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轮道主 第455节

  “林转轮,我今日才算真服了你!不管你睡没睡元婴,我都服你!”应彩蝶十分真诚,“我现在才懂何问药为你甘愿给你养孩子!”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林白都无语了。

  “我是因为仙子才愿意的,只是恰巧他有几分能耐,能让我稍稍服气罢了!”何问药辩驳,“要是换了别人,我自然也愿意,不过心里必然是不大服气的。”

  “小友金丹登顶,只差圆满一途。”谷师古抚掌而赞。

  林白看向裴宁,却见裴宁不搭理,只能去看老实人乌木谦。

  “我就知道我乌木谦的知己好友不凡!”乌木谦十分认真,“方才好兄弟你引动异象,此间竟有星辰万里之象,似化身星河。而老贼身处阵中,枯荣倒转,竟不随阵法之变而变。”

  “小友确实窥到证道之机了。只是大道之行,他人取其中一缕已是千难万难,你却要同时走在两条路上。”谷师古面上阴火时时隐现,笑容更增诡异,道:“不知自身可否阴阳相合,通天彻地?”

  “自然难之又难。”林白笑着回道:“到时若侥幸能成,还请老前辈莫要吝啬,借我人头一用。”

  谷师古冷笑,道:“天山难渡。”

  林白也不多言,替换诸人歇息。

  来到石盘之上,发呆良久。

  如今金丹九层,只差最后一步。需得宁静和谐,方能得圆满之境。

  而所见所感,虽身处星河,遨游长河,却难以如一,不得相合。稍稍有所动,便浪高星动。

  枯坐良久,也无所得,便干脆睁开了眼,找诸人胡扯。

  先缠着裴大姐说了说悄悄话。

  “好好好,我答应你就是。”裴宁被缠的没法子,脸微微红,十分无奈的答应了。

  “渡劫秘宝?我干脆背着我家老祖出门算了,到时宝库任你翻!上次盗守天阁的给老叔了,再说那是元婴渡劫化神的,你也用不着!还有,你不是有葫芦么?不要就送我!”待又找上贞姐借秘宝,却被她一顿训。

  “百年纤尘,早已窥不得原貌。只记得雷劫九重,要么存向死而生之心,要么遇十死无生之境。你只管往前便是,畏畏缩缩,前瞻后顾,非是林转轮本色。”鹿轻音也没啥好话。

  “好兄弟,你只需时时记着,你若不成的话,大家就都不成了。咱们是生死之交,我到时陪你同死原是应该,可裴师妹何辜?你忍心秀秀掩泪?妙妙想师父了怎么办?顾老祖和邹老祖深夜寂寥了怎么……诶?别走啊!”乌木谦十分认真。

  “这次我真没老底往外掏了,小千整日喊着要吃蜜水,要睡大觉,我一直劝它,我俩都拼了命的等你呀!区区谷师古算什么?区区天劫算什么?你想想,你欠我和小千多少灵石,你摸摸你良心吧。”应彩蝶一提起老底儿的事就叹气。

  “困……”千幻蝶灵智不高,只有些许情绪传出。

  “转轮兄,其实有时候想想,死则同穴,也未尝不是乐事!当然,大概她觉得是跟你同穴,不过我既然在这里,也算同淋雪,共白头了。”何问药倒是看的很开,想的很美。

  “老前辈,若是我不成,还请把我与裴宁埋在此间。另外,恳请老前辈将鹿轻音和何问药挫骨扬灰,一撒北荒域,一撒南天域!”林白俯身行礼,十分诚挚。

  “……”谷师古懒得搭理。

  “林转轮,你你你……你不是人!”何问药气坏了。

  林白开心一笑,又自静修。

  眼见长河翻腾,星河缥缈,欲要泛舟星河与长河之间,却有力有未逮之感。

  细思过往,自织席贩履而起,一路沧桑,踏万里绝域,经无数事端,容貌未改,性情不移。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万年之长,许是须臾一瞬,浪平波息,星河悬挂。左手探水取沙,其中万千流光,知其何所来,知其何所去;右手摘星揽月,其中倒映山川无数,心念一动,便踏足其间,如观掌纹。

  而后长河奔腾,星河周旋,又恢复原貌。

  “这就是手握两重大道后所见的风景么?”林白喃喃,只觉心中有了然之感。

  “这才第三年。”谷师古仰头看天。

  众人若有所觉,纷纷抬头。

  只见头顶漆黑幽深,不见玄奇。未几,便觉心生颤栗,有伏地拜服之感。

  此间诸人看向那林转轮,只见他盘坐一青石之上,良久后才睁开眼,眸中不见星河长江,却有微微光芒。

  稍稍对视,竟好似被掠去了眼前长路,又忘却了来途艰辛,有独立危峰,遭天地摒弃之感。

  “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又过许久,威压愈重,忽然之间,地动山摇,这幽深不见光芒之地竟被从上方撕开一巨大裂口,却未见日月,只有无尽雷浆倾落。

  而那林转轮已冲天而起,径直迎向煌煌天威,其人其形如蜉蝣于天地,沧海之一粟,霎时间便淹没无踪。

第402章 销尽机尘见道心

  那劫云不知起点,亦不知终点,好似将天地整个遮住,昏暗如夜。

  常年不歇的寒风早已停下,好似专程为此驻足。

  天道威压厚重,有联绵不绝之感。

  此等异象,乃是修士心意圆满,欲要再进一步时的必经之路。

  劫云纳来许多乌云,愈发盛大,其中不时有各色亮光奔腾,分明是天道酝酿已久,只待宣泄。

  又等许久,劫雷竟似决堤洪水一般,狂暴之极的倾泻。

  一时之间,刺目光亮照耀天地,不见半分阴影。

  那劫雷本就浩大,此番一朝倾泻,毁灭之意愈显。

  被劫云引来的许多观礼修士一退再退,生怕沾染半分。

  那劫雷有不管不顾之势,落在一高高山峰之上,随即便见那山峰被砸为齑粉,可劫雷威势并未消减半分,而是继续往下,竟似要整座山湮没成灰。

  “嘶……不瞒道友,在下也算有些见识,观礼许多大劫。可绝没有像今日这般的威势!北荒域当真人杰地灵!”一中年人立在空中,长袖宽袍,飘逸洒脱,手拿的一酒葫芦都忘记喝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杜觉明。

  他身旁有一长须老者,二人身后远处还有十数观礼的小辈金丹。

  “也不知是谁家子弟。瞧这威势,怕是极有来头!可怎选了这地方应劫?”老者抚须,皱眉细看。

  此刻第一道劫雷已散,天地又复昏暗。可两人离得太远,方才雷光又盛,竟没瞧见应劫之人的身影。

  再看那高耸山峰,早就没了踪影,已然被夷为了平地。

  远远看过去,便见有一数里宽的深窟,里面黑洞洞的。

  两人身处高空之上,看的分明,知道这必然是那应劫之人的修行之处。

  “别是第一道劫雷就没扛过去吧?”老者抚须,看向天上劫云,见未有半分散落之感,反似又在凝聚威势。

  “看样子是扛过来了。”杜觉明只觉那厚重劫云中蕴藏的威压更为厚重,稍稍一感受便有战战兢兢之感。

  眼见第二道劫雷迟迟不下,杜觉明寻思再往后退一退呢,就见远处又来了一年老女修,一中年男修。

  两人近前行礼。

  老修和杜觉明回礼。

  不及攀谈,那第二道劫雷集聚已毕,再次放肆宣泄而下。

  天高云沉,苍茫炙烈。随即便见那巨大洞窟之中有人飞出,向劫雷而去。

  雷瀑暴烈,那人直直迎上,好似无知鲤鱼跃龙门一般,当即被雷光吞没。

  此间万物蛰伏,唯有响雷不绝。

  过了良久,烟尘稍退。只见那巨大洞窟旁的矮山上有一人背对诸人盘坐,垂首散发,浑身残破。

  劫云愈发下压,那人好似蝼蚁一般渺小无依。

  “虞师妹,可是你玄极门子弟?”眼见应劫之人未死,长须老者这才得了空,笑着看向那年老女修。

  “玄极门现今并无这等出众之人。”虞姓女修叹了口气,“瞧这雷劫威势,我家百里那孩子大概是能跟这应劫之人比肩的。可惜前几年忽的没了信儿,连死都不知道死在哪儿了。”

  “师姐!你老糊涂了不成?这劫云黑白交替,已是奇观!其中大道真意苍茫无尽,似不知来去,又似囊括万物!”与虞姓女修同来的中年男修气的皱眉,“虞百里如何能跟这应劫之人相比?你这话没来由让郄师兄笑话!郄师兄是厚道人,不会向外说,要是换了别人,你丢脸没什么,连累宗门被人议论!”

  他说着话,朝那长须老者微微点头行礼,又看向杜觉明,道:“在下玄极门王又鼎,敢问道友法号?”

  “东海域浪人杜觉明。”杜觉明谦逊回道。

  “原来是东海域高人,失敬失敬!”王又鼎十分有礼。

  “王师兄之名早有耳闻,如雷贯耳啊。今日只观礼,那也不必多说闲事。”杜觉明了然一笑。

  两人也没空多叙,便见那第三道劫雷轰隆隆落下。

  那应劫之人分明受伤不轻,却并未安坐硬抗,反而引动无数飞刀飞剑,向那劫雷迎难而上。

  “瞧着有点眼熟。”杜觉明凝神去看,可劫雷太盛,倒是惹得双眼有灼烧之感。

  这第三道劫雷比之第二道并未强上多少,但第三道劫雷势未消,那第四道劫雷便来,而后是第五道劫雷,根本不给应劫之人喘息。

  待第六道劫雷消融,天地又复昏暗。

  诸人瞧的仔细,那应劫之人好似无根之木,浑身无一处好肉,似已失了神智,自空中跌落,在山石上砸出一个大坑。

  幸好这会儿雷劫缓了下来。不过黑白两色劫云却又纳来各色云彩,随即合二为一,又在凝聚威势。

  云层愈发低,那应劫之人趴在浅坑中,毫无声息。

  “竟扛了下来!”那王又鼎负手感叹,“师姐,你现在知道虞百里差多少了吧?当初你我证道之时,比之今日若何?”

  那虞姓老女修并不接话,只是直直的看着应劫之人。

  “杜兄。”王又鼎见第七道雷劫迟迟不来,便有了谈兴,“听闻东海域有剑仙,人称天人,曾力挫孔枢。此人应劫之时比之今日何如?”

  “王兄,其实那什么陈天人不过尔尔。”杜觉明张嘴就说瞎话,生怕这些北荒域的人去老家霍霍,“陈天人的名声都是天问派北归之人吹嘘而来。你想,他们若把陈致远说的太差,那在北荒域颇有威名的孔枢岂非浪得虚名?其实不过是孔枢被围攻而力竭,手段尽出,被陈致远捡了漏罢了。”

  “原来如此,我差点信这讹传了。”王又鼎缓缓点头,感叹道:“天问派昔日何等威势,我玄极门还要让上三分。可如今当真是衰落了,听说还有一位同道被一区区金丹淫人勾了去。可惜,可悲,可叹。”

  “谁说不是呢。”杜觉明使劲儿往前方瞧,他总觉得那应劫之人就是那淫人。

  “本就该如此,东海域落魄那么久,孔枢一人镇压一方原是应该的。”那虞姓女修忽的看过来,道:“听说东海域还有位一打架就跑路的长腿仙。呵呵,东海域能养出这种没血性的人,可见没高修也是天理,向无回这化神怕也是浪得虚名。”

  杜觉明面色不改,却一言不发。

  “师姐,你以后别出门了!化神高修都要被你编排,你证一个化神试试?”王又鼎气的很,“还有什么长腿仙,不过是北逃之人的乱语罢了!我辈求道,本就当知进退,避险也被说成畏战,可见说这些的人都是纸上谈兵之辈,难证大道!”

  “王兄高见呐!”杜觉明当即引王又鼎为知己。

  “好说好说。”王又鼎和气一笑。

  那郄姓老修抚须笑,他早瞧出这王又鼎知道杜觉明就是长腿仙了,大家都是明白人,唯独那姓虞的老修管不住嘴还没长眼。

  “一山更比一山高,天下惊才绝艳之辈层出。稍后若是这朋友成了,咱们上前结交结交。听说万里湖那边几个门派闹的不像话,搞得人人自危,连赴个道友的酒宴都得防备着,这岂是长久的道理?回头你玄极门做个中,正好又有东海域高朋,咱们一块儿去说道说道。”郄姓老修笑着道。

  “正该如此!”王又鼎和杜觉明抚掌赞了声,那虞姓老女修却不吭声。

  此刻林白艰难的爬起身,仰头看了眼无尽厚云。

  前六道劫雷不过是试刀,最后三道才是破而后立,改天换面,势必更为艰难。

  林白身上尽数是伤,血肉筋骨无一处不坏,体内金丹更是处处碎纹。

  混元之躯在天威涤荡之下,着实脆弱不堪。

  林白本就料到劫雷汹涌,却没想到强悍至此,前六道就已耗尽元气。

  略缓了几口,林白取出黑白葫芦。

  第七道劫雷好似就在等这一刻,霎时间劫云分开,狂暴劫雷竟成漆黑之色,好似要在此间泼墨成画。

  劫雷还未及身,林白早已千疮百孔的躯体竟已不支,血肉纷纷掉落,筋骨皆断,金丹震颤。

  林白咬着牙,手按葫芦,登时有葫芦虚影遮蔽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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