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样的修士不多,可能连周映曦都做不到,毕竟周缚蛟都那样了,周家满满的都是破落相。
离开鱼饺铺子,玉楼来到了大红溪左岸的一处工地前,这里,便是他府邸的未来所在。
在崔定一的陪同下,玉楼简单的看了一会儿,就又察觉到了问题。
那些引气期小修士一脸疲惫,甚至还有打哈欠的。
这好像.是扩大化吧?
玉楼双眸一凝,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工地上的小修士们,问道。
“定一道友,昨晚他们就在这里干了?”
“是,得知您有需要,我连夜安排的。”
崔定一恭声回答,他此刻的心态,怎么说呢
就像个好不容易遇到上级考察,恰好自己还做的不错的小头目。
但,小头目幻想的肯定没有出现,他的领导平静开口。
“这些人只是修为比我低,但也是我的同门,如此安排,不合适,你觉得呢?”
看了看工地,看了看提出要为新府邸修高台的王玉楼,崔定一两手一摊,老老实实的问道。
“您说哪里不合适,我立刻改!”
能怎么办呢?
王玉楼背景不凡。
王玉楼实力超卓。
王玉楼年龄小的可怕。
在清溪坊,在蒋豹变、牧春泽、周映曦面前,王玉楼就是个屁。
但在河湾渔村,他不仅不是屁,反而是无可置疑的话事人。
“老崔,我是需要个高台,好更方便的支援河湾渔村内的不同地方。
但咱们镇守修士的主要任务,是防止妖兽伤害河湾渔村的百姓。
你让这些同门连夜为我平地、修高台,岂不是把应对妖兽的力量给削弱了。
因小失大,崔定一,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老实说,崔定一都摊手认怂,愿意按王玉楼意见整改了,王玉楼再喷他,是不是显得太过刻薄?
不是的,拿到话事人的位置后,王玉楼借秦楚然向两人提了五点要求。
第一点,灵鱼,对应的是要利益,这点两人都认了。
第二点和第三点,看似说的是府邸位置,但其实是给其他人向王玉楼靠拢的机会。
第四点修水闸,对应的是在镇守修士的位置上搞点新花样,属于向上管理的提前布子。
第五点统计信息,而后组织训练,是借除妖,拿河湾渔村的人事权。
这五点中,崔定一目前已经搅黄了两点。
其一,其子经营的店铺暗中收灵鱼,挖的是滴水洞墙角,抢的是王玉楼这位河湾渔村领袖的蛋糕。
其二,王玉楼借换府邸位置的事情,给河湾渔村中的其他人向他靠拢的机会,但这件事生生被崔定一玩成了扩大化。
那些引气修士可不会管这是崔定一在搞鬼,他们只会看到:王玉楼来的第一天,连觉都不让他们睡,逼着他们连夜平地,为他的府邸修高台。
周扒皮还让长工睡一会儿才半夜鸡叫呢。
踏马的,到了崔定一这里,鸡叫?
根本不需要!
都不用睡了,给我连夜平土,向玉楼道友献忠!
这是什么行为?
要么是蠢,要么是坏,要么是又蠢又坏!
本来,王玉楼还想忍一手。
但他见崔定一一副躺平任嘲,装蠢装乖的样子,反而忍不了了。
一个从凡人武者,百年间一步步走到练气的人,能是蠢货吗?
崔定一这个老登,应对王玉楼的刁难时,那水平高的很!
他躺平任嘲?
不,玉楼看明白了。
这老东西属于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当然,王玉楼出身安北国王氏,家传有方,他自不会直接和崔定一撕破脸。
所以,他找来“抗妖”的大旗做虎皮,给崔定一扣了个因小失大、昏了头的帽子。
分寸合适,大义在我,崔定一怎么说,都是没理。
虽没有杀伤性,但那么多引气期修士在一边的工地上平地呢,有羞辱性就够了。
引气期修士在修仙者中是蝼蚁,但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耳聪目明的主,自然是听到了王玉楼的话。
崔定一没想到王玉楼会如此表态,他明白,这黑锅自己不好洗。
不过,这不怪崔定一菜,他这手扩大化玩的儿还是很精妙的。
高喊支持但用扩大化玩事实上的反对,这种手段,既高明又狠辣。
如果王玉楼不是穿越者,而是名土著,可能真就被他给蒙混过去了。
那种情况下,明明暗中已经被崔定一坑了一把大的,还以为崔定一有多热心肠呢。
所以,玉楼才会判断,崔定一属于会咬人的狗,只是没等到时机,因而才不在他面前叫。
“您说的对,是我欠考量了,这样吧,玉楼道友,我让他们先去休息,我亲自给你修高台!”
面对玉楼的发难,崔定一态度恳切的回道。
狠不狠?
你嫌我的安排不行?
那我亲自给你哭坟!
玉楼道友,这诚意,够了吧?
暗中挖坑被识破,崔定一立刻毫无心理负担的滑跪到底。
这种姿态,说实话,玉楼都点怕。
很简单的逻辑——此子类我,断不可留!
作为穿越者,王玉楼知道什么是善恶、什么是道义,所以,他会因为残酷的世界与睁开眼就感到绝望的现实而痛苦。
另一方面,作为王氏子,还有玉如意护身,玉楼自然能有从容地余裕与空间。
可崔定一没有,两人行事方法又如此类似,玉楼怎能不怕呢?
一个没有原则,只有利益,只想往上走的人,是最可怕的。
崔定一的出身和成长的环境塑造了他,这是幸运,因为他如今是成功的,这也是不幸,因为他在过程中可能没得选。
玉楼深知,自己无法改变一个百年来步步向前、走到今天的修士。
所以,玉楼非常警惕!
面对崔定一的全面认怂,玉楼没有第一时间表态,他还没想好要如何处理这位特殊的同门。
“都过来,你们辛苦了一晚上,来,一人两枚灵石,回去休息吧。
崔道友不懂我的意思,才闹出了这场误会。
妖,不防不行!
咱们河湾渔村这么好的地方,不能让妖兽给祸害了。
为了防妖,我打算建个高台,不过这事儿慢慢来即可,诸位先回去休息吧!”
在玉楼身后,崔定一的脸就和死了全家一样难看。
他确定,自己绝对被盯上了!
麻烦,麻烦,大麻烦。
他其实没有犯多少错,实在是玉楼太谨慎。
就是旦日来了,她也想不到王玉楼能在一天之内拿到话事权、借秦楚然抢权。
这就算了,毕竟玉楼抢权是斩妖显威后,借两位筑基的威势实现的。
但王玉楼第二天就搞走访调查,这就有点太接地气、太过谨慎。
如此,崔定一的扩大化献忠行为,才没遮盖住。
不是崔定一太菜,而是王玉楼所接受的教育,所吸纳的方法论,所践行的行为模式,都比较特殊。
就像现在,崔定一刚刚说他去让这些人离开,结果王玉楼理都没理。
他亲自上前,又是给灵石,又是解释事情的原委,又是劝人离开——换任何一个练气修士来都做不到。
河湾渔村每年平均会死两名引气期修士,练气期镇守修士在这里的权力有多大?
面对引气,他们想让谁死,谁必死无疑!
派他们去更危险的区域巡逻,遇上妖兽时,救援他们的动作稍微慢一点,法器飞得稍微偏一点——必死无疑。
但玉楼偏偏就将这些引气小修视作与自己有那么一点平等的人对待,搞了把收买人心的操作。
这并非玉楼在单纯的念什么团结就是力量的经,在修仙者的世界中,实力就是可以决定大多数的事情,一群弱鸡团结起来也没多少力量。
但实践模式与方法论的奥妙在于,如果作为行为主体的人能够及时更新它们,它们是真的可以在实践上发挥巨大作用的。
玉楼有前世的教育基础,此生又在安北国王氏搭建的平台上,看到了修仙界的世界之大,看到了大修士们的手段与博弈。
这样的玉楼,能做出今天的行为,能发现崔定一藏起来的野心与问题,也就不奇怪了。
见引气修士们欢天喜地的离开了,崔定一心情复杂的踏步上前,不安道。
“玉楼道友,我.”
王玉楼回头,直勾勾的看着这位野心家,用眼神传递着压力。
“我明白你的想法,崔道友,未来,我只看你的行动。
河湾渔村注定只会是我短暂停留的地方,我们没有大的矛盾,不是吗?”
言罢,他没等崔定一再说什么,就祭起飞舟回了府邸。
站在原地的崔定一看着玉楼脚下的中品法器飞舟,冷冷的哼了一声,对身边的武者骂道。
“你们这群蠢物,愣着干什么,引气期的修士不用干,自然要你们干!”
面对王玉楼他唯唯诺诺,但对于底层的武者们,崔定一自然是能摆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