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为了骆淦而来的,在这白沙城已经待了好些天,每日寻来找去,就差把白沙城给翻过来了。
可没有消息,就是没有消息!
忙了这么多天,一无所过,他真的是一脑门的火气。
结果,大半夜他睡得正是香甜的时候,居然有人放烟花,当即就恼羞成怒,抓着手中大刀,追了出来。
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让他寻到那放烟花的人,他非得叫他们知道什么叫半夜不可扰民?!
可没等他跑出多远,就见一道黑影从远处来,月光下,那张脸,他做梦都能梦到。
“骆淦,哪里跑?”
一声爆喝,宛如炸雷,虬髯客已是当空跃下,手中大刀带起一道寒光,当头劈落。
骆淦脸色惨白,浑身染血,但断臂处已经被撕下来的布条裹紧,更是封了穴道,倒是不再滴血。
但他状态依旧奇差,整个人甚至有些恍惚。
他乃是通脉高手,居然被一名练脏武师打的抱头鼠窜,实在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可刀光临身,他还是反应了过来,右手握剑,几乎是本能的用了一招‘云遮雾罩’。
剑光如云雾缥缈,迎上了刀光。
叮叮叮!
当当当当!
一连串的刀剑交鸣传开,那虬髯捉刀人已经被逼退,撞破了一堵墙后,才勉强稳住身形。
骆淦,还是那个万里独行的骆淦,哪怕受了重伤,依旧不是普通捉刀人可以比拟的。
但就是这么一耽搁,又有不知多少捉刀人前来,‘嗖嗖嗖’的破空声不绝于耳。
显然,虬髯捉刀人的那声‘骆淦’,着实吸引人。
骆淦脸色更白,但没敢做丝毫耽搁,又是身如鬼魅,消失在原处。
轻功,依旧是那般厉害,可问题是,这次,围堵他的人太多了。
楚舟立在高处,居高临下的看着。
他看到骆淦边战边跑,东躲西藏,一次次从捉刀人手下杀出血路,努力求生。
他看到骆淦的伤势越来越重,但剑法,也越发狠辣决绝,出招既决高下,也分生死。
一路所过,有不少捉刀人只是照面间,就被他杀死。
当然,骆淦也寻求过隐匿躲藏的机会,甩开捉刀人的瞬间,他会立刻遁入那屋檐下,拐角处,房屋内,小巷中……
那些存在阴影的地方,他只要往那里一蹲,浑身气息像是断绝般的消散,彻底没了存在感。
有不少捉刀人一晃而过,愣是没有发现,看的楚舟是目瞪口呆。
这等隐匿藏行的本事,着实厉害,要是追杀者,都是楚舟这样的,估计早就跟丢了。
只可惜,捉刀人中也有追踪的高手,有的鼻子耸动,沿着血腥气味就寻来了。
有的眼神明亮,寻着地面的蛛丝马迹,就能找到。
有他们在,骆淦再也没法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就这般,一路杀,一路藏,一路跑,骆淦居然愣是在这白沙城的街巷间,努力的为自己挣命。
但他的死亡,已经是注定了。
因为,越来越多的捉刀人聚了过来,远方,甚至有一声长啸刺破了黑暗,饱含着内力的声音,让不知多少捉刀人侧目。
一道身影,宛如利剑一般的在半空中笔直而行,所过之处,雷音滚滚。
这一位,必然是云崖剑派,邱长老!
也是这啸声响起的一刻,一条昏暗的小巷中,楚舟悍然出手了。
他从上而下的扑出,身形宛如猛虎,于一瞬间解放了体魄,‘噼里啪啦’的爆响传来,就如同遮天的阴影般盖下。
这一瞬,骆淦抬头,眼神中居然没多少惶急,更没多少惧怕,反而多是解脱和释怀。
但这并不是说他就放弃反击了,他手中的剑骤然绽放起光华,剑光冷冽,如芒在背。
他的剑也从没有这般快过,自下而上,宛如电光划破黑暗。
于是,半空中,剑光和大手碰触,令人牙酸的钢铁扭曲声传来,更有劲力碰撞,有剑光激射,有空气震荡,有大地抖动……
于碰撞中,一道低沉咆哮传来。
叱!
铿!
一道白光划破空气,震得整个小巷都在晃动。
一切,只发生在那一瞬间,等楚舟落地,已是恢复了体型,半蹲在骆淦的身后。
他的右手上,一柄百炼宝剑已经被扭成了麻花状,攀附在手臂上,剑尖则被楚舟五指捏着,有鲜血沿着剑刃滴落,汇成一摊。
至于骆淦,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楚舟并没有理会手臂上的剑刃,而是起身,长吸了口气,走到骆淦的正面,看着他那还圆瞪的眼睛。
“我说过,你要死在我手中。”
楚舟这般说着,抬手,伸出,攥住他的头颅,往上面一提。
脑袋就此和身体分家,断口处平滑如刀切,但这真不是剑伤,而是吐气成剑!
《五行练脏法》到了一定境界,最先展现出神异威能的,就是这肺金之力,张口吐气,真如剑芒般犀利无双。
且,防不胜防!
楚舟,就是以这一手,轻取了对方的性命。
然后,他随意的用衣袍将头颅包裹,才有‘嗤嗤’的飙血声传来,殷红的鲜血窜了好几米高,整个身体才缓缓后仰,倒下。
‘啪’的一声,跌落尘埃。
云崖剑派叛徒,万里独行骆淦,就此殒命!
也是这时,楚舟耳朵微动,就听到脚步声传来,他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原处。
而他走后没多久,一道身影已然闯入这条小巷,看着那没了头颅的死尸,就是一愣。
可下一秒,他就毫不犹豫的突进,俯身,在骆淦的身体上摸索。
然后,一本线装书籍,就被他从胸前拿了出来。
书籍已然染血,但封页上的大字异常清晰——风霜云雪剑!
云崖剑派,上乘武学,风霜云雪剑!
这一刻,此人脸上的笑容再也遮掩不住,可下一秒,一阵历喝声传来。
“小贼,放下我云崖剑派绝学,否则,我要你小命!”
已是一道苍老身影抵达,满面皱纹,却是眼神凌冽如刀。
此处,越来越多的捉刀人赶来,也有云崖剑客抵达,他们将这不大的巷弄,围的是水泄不通。
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唯有紧张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
第60章 59:谈妥,秘籍
楚舟走的相当干脆,颇有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意境。
事实上,他也确实不想让人知道,那万里独行骆淦是他所杀。
当然,因为走得急,所以,楚舟并不知道,那小小巷弄中,爆发了何等级别的混乱,又将引发多大的祸端。
他只是仗着敏锐的五感,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江湖客,从那些缝隙中穿行,又回到了赵府。
此时,毒烟的效果已过,赵府也从诡异的安静到人声鼎沸,不少人捂着发胀的脑袋,聚到了此处。
那赵员外同样也在,他倒是状态好些,显然之前人并不在赵府内。
而最先发现楚舟归来的,自然是易淮三人,他们立刻围了上来。
楚舟看去,易淮向他微微点头,脸上似乎还有抑制不住的笑容,显然,该是有不少收获的。
不过,他们并没有细说,因为,赵员外已经举着一个灯笼,急急赶来。
隔着老远,他就道:“道长,楚道长,那独角鬼,独角鬼可是除了去?”
“当然是除了,就是不知,赵员外想不想见一见啊?”楚舟扭头,似笑非笑的问:
赵员外一呆,小眼睛眨了眨,问:“那个,那个死的鬼,我能看嘛?”
楚舟笑了:“死了的鬼,你当然见不着,但死了的人,你还是可以见到的。”
说着,他已经把放在身后,以衣物包裹的头颅拿了出来,还往前递了递,道:“呐,就在这里了。”
赵员外被眼前那人头轮廓给吓了一跳,如球一般的身体往后一缩,脚下不稳,就要摔倒。
楚舟眼疾手快,已是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拽了起来。
他似有些惊魂未定,可已经反应过来了,立刻问:“您说,您说这鬼是人假扮的?”
楚舟看了看四周,道:“赵员外,我觉得最好是寻个好说话的地方,这里,人多口杂,不是谈话之地啊!”
“好,好,也是,那书房叙话吧,那里没人打扰。”
……
赵府,
内院,书房。
一根根婴儿手臂粗的红烛被点燃,昏黄火光照亮了整个屋子,也映照在书桌上的头颅,更显出几分阴森。
一旁,楚舟已经将一盏茶饮尽,看听了消息的赵员外还没有回神,他也不催促。
毕竟,消息有些多,冲击自然就更大了。
尤其是这些消息,还关乎到自家女儿的清誉,实在是让他这个老父亲难以接受。
楚舟也不催,只是自顾自的添茶,品茶,耐心十足。
足足一刻钟后,赵员外回神,他看着那颗头颅,道:“楚道长,道长,您确定这就是那恶徒骆淦?”
“若员外不信,明日可以到城门去看看,那边的告示牌上,应该还悬挂着通缉令呢!”
顿了顿,楚舟又道:“当然,如果员外觉得这般还是不信,那我大可以拿着头颅去府衙。
我相信挂在他身上的那些个通缉令,必然能让我发一笔横财!”
“别,别,千万别……”
赵员外赶忙阻止,他深吸了口气,才苦笑着道:“让道长见笑了,是我教女无方,居然让她闹出这般大的丑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