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一个弹跳而起，此刻获得老战士之力，速度快得惊人，而杜恩侧让出身位，当即让她一槊砸下，砸烂无头战士的半边身体，让那把刀也脱手而出。
银白的链刃凭空冒出，把还要归来的刀给缠住，是杜恩的动作无缝衔接。
不过，无蕊本来就快到达极限，再这么一搞，立刻就化散掉法力，无力衰弱起来，被杜恩随脚给踢回去。
下一刻。
有一只拳头打过来，上面怨火沸腾，而且变得更烈！
无头战士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被毁一小半，也不在意正在灌入体内的神火，他在极速脱离桎梏之后，依旧没有要停下的想法，满腔的怨恨助燃着不绝的怨火。
相比起怨魔，更像是狂魔！
但怨是动力，依旧是怨恨。
那生前的执着与不甘愤怒，在死后堕变，显得更加可怕。
不过杜恩也不是什么普通角色，现在只是平静地出手。
寻灵见脉。
采灵截摘。
空出的一只手迎上去，点在拳头上便立刻退回，再继续点回去，一点又一点，截摘了截摘，根本不在意被怨火烧灼，元神的光芒迅速黯淡。
如此，等那拳头将到自己面门前时，他再反手一抓，便把这使力过度过头，过犹不及以至于满是漏洞可利用的拳头给抓住，死死如浇筑凝固，任凭他如此继续宣怨，也无法脱离半分。
代价是杜恩元神的状态迅速恶化，不过还好插入无头战士身体灌火的燃剑，终于是积蓄足够火力。
烹炼！
煮出种种内部要素，炼成条条内部禁制，以他束他，以其禁其！
无蕊这边刚刚落地打滚完抬头一看，就看到那怨气沸烈依旧，可此刻却像是化作无数锁链，把散发的源头，那无头狂枭狂战士给锁住。
他已经动不了了。
但杜恩也无法继续。
主要是并不划算。
“我……”
“你先恢复。”
“……哦。”
无蕊按捺住焦虑，跑到能避雨的近处，轻轻合眼小憩。
虽然根本就睡不着，忍不住透着眯缝紧密关注那边。
杜恩不断输出神火，去炼去禁，顺带别扭着，用自己就要消失的玄甲，自爆着切损那仅剩的手，让自己更好地固定住。
总之就是，耗在那里。
元神之身，近距离遭受怨气的诸种磨杀，明显地在逐渐黯淡，状态越来越糟糕的，简直要把此前的全部恢复变作无用功，且或许会变得更加糟糕许多。
可相比起继续献祭仅有的法术，这种作为又是更有利的情况，两害相权取其轻，便陷入这种僵持的局面。
不过，真的会顺利吗？
杜恩不这么想。
比如说，对面的头，去哪里了？
他可不会觉得一颗头就没有危险，各种经籍里还有记录各类只有一颗头的鬼怪，乃是不容许小觑的情况。
所以他默默留着几分余力，就为了关键时刻能够用出。
只不过现实是那颗头没有出现。
等无蕊自觉恢复得差不多，急匆匆跑过来净化时，它也没有冒出来。
正常的情况下不会如此，这边的罪人即便斩首，被埋葬时也不会破坏头颅，甚至还会给他缝回去。
并非出于什么好意，而是有着修仙者的先祖，他们大都模糊地知晓头颅里藏有神宫，是人体魂灵的躲藏地。
为了让罪人从头到尾地不得解脱，死后经历种种痛苦折磨，自然是要把头给他安回去，让魂灵跟着一起受！
具体的原因，很快就呈现出来。
“孩子出生的时候，天空是灰暗的。”
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是老战士的。
只不过，这把声音却是他年青时候的声音。
通过修仙者追溯记忆的能力，无头战士在生前将自己的目光投向过刚出生不久的时刻。甚至还在自己看不清时，听到了父亲的如此呢喃。
那并不是什么带有喜悦的话，对于自己孩子的降生，似乎透着一种愧疚，因为青国的天空没有太阳，没有希望的光芒。
灵源的残光也在与日淡去，便是各种畜生野兽都明显减少，日益减少。
母亲因为这个缘故，无法及时调养，以及父亲前往边境长城作战，没在家里照顾，所以才落下了治不好的病根。
无头战士的人生，仿佛要沿着这种灰暗一路前行。
但是很快的，情况发生了变化。
那一天年幼的他醒过来，睁开眼睛，只看到不一样的天空。
碧蓝无垠，无垢澄澈！
“太好了！太好了！”
不久后从战场跑回来的父亲，看起来是喜极而泣的样子，紧紧抱住着母子俩，像是才终于从梦里醒过来。
同样是不久后，作为战士的父亲，重整旗鼓完毕，再度回去自己的归宿地，那边境处，因为需要修筑新的长城，继续抗击怨魔的侵袭。
“说实话，我其实并不怨恨我爹总是不在家。”
暗中似有个人站在那孩童的身后，这么对窥看自己执念记忆的两人开口，他的声音平静又带着困惑不解。
正如同当年的自己，看着归来匆匆，去也匆匆的父亲，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能多留下一阵子。
“我知道他是在保家卫国，他面临着更危险的境地，回来的时候眼里弥漫着害怕，但最终还是会在家里汲取到力量后前往战场。”
“只不过，有些时候，我会想着，如果他能多回来陪一下我们就好了。”
所以，为什么做不到呢？
年幼的孩子苦思冥想，然后得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只要彻底地击溃杀死怨魔，迎来真正的蓝天就行！”
两个人，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刻，说着一样的话，但情绪却是不同的。
记忆开始迅速加快。
无头战士透过刻苦努力，不断修炼学习，小小年纪便成长到同龄人乃至上一辈的人都无法比拟的地步。
他真的很强！
甚至还掌握了父亲都没有掌握的法术，是具备修为在身的，而起因除了想要杀灭怨魔，还想要救治身体越来越差的母亲。
不过在他三十岁的时候，母亲还是病重无治逝世。
无头战士那时已经是乡里镇里城里的最强者，甚至于连路过老战士故乡，过来探望的神树教守护战士，都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修为，法术，武技，还有年龄……简直是一骑绝尘，被盛赞未来必定可以成为第一守护战士，受到守护战士的邀请进入神树教！
第511章 天骄寻道，不为贻害
战士虽然意动，但到底还是拒绝。
因为他要去投军，去自己父亲身边，告知母亲逝世的事情，以及，克制压抑那么久，不想再在神树教那边走流程浪费时间，何况，彼此的理念其实隐有分歧。
他要消灭怨魔，从头到尾，彻彻底底！
“我爹对我的到来，显得错愕，又带着黯然，因为他知道我为什么会过去，可能我也是为了分散这方面的注意，总之，我很快就打出名声。”
凌驾同辈，赶超前辈的实力，比起父亲还有更多许多的潜力！
毫无疑问的风头无两。
“不过，可能是娘的事情打击到了爹，让他很快就撑不住了。”
年迈的老战士要荣退。
同时，声名鹊起的无头战士，也连带着要一起退。
理由是需要他这个儿子服侍照看老战士老英雄。
“我知道这么说的那些人有问题，他们是无能狭隘之辈，他们在嫉恨排挤我，怕我继续抢了他们的风头，以及，还有其他更深的，让将军们都对此选择默认，一路顺畅通过的缘由。”
“我，不明白。”
声音里流露出困惑不解，这种困惑开始堆积。
而过往的他，在那个时候，其实没有想太多。
他认为陪父亲走过最后的人生，是值得的事情，反正自己的修为已经突破到筑基期，自己还有许多时日，到时候完全可以再回来杀怨魔，可父亲却不行，他只是凡夫俗子，理当颐养天年。
所以他虽然觉得有问题，却也没有过多深究什么。
这其实不是悲剧的起源，也不是厄运的根源。
从那双注视记忆里渐行渐远长城的眼睛里，杜恩能够看出这个。
无蕊则是忍不住揪心起来，因为老战士的下场遭遇她已经知晓，所以她现在不由想要开口说什么，但被那目光一扫，立刻又说不出来。
“那个时候的我，甚至还有个想法，觉得自己退居到离神树教殿最近的驿村，可能会在这边遇到自己命中的那个姑娘，而这一次，我一定要将青国从怨魔的泥沼里拉出来，让自己的家庭获得美满的生活……”
自嘲的话语伴随着记忆的参差。
无头战士很快发现自己错了！
情况的变化突兀意外，又处于情理之中！
驿村的人们，对于远道而来的英雄父子，表现得客气又疏远，平素根本就不愿多加接触，恭敬着又好像隔绝着。
“明明都是有着一样志向的人们，结果却根本无法融入……我不明白。”
更加不明白的，是父亲明明跟怨魔奋战了一辈子，年过半百就沉疴满身，无法再奋战在前线，然而居然还要遭遇那种怀疑！
他怒了，他呵斥，他据理力争。
村民们被骂跑，一次又一次。
可终究没有改变本质，怀疑在以野火蔓烧的速度蔓延，就算是过路的神树教中人，对此也显得无能为力的样子。
“他们明明就是不想管！”
黑暗中的人影发出自己的咆哮，瞪着自己的记忆，眼中有浓浓的怒火压抑不住，但很快又化作茫然疑惑。
“我不明白，想不明白……”
执念记忆开始了翻滚。
显得主人的情绪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