会，陈兄难道就不想再开一次赌盘。”
陈山河先是一愣，继而跳起，“着啊！槐山兄，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我怎么就想不出来。
现在许师祖就是热点所在，所有人都关注他能不能加入集英阁。
我如果在此事上再开一把赌盘，买盘只怕还要超过师祖和赵倘的决战。
买盘一开，这热度就会久久不散，倒逼上面开会解决局面……”
陈山河越说越是激动，忽地，冲槐山一拱手，急火一般地去了。
目送陈山河远去，槐山道，“此人能成事，倒也非幸至。
他如果肯推波助澜，胜算已有八成。
只是，许兄准备好迎接反噬了么？”
许舒耸耸肩膀，“我若跟先生说，真贤广场之战，我连五分力都没用上，先生觉得如何？”
槐山长眉耸立，怔怔盯着许舒，久久不言。
三日后，槐山疾步匆匆进了暖阁，挥散了正伺候许舒午睡的美婢。
许舒翻身坐起，睡眼朦胧，槐山道，“事成了，真贤广场上已就集英阁之争，给出决议了。
总结起来，有三点。
一，自即日起，集英阁再入子弟，须经过公推公示，并完成入阁任务。
二，现有入阁子弟，维持现状不变，五年后考核，不通过者，罢黜。
三，公示了三十二名天才子弟，拟纳入集英阁，其中第一人便是你。”
第909章 妖境
2024-09-06
许舒伸个懒腰，“不算白忙啊。”
槐山苦笑，“应该是反噬刚刚开启。”
“哦？怎么说？”
“第一条，入阁子弟，须完成入阁任务。这批三十二名的天才子弟，只是拟入名单，需要完成任务，才能入阁。
而每人是什么任务，根本不容选择，已经列名在每个人名之后。
其中，分给你的任务，便是收集一滴重水。”
“重水？这是什么物件儿，难在何处？”
许舒翻身下床。
槐山道，“我才查完资料，重水乃是上古奇妖帝坤的眼泪，用以炼丹炼器都有奇效。
此物极难保存，即便是在储物空间内，也不能撑过三个月。
正因如此，世上几乎没有存货，所以，你便是想买，都没地儿买去。
更麻烦的是，帝坤乃是上古奇妖，实力强大，昏睡经年，据资料显示。
上一次帝坤出现，是在六十年前，出现的地点是在涯洲的莽荒渊海中。
涯洲现在是妖族的地盘，且是开发得极好的地盘，便是仙基大能也不敢轻身前往。”
许舒哂道，“果然是难度拉满，这是逼我放弃啊。”
槐山点头，“公示才出，赌你能进入集英阁的赔率，已经跌到了冰点。
这样的任务，根本没有任何完成的可能性。
许兄，这就是政治啊。
人谋再强，也挡不住大势来压。
这一步，咱们走错了？”
“错？不不。”
许舒摇头，“即便是走错了，只要我不认，那就是对的。
任务期限多久？”
“三个月。”
“桃庆堂的烂摊子，你看着处置，我先走一步。”
许舒扔过掌堂长老的令牌，晃身出了大堂，顷刻间，人已消失不见。
…………
正午，涯洲西南边陲，胡集镇外的黄泥道上，来了一个怪客。
身高近丈，罩着一身厚重黑袍，头上戴着个偌大斗笠遮面。
无须说，此君正是许舒。
涯洲距离玉黛湖，足足一万三千里，许舒全程飞毯，也用了将近七天。
才看到烟火，他便收了飞毯，异化出魔躯，罩上黑袍、斗笠，改作步行。
集镇就在前方，厚重的砖墙，歪歪扭扭的建筑，昭示着妖族并不太精擅建筑。
倒是黄泥道两边的麦田，收拾得极为齐整，不远处的梯田上，还有几个妖族的农夫，正在炎炎的日头下锄禾。
远处看去，他们的形貌和人族几乎差别，但许舒的目的，还是能轻而易举地发现差异所在。
这些妖族的农夫，或将短尾藏在宽大的衣衫下，或有尖细的耳朵，或者异瞳，或是毛发横生。
人类典籍早对妖族有过总结，熟妖之中，越是像人族的，实力越强，种族越好。
甚至有高阶的妖族大能，不化出本体，在他们身上，找不到和人族的任何差异所在。
当然，也不是所有妖族，都愿意以显化后的面目示人。
入了集镇，许舒便看到许多顶着青面獠牙的妖民们，散落在各处。
镇子不大，但街面的道路修得极为宽阔，经营商业的门脸极少，门前聚众最多的便是铁匠铺，腾腾火势中，排着不少粗重的兵刃，一堆妖民们，正大声嚷嚷着竞价。
许舒这一声装扮，虽然奇怪，但妖民们什么奇怪的存在没见过，也没谁对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一条长街，快要走到尽头，许舒才瞅见一个卖吃食的煎饼铺。
一口直径近丈的大锅，铺了浅浅一层凝膏一样的油脂，火舌舔食锅底，膏油化开，传来阵阵油香，锅前的猪脸大汉，麻利地的鼓捣着一个半人高的木桶，翻出和好的面胚。
面胚中夹杂着大量的香辛料和粗糙的肉粒，重达百斤的面胚被他熟练地投入锅中，麻利地摊开铺平，十分钟后，阵阵面香传来。
香味引来不少妖民们凑近围观，猪脸大汉高声叫卖，嚷嚷着再等半盏茶便可出锅，说话间，他用两个粗大的盘子一掀，巨大的面饼便在锅中完成了翻身。
翻上来的一面，已烤成了诱人的金黄色。
一帮妖民们各个馋涎欲滴，更有人眼中放出异光。
猪脸大汉冷哼一声，用力敲了敲木棚下垂着的木板，上面写着四字：盗抢斩首。
木板上，竟还盖着秦安县符的印信。
猪脸大汉这一番操作后，妖民们眼中的异光纷纷收敛。
半盏茶后，一块重达百斤的煎饼，被排上了桌案，猪脸大汉麻利地挥刀，饼渣飞溅。
很快，重达百斤的大饼，便被分成了数十份。
一众妖民们，缴纳着一枚枚刻着“妖统通宝”的铜币，买走一份份煎饼。
五分钟不到，煎饼就剩十余份。
听着妖民们咬得犀利咔嚓，许舒腹中饥火翻腾，偏偏掏不出钱来。
他绿戒中最次的资源，已是青色炁石，连金银也无。
许舒站在摊前的时间够长，想不惹猪脸大汉注意都不行，他热情地喊道，“远方的客人，来一份吧，瞧您不是本地人，卖旁人五钱，卖您三钱，不为别的，就图您为我朱家煎饼扬个名。”
“老朱，好算计啊，我说，上次去县里也有人谈论你朱家煎饼，原来早打好了埋伏。”
“哈哈哈，不然你以为老朱这些年是怎么支棱起这三间大瓦房，起到杨家胖媳妇，养大两崽子的。”
“…………”
老朱不理会妖民们的打趣，殷切地盯着许舒，许舒摇头，转身离开。
见他走远，老朱抓起一份两斤重的煎饼，疾步追上许舒，塞到他手里，“出门在外，谁都有个不方便的时候，您尝，尝好了，下次再来照顾小店生意。”
说完，老朱疾步走开。
许舒抓着发烫的煎饼，怔怔愣神，老朱竟又追上来，端着一瓢水，手里还拎着个板凳。
送完水和板凳后，老朱冲许舒笑笑，又转回到案台后，开始和面，准备下一张饼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