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栋建筑，亮起了星光。
一条条脉络，油然地浮现。
一个个阵点，显露在人前。
“怎么回事？！”
“阵法？”
“会里何时有这种阵法？！”
“是会正，她偷偷布置的！”
骚动不安在迅速蔓延，人们不由想到当年之事，那研魔会分裂而出之事，虽然现今研魔会已经隐世活动，但研法会的法师们却没有忘却，此刻心里不禁冒出种种情绪。
不安，慌张，质疑，无信……
会正没有去看他们，只是凝视着天穹的阴雨沉沉。
“如果还有人来观看这段经历，那就去修罗密地吧，研魔会曾经偷偷利用那边临近的地下囚牢，被发现后切割囚牢远离，而后我跟青兰他们在那边尝试钻研解决怨魔的方法路径，为此设下多重防护，希望会有用处。”
“简单地说就是这样，毕竟研法会成建几十年，可以说是碌碌无为，根本没有什么值得说的，倒是研魔会那边有些问题，结果躲起来不让我找到，朝廷那边也在护着，所以，要么从研魔会本身入手，要么从朝廷那边入手，总之，他们两方是贴近的，记得，是贴近的。”
会正快速无比地说完这些，说到最后松了一口气。
像是终于可以甩下无关紧要的种种。
雨，开始落下。
阵，开始起发。
心里喃喃自语。
结束了，一手组建的研法会。
结束了，自打幼时起就有的愿景。
有才能的人会迅速地抵达边界，明明前方的路其实十分明显，却是完全无法踏入，那样的痛苦……其实还在其次。
我想看到的，是在青天灰天之上，无垠宇宙中光亮的所在，那多种多样的太阳与灵星。
所以，结束了，并且到头来，还要自己亲手把天空遮蔽。
那么。
再见，高天。
第519章 地下藏室，怨魔考究
石屑飘零，散华落幕。
两人沉默移动，走在观星台里。
杜恩左顾右看，不时地拆东西。
无蕊身心痛疲，暂且缓不过来。
要不是有傀儡外挂在辅助行动，她这会可能都无法动弹。
杜恩把搜罗到的一些尚好灵石与材料，熔炼成一体晶石之后，填塞进傀儡外挂的后置动源盒里面，因为有额链无形护持的存在，不需要担心它堕变生异的情况。
顿时间，无蕊的行动变得更加迅速有力，等到她本人缓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到达藏法楼处，途中没有引起怨魔的反应。
心里百感交集，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面前跟没事人一样，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平静有序行动着的杜恩，她忍不住露出一抹服气的眼神，继而默默地上前搭把手。
时间紧迫。
因为藏法楼所在的建筑地块，其实是一种损毁破碎很严重，地面建筑完全支离破碎，没有遮掩遮挡，停久了会让周围怨魔起反应的一种情况。
出手摧毁者是会正，但也可说不是，因为之所以这边还有残留的部分，是由于额外布置着强力的禁制防护，所以她堕变后的一击，只是击毁了绝大部分防护之外的地面主体，但还基本保留住禁制防护里的地下藏室。
所以，他才会判断是星辰的孽眼知晓这边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记述藏书，这才会出手尝试进行摧毁。
杜恩迅速将零落飘飞的种种藏法藏书残碎收集，稍微看了一下，就把它们丢给无蕊去挑挑拣拣，因为基本上都只是一些普通寻常的东西，对于这边的现状没有什么实质帮助，倒是她那边或许可以试着学学几门法术，增添一下防身对敌手段。
然后他轻易带着她潜入地下藏室，因为没有破坏禁制，两人进入这边，便等同于潜遁的状态，外边的怨魔不会察觉到，故而不用担心他们继续复苏，完全醒来，造成妨碍与无谓消耗。
地下藏室并不算大，一个书架，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上除了笔墨纸砚之外，就是几个模型，星辰的模型。
《怨魔来由考究》
扫掠书架，入目的第一本书册，就让杜恩暗自颔首。
继而轻易地穿过书架上附带的除尘保护禁制，将之取到手里进行观看。
“根据古老的传说，这个星界曾经有着自己的住民，它们并非常生万灵，而是名为魔族的怪异存在，对于星辰本身更是存在悖逆之举，尝试对星辰灵源进行污染，酝酿着惊天大秘密，故而先祖所在之仙门，于数千年前降临此星，如同天兵一般犁庭扫穴，灭杀了正在酝酿祸事的魔族。”
娟秀清简的字迹缓缓道来，在会正这开头的一段话后，附带有种种古老的壁刻与碑记，透露出浓郁的莽荒怪奇，又还有残损玉简的图案，在边上附带有相关记录的内容，均是作为一种考究的佐证，显得有条不紊，踏实可靠。
他连续翻了好多页，才到下一段会正夹带主观书写的话语。
“以上种种，应当存疑。”
显然，落羽仙门的名声，他们这帮遗留后裔其实还是没有完全忘记的。
再接着便是新的考究记录。
“根据对初始怨魔，也就是一开始出现的那般怨魔进行探究，彼辈的确带有异于常态生灵的身体部位，同时针对执着记忆这方面，根据青兰所言，只有一片嘈杂混乱，充满种种怨恨咆哮的画面。”
相对的种种继续或画或贴或写，又是满满的一大堆。
杜恩入目不忘，翻阅速度很快，将这部分迅速看完，对于原始怨魔的情况便有了一个大体的了解，不过也能看出会正他们受限于条件，其实未能尽数探究的情形。
而且……
“巫祭所言，恐有不实，遗留素材，恐为挑选？”
在很后续的时刻，会正见缝插针地留下新的书写。
显然，在巫祭青兰无端阻碍天骄之事后，会正就忍不住怀疑起她的各种行径，经过比较长的观察还是留下这段话，带有一种迟疑古怪的心态。
“啊，杜恩，你来看看！”
无蕊这时候恰到好处地在碎纸堆里找到一份藏书。
一份研法会入会者的名录。
名录已经残破不堪，连第一页都只剩一半，那上面居中的会正画像同样是只有一半，而在她的左侧，则画着巫祭青兰的画像。
面具看着显得很大，后面的人脸轮廓则明显幼小，无蕊此刻看着，觉得她当时应该是比自己还小几岁的样子，也就是很早先的时间段留画下来。
而在画像下面还有文字书写。
“青神五年惊蛰，研法会正式成建，初日入会者其二，青兰，神树教巫祭，特例唯一非修仙者会员。”
最后的特别标注，显出研法会与神树教的紧密相连。
但在更下面还有折起来的页角，无蕊把它给掰开，只看到上面额外补充了一段话。
“鉴于巫祭青兰藏头露尾，始终不露真容，违背会中诸多章程，今日予以开除，开除划掉，予以留置观察处理，以儆效尤！”
“会正对她的怨念还挺大的啊！”
无蕊看着说着，嘴角微微一翘。
杜恩看完只是微微点头，表示知道，然后目光便挪回来手中的书册。
迅速看完后续的。
“综合以上，在初始怨魔身上已经无迹可寻，转而将目光放在先祖遗迹，即本会所处驻地，尝试探究过往，进一步知悉怨魔之由。”
“青神二十八年，率众攻破先祖遗迹仅存的封锁密地。”
“根据破除后获得的相关记录可知，先祖是来源于祖星的落羽仙门，为那本门上层，名为悔情真君的新晋升者派遣降临，意图铲除名为魔道余孽的修仙者，完全接管此颗星辰，不过正剿灭绝大部分魔道余孽，便出现了没想到的意外，军队的带领者，总计四名炼虚期真人离奇陨落。”
“悔情？听这个名号就知道，并非什么善类正类，故而对相关粉饰记录应当抱有质疑的态度，以上。”
会正忍不住嘀咕着悔情真君，同时也是提醒后来者。
然后才是贴满布满的各种相关佐证，杜恩很快从各种落羽仙门才有的落款，口吻，条令等等，确定那的确是本门之辈，以及真的是悔情真君的部众。
说起来时间也对得上，几千年前正好是悔情真君突破到合体期，正式成为上层决议，开始接管属于自己种种的时候。
以她的性情，肯定是要将势力范围内的一切完全纳入掌控，不可能让隐患之流存在，却光星界便是如此对待，虽然掉进坑里过。
同时，从现在天空云层上虎视眈眈的那个真人也可知，她手下有一批隐藏真人，以及对此界的布局其实不少，这才能够瞒过其他真君，悄无声息地布下天罗地网。
再进一步推断，可能就是因为在却光星界被墨矩大修士击败重创过，所以才在一段时间里空缺影响力，导致这边出现不测的变故，连四名真人都离奇陨落，后续显而易见的，选择抛弃入星部属，只在天外宇宙布置种种，不再轻易干涉内部。
不过……
“这些外部的推断倒是问题不大，就是内部的情况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无蕊已经基本翻完那堆碎纸，没有找到什么关系重要的，正拿着一些传承法术残篇在手里进行审视，显得苦恼不解，于是闻言立刻把它们放下，自己凑过来看着。
杜恩压低着书册，让她够手翻阅。
“嗯……我看着很正常的样子，有理有据的样子，就是后面这不是完全没有怨魔的存在吗？”
从落羽仙门驻军的种种留文，的确是显得严密。
会正那边也没有多加注说什么意见，以及后面这部分的确不见怨魔的身影，与书名显得相当错差。
所以她一时想不懂，会正为何会把两部分内容放在一本书里。
“悔情真君的性情极富掌控欲，惯常喜欢说一不二，在自己所掌控的宇宙一角里，居然出现高达四名的真人陨落，是自己势力的沉重打击，而在后续没有做出什么剧烈反应，只在星外布局设禁，至多保持一种观察警戒，这是基本的背景情况。”
“呃，听这么说来，或许是因为别有图谋，像是，像是……”
她支支吾吾的，有种知道什么，可仔细想又不知道什么，属于老毛病发作，只会在该知道的时候知道。
“然后，星内的仙门群修，因为群龙无首，大修士各自为政，明面上是继续执行命令，清剿魔道余孽，并对星界进行各种探查……直到这里的时候，整体还是显得还算正常的情况。”
杜恩指着末尾处的文书，平静地开口：“但联通本门的渠道其实已经消失，他们变成了一只孤军，后续的一些留书端倪，也可推测当时的星界之中，很可能已经不存在其他生灵，只是不知是他们降临时就不见的，还是剿灭魔修主力，真人离奇陨落后才突然如此。”
“嗯？”
无蕊听着不由一愣，再仔细看着那几段杜恩指出来的文书。
“真人陨落三年，挺奇怪的，竟然已经找不到贼子的痕迹，明明在不久前还有发觉一些活动端倪。”
“真人陨落八年，魔道余孽宣告剿灭，大伙无事可做，无法再转移关注，正当人心惶惶之际，大修士们似乎终于再度联系到本门，开始让人放养灵兽，说是要把此地变作畜牧星辰。”
“真人陨落百年，灵兽畜牧之事开始出现意外，整体出现退化，怪事，明明灵气十分充足，本门并未抽取。”
“真人陨落两百年，我怀疑本门已经抛弃我们，因为大修士们居然在商量各处建国的事情，而且有些奇怪的是，太阳好像变暗了……”
后续的记录就潦草缺失起来。
“魔？！”
“他们还活着？！”
“太阳突然没了！”
“……结束了，我们被抛弃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切奇怪得很，大修士们疯了吗？居然在名为青的国度里打起来，后面又突然不打了，再然后好像说是有大修士陨落，已经完全搞不懂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