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源圣瞳也不是万能的，虽然能看到个人的生命经历，不过都是那些足够深刻，能在生源上留书的事情，比如说修为什么时候精进突破，吃下过什么灵丹妙药，遭受过什么重创或损招之类，偏向于肉体生命这本身的种种。
对于那些所知所见所闻等等记在脑海记在心里记在元神的信息，却是看不到的，所以他在之前才需要专门询问救下的猎妖三人，现在擒住了这九云上人，当然也要另请高明，才可获得详细信息。
要是没有这种高明，那也只能废点功夫来审讯一番。
只不过那样做很没有效率，而且这九云上人万一有所隐瞒，乃至故意使坏，于其中掺杂错误信息，就殊为不美了。
“那种魔邪手段，我怎么会？”
盛昭水带有不满，语气颇为夸张，只觉被人污蔑了，但转而又话锋一转，“不过我自诩在问人打探消息这方面，还是有几分能耐的，将这元神交给我，大概花个小半天时间，就能让他敞开心扉。”
听着这中途变得吊儿郎当，甚至还有些自来熟，仿佛是要跟自己交朋友一样的话，九云上人心中只有恐惧。
你敢信？！
他不敢！
杜恩感觉这样还是有点慢，于是又看向黯神这边。
长菱镜里的他倒是没有推辞谦让：“我会搜魂，让我来吧。”
不是，你还真是第五峰上的例外啊？
盛昭水都有些微愣，暗自皱起眉头。
难道说才过去这么些年，情况就已经出现他不知道的剧烈变化？
在这边的旧认知里，像黯神这样明显有前科，掌握着搜魂这等一看就不正道之法的人物，正常而言，是不可能被那常梦准真君收入麾下的！
——以前面对那些处于仙门之内，多少带有迫不得已的人站队过来，其都显得有些斤斤计较，需要问清楚具体的过往，确定没有逾越底线，这才会将之接纳进来。
可是现在……
第454章 搜魂索忆，端倪浮现
面对搜魂这种事情，黯神这边显得熟练无比，从长菱镜之中飞出一点黯光，进入那九云上人的元神中，当即那元神就在惊恐的表情里，直接扭化变为一面镜子，里面开始播放起其人的过往生平。
看着这一幕，盛昭水不禁暗自咂舌。
如此精通搜魂索忆之法，就算你的才情再天骄，可别说在以前的练习量会很低！
“果然，在不知不觉间，常梦决议给谁影响带变了吗？又或者说，是在我离开的途中，感受到什么外界的压力，不得不做出改变退让？”
盛昭水忍不住琢磨着，瞥着平静的杜恩，随即又洒然一笑，“管他的呢，天塌下来有真君在顶着，我只要搞定这次的事情，回去就能轻松个几十上百年，舒服闲看各方风月……”
虽然这家伙是不再多想这些，但显然也没有耽误正事，目光始终都粘留在那面镜子上，仔细筛查九云上人的人生。
杜恩与黯神也是如此。
总的来说，九云上人以前就是普普通通的谨慎小心与不择手段，为了实力与修为格外计较利益得失，但整体也不算作恶多端，在青玄星界之中，这样的人可说是遍地都是。
从凡人到元婴期，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等到了化神期，建立九云城之后，行事作风倒是开始改变，不再如以往一般过于谨慎小心，而是逐渐变得霸道专横，各种恶行开始出现，动辄因一时喜怒害人性命。
这倒也正常，毕竟青玄星界的上限基本就在这里了，九云上人周游天下，并没发现到远比自己强的人物，也找不到飞升之法，自然而然会开始有所变化。
等执掌一地诸多生死久了，也就愈发轻视他人性命，再结合以往的谨慎性情，就很容易做出些斩草除根的事情。
“千八百年的经历都没有什么疑点啊。”
镜面上的记忆重现，速度十分地快，观看的人又都是元神强悍，非同一般的人物，所以接纳起来十分轻易，是以不过片刻，就已经看完对方的一生经历，就连他自己或主动或被动搞忘掉的那些，都重新给照现出来。
但结果让人沮丧，根本没有什么……
“等等，回一下。”
杜恩微微眯着眼睛，在思索中，突然指出一点。
黯神配合地倒放一下记忆，停在他指出的位置。
“去年九云城内外的失踪修士比以往要略多……这挺正常的吧？”
盛昭水有些疑惑。
因为什么进山猎妖，落入妖口，遭遇抢劫，杀人夺宝，还有得获机缘，防止意外，远走高飞等等展开，都能制造出修士失踪的情况。
说是失踪，其实十有八九就是死了。
“只是比往年略多一些，往前翻的话，十几年前，五十几年前，一直到这家伙刚化神的那几年，都是人数偏多的年份，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规律点。”
搭配着盛昭水的话，黯神将一个个对应画面调出来，均是下属汇总情况向九云上人奏报的场景。
一时间，镜面上分割出上百个不同又相似的画面，意识无比清醒的九云上人也觉得自己的脑海像是分割成这么多份。
何等可怕精深的搜魂手段？
但是这其实很正常，毕竟黯神可是能精准删除目标记忆，连元神内藏留的部分都没法躲开，而且还能搜魂到让一头强天才化神圆满大蛟不知不觉，根本就不清楚自己以本族秘法锁着的星空藏秘与族地信息，通通都已经被外人取得。
盛昭水感觉自己还是低估了黯神这边。
这时候，杜恩也回答了他的疑惑。
“只能说是直觉吧，毕竟你没有混过底层，对于底层修士失踪的事情并不敏感。”
“……”
盛昭水一时沉默，接着苦笑起来：“这么说倒是有道理。”
其想起杜恩最开始时的处境。
边城埋尸，多有怪诞。
涉及至尊布局，涉及怨孽邪修！
现在这青玄星界，也与这两方紧密牵连着，由此触发杜恩的直觉，就显得很正常。
——修仙者的修为越高，这种冥冥中的心血来潮，本身就会越来越特殊，涉及到自己的因果命数等等干扰波及！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所以，接下来……
杜恩微微转头，眉头微微一挑。
其他二者也是扭头看去，或皱眉或眯眼。
原因很简单，那侍卫正在去而复返，显得焦急万分。
很理所当然的，三人都有放一点注意力在他身上，神识一直跟着移动，所以此时其实都已经知道情况的变动。
“现在这样，好像是真的切中要点？”
“具体不明，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那么，这个家伙怎么处理，我们要怎么做呢？”
两人一神把目光投在九云上人这边，黯神已经撤去自己的道法，所以这家伙那本来就显得有些单薄的元神，此刻变得更小了，仿佛一个泡沫，轻轻一戳就破。
因为有点太弱，所以支撑不住。
估计不用他们做什么，都会在不久后自发消散，连强行夺舍他人都很难做到。
“很难不代表不行。”
“按这家伙的观念，斩草不除根，是春风吹又生。”
“善！”
于是神火一烧，彻底化作灰灰。
杜恩又摄来九云上人的储物法器，大体清点一下就收起来，继而把尸体也同样化作灰灰，然后平静正常地开口：“鸠占鹊巢，用他的身份来行事吧。”
黯神没有意见，轻轻点头。
盛昭水有点意见，主要是这杀人夺宝之事，他以前还真没有做过，想要过一下手瘾，增添一番说资。
不过看杜恩的样子，估计是不会陪他浪费时间的，真开口只会被指责不务正业，所以只是微微苦笑，耸了耸肩，表示没有意见。
“还有，总觉得主导权自然而然就归他了，虽然这样不是不行，但还是有点怪怪，哎呀，这人心啊，总是复杂的，剪不断，理还乱……”
在等那侍卫过来的时候，就盛昭水的闲心碎想最多。
不过片刻后，人就匆匆到场。
“尊上！尊上，不好了！”
侍卫急匆匆闯进殿里，只看到一道身影站在高台阶前，可不正是那九云上人？
以他区区元婴后期的修为，根本辨识不出杜恩的真面目，也看不到正在一侧的一人一神，所以完全没有什么疑虑，扑通一下就跪伏在地，开口进行通秉。
话音刚落，眼前一花，杜恩已经站在面前偏侧位，平静的目光垂落，让其心头一颤，莫名有种尊上更加可怕的感觉。
主要是杜恩没有照搬全演，基本只是借用外形，目光表情还有口吻，均是一如既往：“具体什么不好了？”
“是，是公子失踪了！”
侍卫心里不安忐忑，毕竟这事情一个搞不好，自己就死定了，完全不是此前公子强抢女修，他又杀了人家全家那种芝麻大的小事。
“哦？”
杜恩早就透过神识知晓着大概，但这时还是显得意有所指的样子，给这侍卫造成了极大的压力，额头已然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不同于九云上人那种化神期，根本控制不好元神威迫，让部下在身边待久了会由衷恐惧，以至于大殿里时常只有自己在独坐。
现在这侍卫所体会到的，是另一种深不可测的压力，并不是受到什么具体的威迫，单纯就只是面对杜恩时会不由得如此觉得。
非要描述的话，目光与话语是有力量的？
总之，侍卫在瞳孔飘荡不定，勉强稳过神来之后，不敢隐瞒地立刻说出自己刚刚知道的事情：“公子，公子因为还不知道小的这边已经善后，不久前偷偷从西门溜出去，说是要去把那女修的家人抓过来当面处死，让她乖乖就范，结果，结果……”
“结果那孽畜就失踪了，没了踪影？”
“是，是这样的，其他侍从们没有及时发现，等到其他几个侍卫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已经，已经找不到人了……属下该死！属下实在该死！属下……”
“行了。”
“……是。”
侍卫有些愕然，以前九云上人可没有这么好说话，轻则元神威迫直接压来，让人窒息，重则一脚已经踹出，踹个半死，元婴都可能被踹裂开。
这次怎么就……
他不明所以，他惊疑不定，他思绪混乱，于是小心翼翼地往上瞥去，只看到一双平静的眸子在俯瞰自己，仿佛是在看一个迟早要死的肉块。
当场便一个激灵，立刻就吓得瘫软。
完了！
这回死定了！
不过，杜恩真想杀他，比碾死蚂蚁还容易，所以根本不是这种情况，完全是这家伙在那里自顾自乱寻思。
当然，这家伙之后也是要死的。
所以事实上，是杜恩在和同伴们对话。
“这家伙看起来很正常的样子，没有受到什么邪异事物的侵染。”
“如此的话，还真是巧啊，刚刚发现到底层散修失踪有异常的端倪，眨眼间连城主的独生子都失踪了，这看着就很有问题，陷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