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恩心里皮笑肉不笑。
他依托着神识方面的突出强悍，刚刚自然是在偷偷听着。
第490章 三才合力，乾坤制缚
事实上，对于盛昭水此刻吐露出的信息，杜恩其实并没有什么意外。
因为这家伙提前过来，自然不可能是在浪费时间，虽然喜欢藏着掖着，阴阴鬼鬼，不过细究着来，藏着这些情况，其实并没有影响到局面的发展。
所以，他也就没什么太在意的地方，毕竟你瞒我也瞒，大哥不说二哥。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自己的偷听能够瞒过盛昭水这个弱天骄，但却难以避开黯神这个强天骄……
于目光的闪动里面，他对迅速残余空荡的怨灵，发起最后的一轮总攻。
而这边趁机休整的两者，其对话也是到了尾声。
黯神再开口说道：“那现在这么看来，那个祝依的特殊之处，会是那个吗？”
“你是说她可能是生源之女，星界之女，星辰之核化形……星界的生源其实很像轮回之处，或者说，它们就是存在着类同的东西，难道不是吗？那么搞出投胎转世之类的情况，也是很理所当然的对吧！”
盛昭水意味深长地回传着声。
黯神这边显得对生源了解得很深，那么往深里面进行揣测，说不定他自己都曾经插手做过类似的事情，所以在之前才能耐得住性子，完全没有越俎代庖地去寻找祝依询问探究什么。
对此，黯神只是平淡地笑了笑，不置可否，继而又露出有些忧虑的目光：“怕就怕并不只是所谓的星之子女，而且，你觉得杜恩那边看出了多少，知晓了多少？”
“哈哈，这个可就不知道了！”
盛昭水可不会随便说什么自己并不确定的言论。
好吧，其实就是怕杜恩此刻在偷听，万一听到自己在说他的什么不是……好像也没什么问题？顶多就是在接下来的某一刻，他可能会驰援不及而已……这问题好像挺大的！
总之，盛昭水没有敢多说什么编排之语。
“现在怨灵已经清空，总体规模可谓缩水到不止万一，恐怕大的就要来了。”
杜恩的声音此刻平静传过来，打断了这边开始的废话时间。
一人一神闻言也不再耽搁，一起飞到杜恩身后，以他作为角尖，形成一个三才站位，然后再一同向上看去。
怨灵大潮相比此前，缩水了何止万一，完全没有那种无边无际无穷无绝，源源不断涌现出现的情形，更没有负碑怨灵那种突出强悍的个体。
原因其实一目了然。
它们已经被消耗掉。
而眼下缔造而出的，便是在血雾天穹之中不住沉浮，失去刚刚那些仅剩怨灵的无形托举后，开始下坠到他们看得到边界的事物。
那是一个深幽的空洞。
此前有无数的怨灵涌进此处，或者说，它们就是构成幽洞的基本要素。
崩解，精粹，汇合……
有碎屑从天空里飘落。
那是皮肤的碎块，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等到三人所在的此处高度时，高空处已经出现面孔大小的皮肤。
那是少女的面孔，一个一个，有无数个。
实在是情况怪异，杜恩立刻收回法器傀儡，免得出现无端损耗。
“祝依。”
再看着飘落到眼中的那些面孔，他的目光虽然依旧平静，心里却有些轻轻的呢喃。
一瞬间，像是听到这话一般，所有少女面孔都陡然转向过来，空洞的七窍朝向着这边，眼耳口鼻空荡荡，深幽幽，又轻轻的，像怨似泣，有一道道无形的注视透过来。
怨。
缘何是怨？
人有五情，喜怒哀乐，以及怨。
它是比较多余的，像是附会牵强的，但去细究的话，又仿佛能够糅杂前四者，在喜怒哀乐里面都可以沾带上，更进一步的拓展，那七情六欲，凡人种种，可谓皆有怨生。
所以，才是怨，才是怨孽！
从少女被撕碎的外壳之中，正在孕育而出的，正是这般的存在，它无形无质，它未有降诞，可猛烈的邪性已经忽的密布天下地上，蔓延开来的邪异已经不再是虚假错杂的事物。
“与星界生源紧密相关的，那星辰之子女，原来才是怨孽的胎宫吗？”
盛昭水眺望呢喃，心头沉抑，都无法再维持虚假的嬉皮笑脸，因为四面八方袭来的压力实在是大，甚至于因为他修习情道，掌有情丝情思之力，眼下更是像浑身泡透燃油，还自己跑进火海里面一样。
若非相应的修习对立的深渊水冷，早就一个照面便被点着烧掉了。
而两人之外的神明，对于这个情况的感触却没有那么多。
因为他不知道怨孽，他还没有见过怨孽。
不过，这不妨碍他判断出危机正在来袭。
可关键是，敌人在哪里？
眼中只有不知具体尺度，或者说，看似出现在那里，其实并无实际的幽洞，以及其中不断飘落的人皮碎屑与少女面孔。
那些都只是一种化相，而非真实的实相。
抬手大胆去进行接触，那些皮肤面孔，只一没而过，根本无感无实。
所以，要怎么打败这种敌人？
“先用乾坤索试试看。”
杜恩这么开口，其他两个没有意见。
三者共同发力，乾坤索陡然绷直来。
事实上，到达这边之后，它便已经显得迫不及待。
只不过，真到了它要派上用武之地时，却也不免拔剑四顾心茫然。
因为该捆什么？
邪性，邪异，还是邪相。
那无形无质的怨孽胎态，自己根本就碰不到……
“组阵吧！”
黯神综合情形，这么说道，同时镜中的大手已经一挥，种种布阵基材飞掠而出。
杜恩与盛昭水亦是点头，同样动作，各种布阵器具相应拼合，他们三个则是坐镇在核枢阵眼处，可谓其中的关键组成。
起阵！
三才合力宝阵！
名字听着十分朴素，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赘饰前缀，但并不是说它的威力威能就小，正相反的，其道述着三才合力之理！
所谓三才，即是天才、地才、人才，又彰应着三态，是生态、世态、心态，三才合力者，连并三角形对，疏总万理万象，迎调诸态迥异！
嗡！
阵材阵基悄然隐没，然后迅速地成阵，在一刹那里，伴随着无声无形却有质的鸣响，以三人为角联画出正三角形，接着又有无数迥异的三角线条从角中涌现而出，滔滔不绝的，相对应着飘落人皮碎屑与少女面孔一般，眨眼间已经密布天空。
超乎想象的演算负担，一下子便压在主阵者的黯神身上，不过他作为神明，却是分外适合此刻的演算掌持。
神明者，天地降蕴之灵命，本身就能近联天地，再加之他弃绝本能，追逐人心，便再额外增加一才，具备着三才法质，应当说诚如真君就是因为他才会给出这一宝阵。
六阶极品之上的宝阵！
不像宝器，有源源不断法力涌灌，到底还是能勉强越阶使用，可是阵法这玩意还需要主持者掌控演算，如果不具备相应的素质基础，就算是强天骄也根本无法越阶支撑。
否则当初在生源星界，黯神肯定会布下几个削弱版的六阶阵法，尝试以此去击杀圣神。
为何是削弱版？
因为那星界上没有达标的阵材，哪怕是以星辰做基也不太行，同时，黯神当时受限于实操经验，布置六阶阵法其实也很勉强。
总之就是，现在的他正适合来主掌此阵！
于是乎，在梳理完一瞬间猛地涌灌进入的繁浩反馈之后，黯神开始调整催运，于是无数三角线条不再如同浊流乱涌，陡然便有序起来，各自嵌套，各自紧固，各自联并。
将天地人，把生世心，三才三态都合归于一体一力！
一瞬间，普通的肉眼视界消失不见，三人的五感被替换嫁接进另类的感触里，仿佛是神识的升格，像是踏入道理的虚空之中。
在迥异不同的这边，他们连自身的原相都看不到，化作不同的法相。
太阳煌煌，内有神人，隐隐约约。
黯日沉沉，镜照破片，映着万千。
凄渊钓叟，花叶丝织，垂书为饵。
于如此的境地之下，他们也终于是看到祂的形相。
布满斑驳方块的模糊失真身影，边缘是延伸而出的无数血肉枝丫，头发漫长洒盖，在飘动之中似有目光，像是倾述着某种淡淡的忧怨。
啦啦啦～
意外显得正常好听的曲谣，从那像是祝依的少女形影处传出，浸透进心里，拨弄着情绪，可并不是向什么好的或者坏的方向进行拨弄，或者说，就只是小心翼翼碰着，仿佛怯生的雏鸟轻轻点着陌生的空气。
这就是，怨孽的胎相实相？
杜恩也好，其他两人也罢，都不免有些诧异。
而紧接着，另一股恶意不请自来。
是本来就存在于空间背面的邪孽！
它像是注意到这边三人的行为，所以急忙出现在此，仿佛护巢的母鸡，要把觊觎崽子的外敌驱赶走……
不对。
杜恩这么想着。
不管是邪孽也好，还是怨孽也罢，都不会有如此温情脉脉的表现。
之所以会显得如此，依旧只是一种表像而已，内里潜藏着另一套逻辑，一套符合两孽实质的逻辑。
可惜这两个都不是能沟通的，也就无法迅速明确地获悉内情，故而他们没有片刻的迟疑，此刻在三才合力之下，再度催运起那乾坤索。
何以为乾？
天。
何以为坤？
地。
天地之正枢，阴阳之参和，钢铁之坚硬！
顿时间，三人的法力如流水般狂流消失，到最后几乎是靠杜恩一己之力在支撑，是用生生不息的道理本身在去进行接驳输出。
于是三才宝阵的三角线条现于此处，并迅速染变为黑白冷硬的色彩，泛着金属的冷光调，透着天地无私无情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