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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表西牛贺洲,翠云山中。
牛魔王驾云回到芭蕉洞中,罗刹女听闻大王归来,领着红孩儿一起来见。
牛魔王高坐台中,与妻儿一阵寒暄,方才说道:“夫人,此次归来,乃有要事。”
罗刹女道:“大王有何要事?早前大王不是为真人护法去,怎个今时归家。”
牛魔王道:“早些时候同老爷降伏南瞻部洲淮河那水猿大圣,老爷七败水猿大圣,使水猿大圣服气归正,老爷有感悟空贤弟有些难处,故我请令来助。”
罗刹女说道:“既是叔叔须助,大王何不赶去,归家作甚,是以事有轻重缓急,此事莫要耽搁,归家何时皆可。”
牛魔王摇头道:“夫人有所不知,西行大路,能难住悟空的,无非是那狮驼山,早闻那狮驼山作恶多端,又有兵马无数,我若单枪匹马去助阵,恐力有不逮,故来调兵遣将。”
罗刹女拜道:“大王尽管点兵,山中大王离去,但大王威名因与叔叔一战,广为流传,不少妖怪前来投靠,我只留从善者,作恶者一律剔除,山中拢共有一万五六兵马,精锐者三千。”
牛魔王感慨道:“有夫人在山中,我无虑也。”
罗刹女笑道:“大王,你我夫妻,不必言说这等。大王速速调兵去相助叔叔。”
牛魔王道:“既山中有一万五六兵马,精锐三千,我调二千精锐连一万兵马,前去相助,余者留山中,助夫人守山。”
罗刹道应答下来。
牛魔王正是要率兵出征,红孩儿拦下,说道:“父亲,孩儿同你一道助阵老叔。”
牛魔王细细一看,见是红孩儿,便是拒绝,说道:“你尚年幼,此番征战凶险,非比寻常,你在家中等待就是,不可弄险。”
红孩儿道:“父亲,莫忘孩儿久随上老爷修行,有武艺在身,更有火候在身,若是争斗,孩儿不曾弱得。再者说,老叔与孩儿关系密切,老叔有难,孩儿定要相助。”
牛魔王哑然失笑,他这孩儿自幼得祖师怜爱,使其餐风饮露,后跟随真人修行,又历练许久,身中本事可不弱得。
他遂道:“罢,罢,罢。既是孩儿你要随我一同,便走吧,且让西行大路上的妖祟,见一见我父子二人的本事。”
罗刹女不曾阻拦,只目中担忧,再三叮嘱红孩儿要当心。
红孩儿叩别罗刹女,方才说道:“父亲,请将孩儿五行车带上,红孩儿不惧那狮驼山妖怪也。”
牛魔王应下,再道:“孩儿,那狮驼山三魔,西行路上闻名,莫要大意,你悟空老叔有天大的本事,恐亦难过此处。”
红孩儿道:“孩儿不惧。”
父子二人一阵谈说,遂点齐兵马,往狮驼山中而去。
……
淮河水府之中。
姜缘正在此中,与水猿大圣攀谈,水猿大圣设席以待,左良亦在他身旁,他看着水猿大圣遣散一批又一批的妻妾,但大部分妻妾不愿离去,皆留在水府之中,陪伴水猿大圣。
左良见之,多有不解,低声问道:“先生,这是怎说?水府不曾有金银,也不曾有富贵香华,这些女子乃是被掳来,怎个这般多人死心塌地?”
姜缘笑而不语。
水猿大圣何等修行,自是听闻,坐在席间,答道:“老儿,你只知其一,不知二三。”
左良起身拜礼,说道:“愿闻其详。”
水猿大圣道:“我这等妻妾,虽是掳来,但多为苦命人,如今的世道,何曾在意过他等,若是他等留在家中,怎有个好下场?你乃人身,若你生女,岂会与男丁同等待遇?在我这水府中,却也有个自在。”
左良动容,说道:“受教了。”
水猿大圣笑道:“再者说,我有个鏖战之法,你这老儿,怎知其中乐趣。”
左良闻言,沉默不语。
姜缘说道:“你这厮,今即归正,切记修行,不可再胡作非为。”
水猿大圣见姜缘开口,端肃答道:“真人,既是应下,我当持守戒律,不再作恶。”
姜缘正要再说些甚。
忽有水兵来报,言有雷曹要见真人。
姜缘闻听,知那雷曹乃是先前在河外报信与他者,他即使水猿大圣将人放入。
雷曹入了水府,再三叩拜真人。
姜缘问道:“今水猿大圣已归正,不再作祟,你可安心。”
雷曹拜道:“真人,此来非为水猿大圣之事。乃昔日为奸人所害,故贬下界来,乃请真人能知我之冤屈。”
姜缘沉吟良久,说道:“冤屈之事,你与我言说,有何用处?我不曾受仙箓,乃下界一太乙仙罢,如何能听你之冤屈?”
雷曹垂泪道:“小神人微言轻,冤屈上不达天听,正是无处申冤。小神所犯之罪,不算严重,比不得天蓬,卷帘那等,只贬下界三年,便可归天,然此事与人间修行人有关,故请真人得知。”
姜缘问道:“与人间修行人有关?你且说与我听。”
雷曹眼中噙泪,说道:“自阎浮世界各法脉而出,修行人多有借法之能,若其借法时,我等不至,则有罪论,若是等闲,自无不可。然有些修行人,心有龌龊,因我与其不合,便挑选我忙碌时借法调令,我不曾而至,故有罪行,幸是神官有情,只贬我下界三年,不然我性命不保矣。”
姜缘闻听,知了事情,心中有数,只让雷曹归去,记下了此事。
水猿大圣可不管这等事儿,他归正修行,护佑一地,保淮河不乱,天下有水灾,他方前往。但此时无须前往,他见雷曹离去,小心翼翼的问起了姜缘一些修行之事。
姜缘见水猿大圣这般模样,不曾取笑,只道愿闻道者,自当解惑。
……
光阴迅速,不觉二三日去。
却说行者使变化,在狮驼洞中一阵闹腾,要试探三魔虚假,怎料教看出端倪,竟是个猴尾被看出,行者不曾全天地数,未有人身,终是大祸。
行者一时不察,教三魔捆住,那大鹏取出阴阳二气瓶,将行者收入瓶中,这瓶儿甚是了得,行者出不得去,正是危难之时。
第169章 祖师暗藏玄机救悟空
行者被关入阴阳二气瓶,半晌功夫,见瓶中荫凉,有些舒服,他不解其意,说道:“这阴阳二气瓶是个甚宝贝?捉得我进来,未有受害,不常说若瓶中装了人,一时三刻即化为脓血,我今在此处,这般凉快,不曾疼痛。”
行者思量许久,忽忆得大师兄曾言说,天地之数是有阴阳之说,如昼夜,日月那等,是以有轮换理,他这瓶号称阴阳二气,当是有变化。
他这般当是在阴之数,故荫凉,既是这等,那阳之数何在。
行者想到此处,心中大惊,暗道不妙,这阳数方才是杀机。
行者窥探了阴阳二气瓶的根由,为时已晚,这阴阳二气瓶,若是装了人,不曾言语,那当可一时得阴凉,若是开了口,便有火烧来。
行者捻避火诀,全然不惧烈火。
不消半时辰,火焰退去,四周现了四十条火蛇来,见行者便撕咬。
行者神通在身,怎地惧怕火蛇,将火蛇一一扯断,行者正是刚刚对付了火蛇,又见三条火龙而来,将行者上下盘住。
这三条火龙所攻,皆有不同,这头条火龙,烧的是行者身也,二条火龙烧的是行者圣胎,三条火龙烧的是行者心中。
行者果真耐不得,不消多时,孤拐教其烧软,有些疼痛,火气又攻心,教他不知所措,心中生悲,说道:“我此归正修行来,一路不知受多少磨难,历经千山万水,指望行至西天,好得正果,归回家中,教大师兄与师父称赞一声,怎奈今日遇此妖魔,要教将性命在瓶中丧去,再修不得正果,见不得师父,大师兄。奈何,奈何!”
行者正忆方寸山间,忽见他身中有一根毫毛熠熠生辉,有金光迸发,他大喜道:“师父,乃师父不知何时,在我身中留此毫毛,见我有性命之危,毫毛自有变化。”
行者拔下毫毛,但见毫毛变作个钻子,从瓶底钻去,将瓶子钻了个孔。
行者喜不自胜,说道:“正是一啄一饮,自有定数。此瓶中本有阴阳二气,自成天地数,今教钻孔,再不全天地数,正如我此番被捉拿,便是因自身不全天地数,尾巴露出教捉拿,今亦因此而出,果真妙哉。”
行者出了瓶中,见三魔正在喝酒,他一发怒火,掣出金箍棒,一路解数,打出狮驼洞,见了洞门紧闭,自他兄长牛魔王处,他知了打碎门首,便是大仇,然见三魔行径,他断不能忍。
行者抡着金箍棒,将门首打碎,驾云往外而去。
气得三魔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
……
行者驾云回转至唐僧处,正见唐僧撮土为香,望空祷祝。
唐僧口中念诵:“祈请诸天众仙,菩萨佛陀,保佑贤徒悟空,不使遭难,平安归来。”
行者听着,心中一暖,不枉他保唐僧一路,吃尽苦头,他按落云头,说道:“师傅,我回来矣。”
唐僧上前用手搀住行者,说道:“劳累你,许久不回,恐你生灾,今平安归来便好。”
行者道:“不曾劳累,但山中妖魔果有些能耐。”
行者遂备陈前事。
唐僧上前来看,见行者身上不曾有伤,方才安心。
行者说道:“师傅,我该入山与他再起争斗,但那魔头三个,妖兵无数,恐孤掌难鸣,故难以争斗。”
唐僧道:“不若使八戒与沙僧与你同往,这般有个照应,有你神通,定能胜得山中妖魔。”
行者沉吟良久,说道:“也罢。但恐八戒与沙僧与我同往,无人照看师傅,不若使八戒与我一道,沙师弟在此照看师傅。”
唐僧合掌道:“当是如此。”
猪八戒惊慌道:“哥啊,莫要害我哩。我无甚本事,跟你去岂非累你?”
行者道:“你虽无甚本事,但你好歹是个人,昔日更是天蓬元帅,只消威气不泄,震慑一二亦是个用处。”
猪八戒道:“罢,罢,罢。既哥这般说,我与你一道便是。”
那呆子抖擞精神,取了九齿钉耙,便要来助阵。
行者拉着沙悟净,细细叮嘱,让沙悟净照看唐僧,莫教妖邪害了。
沙悟净深深的唱了个喏。
行者扯住猪八戒,往洞府去,相斗妖怪,暂是不提。
……
却说淮河水府之中。
姜缘教导水猿大圣,为其解开些许困惑。
水猿大圣十分感激真人,深知真人道行了得,神通广大,非他能比,他竟还敢七战真人。
姜缘教导完水猿大圣,正思量是否去寻玄帝,与之述说先前雷曹之事。
真人思量许久,终是决定走上一遭。
离去前,他请水猿大圣代他照料一番左良与白鹿。
水猿大圣拜道:“真人与我有深恩,自当为真人照料二人。”
姜缘笑道:“有劳,我这便过去玄帝处,数日内必归,若那牛王归来,使他在水府少待。”
水猿大圣说道:“是,真人。”
他说罢,小心翼翼的再问:“真人,玄帝可真如一些妖魔所传,甚是凶狠,嫉恶如仇,若见妖邪,必诛灭之?”
姜缘摇头道:“以讹传讹罢。”
水猿大圣道:“玄帝性情如何?”
姜缘道:“莫要生惧,玄帝自有慈悲心,如若不如,麾下怎会有妖魔?你若行正道,见玄帝不拜无妨,你若作恶多端,见玄帝拜之亦教诛灭。”
水猿大圣慌了道:“定行正道,定行正道。”
姜缘笑了笑,不再多说,往水府外去,真人身中自有神通,不惧水火,淮河之水悉数散去,俱不能近身来。
离了淮河,真人一驾祥云,便往武当山去。
不消多时,真人便行至武当山太和宫处,灵官知了真人前来,遂报与荡魔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