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盘冷水浇下,太日道脉众人的怒火,瞬间熄灭,身形止住,望着那持符身影。
领头的金发老者,面色难看至极。
他确实从进入秘境的弟子中知道,船首的少年在道碑之前,获得了三个光团。
“交出山主,否则七大道脉就要化作六大道脉了。”
冰冷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众人耳中。
“张元烛,你这个疯子,还有你火藤,今日你们都做了什么。”
老者立于长空,金发乱舞,神情难堪。
他望着少年,又看了一眼火老,最后扫过所有长老。
“自此后,宗门多年谋划失败,道脉、法脉人心离荡,宗门大害得以走脱,你们就是宗门罪人!”
金发老者嘶吼。
这场谋划他同样参与了,但正因为如此,他更清楚今日之后,宗门将面临何等危局。
张元烛神情酷烈,掌中符篆流露缕缕雷光,迈步向前,立于战船最前方。
“我们不在乎,将山主交出,否则击沉神岳。”
决绝的声音,让金发老者心中的所有的话语,都堵住了。
此时他陷入了纠结,剩下两张真君符篆,太日道脉当然可以挡下。
但之后呢?
为了自相残杀,为了囚禁一个凝煞真人,浪费三件底蕴。
无数先贤,恐怕会从黄泉爬出来,拍死自己。
呼~
金发老者吐出一口浊气,直面烈焰战船,一字一顿:
“陈子敬不在太日神岳,但是..”
“道脉辽阔,有些危险之处,他可能困于绝地,我们愿意帮忙寻找。”
“呵!”
少年嗤笑,手掌依旧没有落下。
“灼阳法脉时间有限,不要让我们久等。”
“一盏茶之后不到,我等便认为山主陨落于所谓的绝地了。”
金发老者冷哼。
背后一道身影,向着神岳而去。
而金发老者眼中神光绽放,想要观测少年掌中符篆,却被各种阵图、禁器阻挡,看不真切。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突然,道道阵纹布满长空,一道身穿弈星道袍的白发青年,自阵纹中走出。
他扫视一眼破碎山河,脸庞浮现苦涩。
“诸位道友,我等身属同门,何必闹到如此地步。”
“不免让他人看了笑话。”
“嘿,灼阳法脉,擅自攻伐道脉,如此忤逆,只是闹腾吗?”金发老者大喝,可怖至极的气息,在天地间升腾。
“他们这是叛逆,是背叛宗门,勾结魔道。”
始终沉默的火老,深深看了一眼金发老者,臂膀高高抬起。
“老狗,看好了。”
“灼阳法脉太上长老,以道统为誓,如若勾结魔道,背叛宗门,灼阳一脉愿道统破灭,门人死绝。”
“先贤在上,大道鉴之。”
火老缓步来到少年身侧,直面金发老者,一字一字开口:
“老狗,你可敢如此立下道誓,没有囚禁山主,我等转头就走。”
这一刻,金发老者陷入了沉默,眼中充斥怒火的太日道脉强者,也沉默了。
大道不可欺,这样的誓言,他们不敢立下。
而所有观测此地法脉,心中也有了自己猜测,心中对于宗门的认可,渐渐削弱。
连顶尖法脉之主,说囚禁便囚禁,那么他们呢?
他们这些更加弱小法脉,算的上什么。
这一刻,白发青年面色都为之剧变,灼阳法脉太过决绝。
这样的话语,将七大道脉都逼到了墙角。
要知道,仙兵谷道脉为根基、枝干,法脉为羽翼、树叶,两者之间是谁都不能缺少。
没有枝干,羽翼便会被金光阁、无量宫吞噬干净;
没有羽翼,枝干也会在不断冲突下衰落,最后堙灭于历史中。
“灼阳法脉道友,这其中一定有所误会,太日道脉与你们之间一向要好,怎会如此行事。”
白发青年拱手,神情认真而坦荡。
而此刻,一股气息开始在天际尽头浮现,那股气息极为玄妙,隐约触及了.
金丹真君!
只见一头墨玉麒麟,自踏空而来,其背部端坐一白衣青年。
青年容貌英俊,脸庞挂着温和笑意。
顷刻来到烈阳战船前,手掌前探,轻轻挥动。
一颗又一颗头颅,滚落在地。
一股股魔气,在这些头颅之上溢出,侵染了大片土地。
“灼阳道友,不过一场误会,有魔道修士暗中潜入宗门,围杀于法脉,让你们判断失误。”
“现在已全部清除,勿要多想。”
顿了顿,麒麟转动身躯,看向金发老者。
“至于陈山主,困于大日道脉,想来也是被魔道奸细引诱,陷入了绝地。”
金发老者默然。
片刻后,手掌抬起,猛然向后挥去。
轰!
似一颗金色大日炸开,一道身影直接堙灭于金光之下。
那道身影,死去前迸发道道魔气,飘落一层层白灰,想要挣扎,却只能陨落。
“有筑基大修被魔道替代,是我失职。”
声音冰冷,随后不再言语。
而正在此刻,两道虹光疾驰而来,停在了众人间。
其中一位青年,面容普通,带着些许苍白,气息也较为衰弱。
“山主!”
“子敬!!”
“前辈!!!”
一声声惊呼,自烈阳战船上落下。
陈子敬神情动容,望着战船之上一个个熟悉的故人,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心田蔓延。
山主扫视周边,最后还是将目光停在了烈阳战船上。
“让诸位担忧了,太日道脉太过好客,便久留了一段时间。”
“子敬,你无事便行,太日再好,也不是灼阳,我们回去吧。”火老高喊,五指紧握。
山主的气息,如此衰弱,怎么可能是在做客。
绝对受到了不公待遇。
此时,张元烛将掌中符篆收起,向着身侧火老颔首。
下一刻,笼罩战船的阵法,露出了供人通行的道路。
少年昂首而立,一手搭在刀柄上。
“山主上船,我们回家。”
陈子敬望着那修长身影,眼神中充满慈祥。
来时,太日道脉长老,已经给他讲述外界情况,让他勿要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当真看到那披着赤袍的少年后,心中除了欣慰还是欣慰。
“好。”
一声低喝。
脚步随即迈出,来到了船首。
张元烛、火老自动退后一步,汇入了人群中。
太日道脉已经服软,接下来时,山主足以应对。
陈子敬面色淡漠,扫视诸人。
抱拳,行礼!
“诸位师兄,此事乃我道统过激,勿要见怪。”
顿了顿,俯视焦黑的大地,崩塌的群山,以及枯竭的河流。
“太日道脉师兄,这些损坏,我灼阳愿意修复。”
“嘿!那里还敢劳烦山主。”
金发老者面色森寒,指了指前方。
“阁下还是快些带领灼阳离去吧,至于今日之事,我等往后再说。”
陈子敬神情平静,并没有太大波动。
双方都闹成这样了,以往的关系彻底断了。
而刚才的话语不过是客气罢了,让关注此地的法脉知道,灼阳愿意维护宗门,并不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