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指不定是顾大娘缺了我搅水池子,心里想的很了。”林白心中喃喃,却又起了火,当即拉上姜丫头,自也不必多说。
一晃过去三天,两人出了洞府。
“你们师娘颇为思念你二人,沉玉仙子也缺个挠痒的。”林白取出令牌,丢给了妙妙,叮嘱道:“我此番要回桥山一趟,你二人代为师好好孝敬孝敬沉玉仙子。”
“师父,上次我给她挠了半年的痒痒,也没送我个尾巴毛。这也就算了,还一直给我起外号,还爱卧我头上。”妙妙不爱打白工,摸出腰上挂的袋子,“还是师娘送我的鼹鼠听话,只知道吃吃吃。”
“心诚则灵!”林白瞪了她一眼,又看姜鱼,道:“看好你师姐,莫让她惹事。”
“是!”姜鱼立即应了。
两女行了礼,开开心心的走了。
林白在此又静等了三日,便与姜小白一道往北。
出了眠龙山,又见龙门坊。
继续向北,二人走走停停,姜小白竟还在路途上有安排,林白没法子,只能跟她吹夜风。
如此过了三日,便见信义坊。姜小白自归家中,林白直入桥山派地界。
来到青云山大殿前,便见顾芳迎了出来。
多年不见,顾芳修为并未寸进,倒是她身边的顾无伤已经筑基,很是温润。
“初见时还只练气,如今竟已要冲击金丹了……”顾芳好似想起了龙门坊初见时的场景。
客气了几句,顾芳便让顾无伤带林白去寻顾瑶。
来到顾瑶洞府前,打入一道灵力,洞门便开。
“请。”顾无伤站在洞门口,笑着邀请。
林白稍稍点头,顾无伤却不跟进。
顾瑶的洞府来过不知多少次了,那小水池中水已盈满,顾瑶手拿木枝,坐在水池边。
“都说你与人合谋杀了岳丰树。原本我不信,可如今看你进境这般快,我倒是信了几分。”顾瑶打量着林白,面上笑吟吟的,“连元婴都杀了,不过杀一金丹,还躲在外面不敢回来!”
顾瑶嗤笑有声,“你不知道沉玉仙子如何在老祖跟前笑话你!”
背后莫论人非!这狐狸真是不当人!林白气的很,只想来日境界上去了,好好欺负欺负狐狸!
“唉,老祖不在家,我到底是心里没底啊。”林白叹了口气。
“看来岳丰树还真是你杀的!”顾瑶嘿嘿嘿的笑,然后挑起大拇指,“林转轮你真是有种,睡姜家女,睡杨家女,还敢杀太上亲传,确实有能耐!”
顾瑶笑个没完,伸手去搅动水池子。
林白还想说点话,便见碧水倾波,继而卷住自己,眨眼见便落到实地上。
耳闻水声流动,已来到水帘洞中。
往前一看,一道瘦削单薄的倩影,青丝垂落,竟有孤寂之感。
“老祖!”许久不见,林白当真思念之极,一使劲儿眼眶就红了。
顾倾水转过身,林白看过去,只见容颜如昔,依旧绝美。
面上略有苍白,单薄身影更显的弱柳扶风。只是虽冷清淡然如旧,却有疲累之色。
第256章 别情
水帘洞中略显昏暗。
瀑布水声荡漾,顾倾水着碧绿宫装,面上并无表情,冷清如昔。
“老祖……”林白赶紧上前行了礼,使劲儿憋红眼眶,“老祖在外受了伤?”
“一点小伤。”顾倾水声音亦是如往日,飘飘渺渺,好似九天而落的瀑布,又似近在耳边。
先前围杀鹿海客之时,也未这般模样。而如今身负伤患,必然是随向无回在外时受的伤。
只是不知去了何方,亦不知向无回是否受伤。
瞧着她瘦削单薄的肩膀,不由得想起曾经还给她捶过肩。
只是当时把她当成狐狸了,也没好好闻闻味儿。
“只恨我力薄……”明明已回山两三年了,伤却还未好,林白心疼的握住拳头。
可话还没说完,顾倾水便微微摇头制止。
她嘴角竟有一丝笑,“莫要在我面前做模样,你是奸是忠,我早已知晓。”
“老祖,我真的是担心老祖啊……”林白委屈的很,以往确实是装样子,可这次并未作假。
“前番秘境中,到底出了何事,你如实说来。”顾倾水语声淡淡。
“是。”林白当下把无相冢之事细细说了,从入千壑沙地,再到岳丰树身死,最后至鹿轻音结丹,并无半分隐瞒。
顾倾水听完,沉吟半晌,方才道:“以后莫要再提岳丰树,向师兄那边有我担着,他也不会找你麻烦。”
“谢老祖护佑。”林白感动坏了,跟着顾家混果然没错,虽说少不了挨打,但顾家是真厚道。
抹了抹根本没泪珠的眼,林白取出黑白葫芦奉上,“老祖,这是我在秘境所得。”
说着话,还弯着腰凑上前,嘿嘿嘿的献上。
顾倾水本打算招手纳来,可见林白殷勤,还以为他要表表孝心,便任他送到跟前。
来到顾倾水身前,林白跪坐下来,双手奉上葫芦。
顾倾水手指纤细,轻轻揽过葫芦,细细端详。
林白低着头,瞅着她粉嫩的指甲,心说顾大娘也有几分少女情怀……
“确实是好东西,待你结丹后,好好祭炼一番,必有大神通。”顾倾水把葫芦归还,“这是你拼死得来的,好好收着吧。”
林白早就知道顾倾水虽冷清,人品却胜狐狸一百倍,是故肯定不会要的。
恭敬接过葫芦,林白立即表忠心:“老祖在何处受的伤?可有用得着晚辈的地方?”
“自然要用你,只是并非此刻。”顾倾水竟也叹了口气,“我是与向师兄在外时受了伤,并无大碍。”
“那晚辈就放心了。”林白情真意切,瞅了眼香肩,一时福至心灵,膝行两步,“我给老祖揉揉肩……”说着就上手。
“免了。”顾倾水微微摇头,竟拒绝了。
林白也不敢用强,只能委屈的低下了头。
“我知你一向知恩图报,是有孝心的。”顾倾水稍稍抚慰一句,又道:“你可知此番召你回来,是为何事?”
这我咋知道?你们顾家老干不靠谱的事,我着实摸不透套路啊!
不过林白稍稍一想,既然顾大娘这么问,应该不单单是她的事情,指不定还牵扯到自己。
但具体是什么,却不得而知了。
“晚辈不知。”林白老老实实的回答。
顾倾水稍稍侧眼,看向林白。
林白抬眉看过去,只见清冷如旧,容颜稍显苍白,黑眸却如深渊。
许是因境界太高,林白时时仰望的原故,此刻更有惊艳之感。
“自从无相冢秘境出来,你进境倒是突飞猛进,比我昔日还要快上三分。看来那功法确实与你相契。”
顾倾水略有感慨,接着又道:“你那道侣去了道隐宗?”
怎么扯到裴大姐身上了?林白连忙道:“回老祖,裴宁确实去了道隐宗,如今与沉玉仙子爱徒一道在道隐宗学艺。”
顾倾水微微点头,“本想召你做件事,不曾想你进境如此之快,已是结丹在即,却也不急这一时三刻了。万事艰难,大道才是根本。”
“老祖……”林白感动坏了,本想着回来做牛做马不给草的,没想到顾大姐如此体贴,竟还让喘口气。
“勿做小女儿态。”顾倾水挥袖,“本想让你代我去还个人情,如今看来,等你结丹后再说吧。”
“敢问老祖,是还谁的人情?”林白发觉今天顾大娘话很多,不似往日清冷,也不知是受了伤人就伤感了,还是因自己结丹在前,愈发的拉拢示好的缘故。
“你自是认得。”顾倾水又是一笑,伸出葱白柔荑,点了点林白腰上的葫芦,“木妖。”
合着咱俩都欠人家木妖前辈的?林白倒是放心不少,自己算是木妖的半个徒弟,还有贞姐的那层关系,不是外人!
只是元婴高修,如何让我一个筑基去还人情?即便是成就金丹,也不够格啊?莫不是还是要借我本命?
林白情知顾大娘也不会多讲,见还不赶人,便厚着脸皮,上前问一问丹劫之事。
顾倾水也不厌烦,当真讲了不少。林白勉强算是三度亲见丹劫的,此番也收益颇多。
“林转轮,你修淬体之法,又得无相前辈传承,天道威压必然沉重。然则,大道便是如此,愈是逆水行舟,愈是更加风景。日后鱼跃,便能为天下先。”
顾倾水挥挥手,“此番好好静心修行,早日圆满,好能结成金丹。”
“是。”林白知道这是在赶人,便又赶紧拜了一拜,乖乖的退了出去。
来到顾瑶洞府,还没开口,便被她拉住,说要讨论一番阵法学问。
林白哪有心思搞这个,“改日!”
丢下话就往外走,顾瑶气的追出来,没好气道:“又去找杨欢了是不是?”
“……”林白脸上挂不住,“我去凤鸣山!”当即改了路途,去寻到了朱玉环。
朱玉环正跟顾无伤论道,林白催他二人一起,往凤鸣山而去。
朱氏自打金丹老祖陨落,名不符实却占据凤鸣山宝地,早已是战战兢兢。
后又朱玉岩身死,朱玉茂亡于外,见字辈更是连续凋零,着实是内外交困。
如今朱见羊结丹,好似甘霖,不敢说光大门楣,可到底无愧是金丹家族了。
只要潜心耕作,再养出一两个金丹,便能称得上中兴气象。
朱见羊结丹不久,凤鸣山张灯结彩。
林白先见到了朱玉树和田婉君,与二人叙了旧,才知朱见羊还在稳固境界,朱家正在操办结丹大典,欲请桥山一带的家族门派,开门讲道。
这是应有之义,朱家憋屈了这么久,确实该开心开心。
朱玉树夫妇引着林白来到朱见羊的修行之处,还未问好,便见大门开启。
朱见羊身着青色道袍,轻抚一缕黑须,面上慈祥宽和如故。
“前辈吞丹入腹,可喜可贺。”林白笑着拱手。
“荒废百余年,终有一得罢了。”朱见羊走上前,拉住林白的手,细细打量了一番,“和谐自然,融合天地。你也结丹在即,来!”
他拉着林白入了内,朱玉树夫妇也跟了进去。
先叙起别事,然后朱见羊这才说起应对雷劫之事。
原来他也极险,若非是得了顾家送的一件秘宝,怕是要命陨雷劫之下。
讲完这些,田婉君又央林白说些修行心得。
朱玉树与林白筑基不差多久,可朱玉树如今却落了下来,才只筑基四层,分明是慢了,是故田婉君着急。
四人讲了一日,朱玉树夫妇离去,静室内只余林白与朱见羊。
二人乃是过命的交情,如今一成金丹,一将渡雷劫,自是有隔世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