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尊发问：“那到底是什么状况？可曾调查出来？”
“难！很难！就现在这状况，谁都不会承认的。”
王捕头摇了摇头，道：“其实莫过于三种情况，其一云崖剑派杀的，其二捉刀人杀的，这两者都还好说，
我相信，就算真是他们动手，估摸着也不是故意为之，多是起了冲突，怒而杀人。
但是，假如是有人蓄意出手，专门挑的这个机会，用的这等剑法，那背后的说到，可就太多了。”
县尊脸上惊悚神色一闪，道：“你说是有人故意设局，要搅浑天泉郡的江湖？”
王捕头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过一句话，浑水才好摸鱼！”
“那可知具体是谁？”
“不知，时间太短了，我哪怕是有所猜测，也没时间调查。若能许我几天时间，我应是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但现在，现在……”
顿了顿，王捕头又道：“其实查不查也就那么回事，若真有人在背后算计，我觉得，也逃不了红莲会，玄月教，戮仙殿，异人盟等等，在幕后煽风点火……”
“这群人，这群人，这群人真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县尊烦躁的开始踱步，绕着尸体转了好些圈后，忍不住怒骂出声：“那群狗奴才，也不知道看护好自家主子，闹出这泼天的祸患，可怎么好啊？”
似是想起什么，他又问：“对了，周家的那些个随扈高手呢？他们主子死了，一个个都逃了跑了？”
“那倒没有，但他们都疯了！”
“疯了？”
“是的，都疯了！领头的那人也是个练髓境高手，带着还活着的随扈，已经去找云崖剑派的邱长风算账了。
我看他那意思，该是萌生了死志！”
王捕头眼神中也有惊惧：“闻香观周武御下极严，颇有些军武之风，赏罚分明，同样也是杀伐果决。
他们死了少主，坏了差事，要么真的把邱长老一伙云崖剑派的人都拿下，要么彻底死绝。
否则，就这般回了闻香观，他们也难逃被杖杀的结果，甚至会祸及家眷，亲族难逃！”
“他们，他们，等等……”
县尊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瞪大了眼睛看着王捕头，道：“你是说，会有两尊练髓高手，各领着一批人，要在我白沙城内不死不休？”
王捕头苦笑：“是已经打起来了，就这，还不算那群行动不可测的捉刀人！”
“那得死多少人啊？得死多少人？那些江湖人死了就死了，可我白沙城的百姓该怎么办？
不行，不能这样，绝对不能这样，至少现在不行。”
县尊还算是寻回了一点自己的责任，立刻吩咐道：“王捕头，去请县尉来，快！
对了，让他把八百兵丁都聚齐了，要快！”
“好。”
王捕头应了一声，又有些无奈道：“县尊大人，这些兵丁面对那些高手和捉刀人，其实并不比小鸡崽子强多少。”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是，我可以让他们疏散居民，能少死一个，就少死一个。
对了，还有捕快，所有捕快都召集起来，我们要全体出动。”
顿了顿，他又道：“告诉所有人，这次，我会和他们一起，会站在最前面。”
“好，我这就去！”
王捕头离开了，没人在，县尊就有些虚脱，他依靠着墙壁缓缓下蹲，无力的呼吸着冰冷的空气。
他或许也贪，贪权，贪财，更贪名，但他就觉得，自己读了那么多书，学了那么多的道理，总有些事儿是必须做的。
更何况，更何况，最最重要的一点，若这白沙城乱了，他又无所作为，那他的仕途，就彻底完了。
不一会儿，县衙捕快们都已经动员起来，也显得嘈杂纷乱。
但当县尊走出来后，那身湛青色禽鸟官袍是如此的显明，而当他第一个拿起火把，走上大街，其他捕快也是相继都跟了上去。
……
黑夜，
城外，官道。
六人六马，自是速度极快，只是越接近白沙城，官道上的行人就越多。
有马车开道的，有推着独轮的，也有携家带口的，皆是举着明火往前。
他们神色都有些呆滞，估摸着连要去哪儿都不清楚，只是觉得城里不安全了，就想往外跑。
而这种情况，越是接近城门，越是明显。
索性，维持秩序的兵丁还在，也没有彻底乱起来，而等他们入了城后，那感官就不一样了。
即使是远远望去，都能看到三四团火源燃烧，浓烟滚滚。
又有隐约的喊杀声传来，也不知道是真有捉刀人和云崖剑客的厮杀，还是有地痞流氓，帮派分子趁乱抢劫杀人。
直到这一刻，楚舟才深切的感受到这一场混乱，到底失控到何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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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63：接人，杀蛇
黑夜，
白沙城内，
真正进入白沙城后，人流反而少了很多，尤其是这笔直的大道上，逆着人流往城内去的就更少了。
楚舟，魏金奎一行六人六马，持刀配剑，举着火把的身影，就是这条街上最醒目的崽儿。
当然，楚舟五感敏锐，依旧能感受到两旁的房屋街巷间，有不少人在阴影中走动，窸窸窣窣，尽可能的遮掩自己的行藏。
“大家注意了，或许会有危险。”
楚舟这般开口，可话音未落，前方就有骚动传来，一群人跌跌撞撞的逃跑，手中行囊被撕开口子，银钱铜币丢了一地。
而后方，一群手持刀剑的地痞流氓更是眼睛发亮，呼喊着就冲了上来，一刀下去，鲜血四溅，就有人跌倒在地，惨叫不止。
混乱，或许起源于云崖剑派和捉刀人，但真正扩大的时候，就少不了这些起了邪念的帮派份子。
“铁虎？”
“师兄，我在。”
“清了他们，莫要留手。”
“是！”
樊铁虎一磕马腹，瞬息间就从队伍中窜了出去，犹如一道闪电。
马未到，人就已经从马背上跃下，宛如捕食的猛虎，撕扯着猎物。
他出手太过迅捷，就不是那些地痞流氓能反应过来的，一拳一脚都有大力，直接把人都给砸飞了出去。
好一点的，还能在地上哼唧，倒霉的，就直接身体抽搐，活不下去了。
也不过是片刻功夫，就清出一条道来，楚舟等人驾马而过，速度都没降低。
可前行也不过数十个呼吸，拐了个弯儿，他们又碰到了一伙强人正从旁边的宅院内走出。
十多个汉子，各个刀剑染血，后面的宅院已经点起了火，还有惨嚎声不断传来。
这些人，光看那身煞气，就不是寻常地痞流氓可以比的。
他们也看到了骑马的楚舟等人，几乎本能的就组成了个‘锋矢阵’。
打头的更是个体型魁梧的汉子，手持九环大刀，轻轻一晃，就是‘丁玲桄榔’的响个不停。
就这个阵势，这些人，怎么看都是军队里出来的。
“我来！”
这一次，冲出去的是魏方杰，手提一杆长枪，纵马疾驰，宛如利箭出弦。
魏金奎本想出手的，但慢了自家儿子一步，也就任他施为。
然后，他就看到，‘嗡’的一声，长枪在半空急速旋转，只一个突刺，就荡开了那九环大刀，从对方脖颈处穿过。
一击毙命，干净利落！
但没等他赞叹，那些个兵痞就围了上来，刀砍斧劈长矛戳刺，简直是不要命的打法，更是四面八方，尽是来敌。
魏金奎惊的就要纵马而出，却被一只手掌稳稳的压了回来。
“你要相信你的儿子，更要相信我的师弟。”
楚舟的声音很平淡，平淡的就像是在叙述最普通的事实，而魏金奎的眼睛已然瞪得溜圆。
因为，在他的视野中，‘轰’的一声空气爆鸣声传来，肉眼可见的气浪往四周扩散，宛如掀起了层层浪涛，将这群人冲的七零八落。
更有一杆长枪，似夺命追魂，在半空中不断画着圈儿。
那速度，似乎很慢很慢，黑夜的火光中，都清晰可见，但每每都能从敌人的脖颈处划过，似闲庭信步般的收割着性命。
“他，他，他，这，这……”
魏金奎仿佛失语了一般，不断比划着，作为老牌练脏武师，他自是能看的分明，这般写意的枪法，比他都不差多少了。
而楚舟则淡定的收回手，牛逼哄哄道：“魏伯父，将方杰送入玄真观修行，或许是你这一生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儿，没有之一。”
马蹄声急，速度更快，不一会儿，樊铁虎和魏方杰也都跟了上来。
一场厮杀，他们没多少疲惫，反而越发兴奋。
而这一路，白日最是寻常的道路，居然碰到了十数次袭击。
或是流民，或是暴徒，又或是帮派份子，也有捉刀人，有云崖剑客……
显然整个白沙城已经彻底乱了。
但楚舟他们依旧保持匀速前行，最多是留下一两人应敌，或阻拦，或格杀，再是又追上前面队伍。
就这般，用了比平时多了两倍的时间，他们终于赶到了铁枪武馆。
此时，铁枪武馆也是灯火通明，十几个火堆燃烧，四周全都是武馆弟子，而一群老弱妇孺则被护在中间。
魏方杰的母亲，那个平时看着略显柔弱的中年贵妇，在这一刻却是展现出了惊人的镇定。
直到魏金奎出现时，她才卸了口中那股子意气，让自家丈夫来处理事务。
其实，也没什么好处理的，魏金奎一声令下，众人就立刻收拾起了东西，杂七杂八的全都不让带，就拿了些细软。
而许澄、易淮、樊铁虎和魏方杰则一人去了一个方向，沿着魏府四周开始扫荡，将一些不长眼的都给驱离，或打或杀了。
应该说作为白沙城的武力顶端，追魂枪魏金奎还是名声在外的，就算有暴徒，也不会到这里找不自在。
约摸着两炷香的功夫，丫鬟仆从已是陆续归来，哪怕真就只收拾细软，也都多了两辆拉货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