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真人道,“不知入真武仙府何事?”
素袍道人轻挥衣袖,“不该问的,不必瞎打听,否则,自取其祸。”
孙真人心中打鼓,瞥一眼许舒,示意他出头。
许舒道,“道友总要说出个一二三来,我等以礼相待,道友何必崖岸自高。”
他自然看得出素袍道人的强大,可他宁肯战死,也不能被吓死。
“嗯?”
素袍道人轻“嗯”一声,周身散发出无形气势,顿时如汪洋聚浪一般,迎着二人压来。
忽地,整座青坪之下,一道道暗绿色的气晕涌动。
“引地势!”
孙真人低喝一声。
许舒眉心一跳,他知道所谓“引地势”,便是引动地势之力,团结一处。
主要作用不是攻敌,而是汇聚地势,将整个地块打造得坚若钻石。
此刻,素袍道人如此操作,显然,其目的便是要将青坪化作坚硬磨盘基座,而他疯狂压来的威势,便是磨盘。
只有基座够稳,磨盘才能将硬骨头碾成齑粉。
果然,许舒和孙真人脚下的青坪,顿时变得坚硬无比。
滔滔威势宛若千万斤磨盘,压在二人肩头,不多时,两人同时大汗淋漓,周身穴窍鸣响,骨骼发出咔咔乱响。
第966章 善后
“金丹仙人!”
许舒下意识脑海便冒出这四个字来。
只因他清楚,同境界之间,即便有差距,这差距也绝不会大到如斯地步。
噗通,孙耀义竟跪倒在地。
霎时,巍峨如山的威势,便全朝许舒压来。
许舒闷喝一声,一口气吞入腹中,双足弓步,如两根铁柱一般焊在地上。
他不是不能认输,只是,生平就没有跪别人的习惯。
咔,咔,许舒通身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挤压声,剧痛从骨头缝里袭来。
周身的皮肤也缓缓崩开一道道血线,直到整个云母雾顶都传来剧烈的下坠之势,加持在许舒身上的如山威压忽然为之一松。
“景贤之祖,许舒,我记下了。”
素袍道人一挥手,两枚青色令牌,分别射向许舒和孙耀义,“三日之后,真武仙府见,过时不候。”
话音方落,素袍道人身形如泡影一般消散。
“金丹之威,恐怖如斯啊!”
孙耀义喃喃语道,“一线之隔,天地之别。”
许舒眸光如渊,“此诚为我等榜样,他能成,你我定然能成。”
孙耀义怔了怔,冲许舒拱手道,“道友不愧当世豪杰,倒是贫道适才丢丑了。”
许舒硬扛素袍道人威压,在云母雾顶都要被压垮的恐怖威势之下,竟然能硬撑着坚持不跪,落在孙耀义眼中,已是强自己一筹的存在。
“道友客气了,不知道友如何看这素袍道人?”
许舒很是纳罕,想不明白,素袍道人邀请自己等人去真武仙府做什么。
倘真武仙府当真有宝,自取还嫌少,还要分他们一些不成?
孙耀义眸光闪现隐忧,“此必是中域来人,早在旬月之前,我便听说有中域仙使,遍寻结丹强者,邀往中域。
没想到,今日竟找到你我。”
“中域仙使。”
许舒凝眸道,“这只怕是夜猫子进宅啊。”
许舒自身也向往中域不假,可自己冒险蹚过去,那是为了获取机缘。
这和被素袍道人邀请同往,可是两个概念。
被受邀同往,必受制于人。
孙耀义叹声道,“贫道也曾动过去往中域之念,但雷母云层凶险,始终不敢轻动。
这中域仙使邀请我等,料来必有避开雷母云层之法。
随他同往中域,路上可保平安,可去得中域之后,局势恐怕就难言了。
在此间,你我称宗道祖,去往素袍道人的手下,便是为奴为婢也不稀奇。”
许舒喃喃道,“奋斗十万年,求得飞升,竟成围攻大圣的一员天兵。
倘使当一位天兵也好,若被拘为奴婢,那就真真叫人气闷。”
孙耀义听不懂他口中的“大圣”、“天兵”,却也明白了许舒的担忧,“那道友去是不去?”
许舒道,“凭那素袍道人的蛮横,恐怕这不是个选择题。”
孙耀义点点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同往,愿结为臂助,同气连枝。”
许舒的实力,他是认可的。
更难得的是,这家伙居然不惧战斗。
孙耀义自然愿意和许舒结伙。
“自当如此。”
当日傍晚,许舒便赶回了景贤宫,找上了槐山,说明情由。
槐山听完,整个人差点没当场石化。
用了将近半盏茶的工夫,他才全盘理顺,盯着许舒道,“主上是要我走,还是留。”
槐山敏锐地捕捉到了“素袍道人说愿去的结丹强者皆可带一名随员”的关键点。
许舒道,“槐山兄……”
槐山动容,“主上,切不可再如此唤我。”
许舒摆手,“你我之间,不必见外。
自和槐山兄重逢,槐山兄屡出奇谋,助我良多。
我有今日之造化,槐山兄居功非小。
如今整个景贤宫,我与槐山兄共有。
今我将离开,槐山兄若愿随我前往,我自然高兴。
若槐山兄想要留守景贤,我自有办法,让槐山兄保持超然地位。
何去何从,槐山兄任凭心意而决便可。”
槐山并未多做思量,起身拜倒,“主上言重了,主上能有今日际遇,皆因天资英才,锐意进取,我不过攀龙鳞附凤翼,勉强有些谏言。
若非主上,槐山依旧沉沦下獠。
能有今日造化,一展生平所学,全赖主上恩德。
眼下,主上问我可愿同行。
槐山思量再三,还是愿意留守景贤。
理由有三:
其一,槐山虽有计谋,皆是狡计,且中域世界必是大能遍地,主上走正道,壮大修为,自能存世。
更兼主上神明英秀,机变无双,自能审时度势,再登巅峰。
若带上我,势必处处分心,拖累主上。
其二,我的小聪明,在景贤宫也已用尽,已是衰朽之木,难堪大用。
其三,也是我的私心。
彼时,我为一国国师,主上延揽我,我心大动。
只因,当时的我想打开修炼的天花板,见识更广阔的修炼世界。
及至如今,修炼的天花板早已打开,可我天资所限,至今还不足炼炁四期。
可见,修炼之天赋已绝,即便去到中域世界,也不可能再有多大进益。
综合以上,槐山斗胆恳请主上,容我留在景贤宫,为主上守好大后方。”
说罢,槐山拜倒在地,双目微红。
许舒默然。
槐山的回答,并未出乎他的预料。
换作他是槐山,也会如此选择。
如今的景贤宫,在许舒眼中,已没多少吸引力。
可在槐山眼中,无疑是一片大大的天地,他只要耐得住寂寞,就凭景贤宫源源不绝的资源,生生硬堆,也能堆到仙基境。
这档口,跟着许舒去中域世界历险,并无必要。
许舒沉默许久,扶起槐山,“也罢,你替我守好这块自留地也好。
我却还有些善后之事,要托付你来完成……”
随即,许舒道出他的托付。
所谓托付,便是许妩和胡伴书二妖。
他本打算往妖域走上一遭,但眼下时间已然不及,只能将照顾许妩和胡伴书之事,托付给槐山。
他并未解释,自己和二妖的渊源,槐山也不问,只是仔细要了二妖的资讯,用心记下。
许舒给槐山留下一个大大的景贤宫,只须用一二分力气,便能将二妖护持得很好。
交待完此事,槐山和许舒并分头忙活开来。
许舒则是挨个儿找门下弟子说话,自称要坐闭玄关,少则数年,多则十数年,便会出关,要他们谨守门户,实心用事。
许舒之所以说谎,只因他见识过人心险恶。
他对这些弟子,固然恩情深厚,但无情的岁月足以冲洗人间的一切情义,他不得不用这种方式,为槐山上一道保险。
而槐山,则去忙着搜刮资源。
许舒此去,即便真能回返东域,也不知是多少年后事,他打下偌大个景贤宫,不能白白抛弃。
用了两日工夫,槐山将能搜刮到的资源,都塞给了许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