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赤仙门 第201节

  银白劫雷悉数自池中浇于仙铡,赤色血光升腾,铡刀落下,刘弃此时还未放弃挣扎,怒喝道:

  “不可,我若身死,便”

  他此言尚未说完,仙铡落下,一颗头颅便滚落在雷云之中,艳红的血水喷涌而出,被雷光尽数消磨。

  许玄挥手将那羽衣和长剑收下,除此之外,刘弃身上别无他物。

  雷霆涌动,许玄欲将此人的遗骸也尽数毁去,那团模糊的尸首转瞬被消磨殆尽,内里是一团白气,水火交涌,白羽飘飞。

  这事物有些像仙基,但却能离体存在,内藏的法力之深厚,远远超过筑基,此时猛然升起,将周边的劫雷悉数引来,重重劫光落下。

  许玄纵然收回法力,但天地之间仍有雷霆涌出,银白雷光接连轰击而下,许玄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般浓重的社雷之力,若在渡劫。

  眼前的景象正和传说中的天劫一般,许玄欲走,但却被重重雷霆压着,不敢妄动,他只觉自身上方也有劫雷将落,性命震颤。

  那团白气渐渐散去,内里是一婴孩,紧闭双眼,身躯干瘦,此时将漫天雷光尽数吸纳,缓缓睁开双眼。

  这婴孩同白气融汇,瞬息便长大,渐渐化为一女子身形,面容模糊,许玄难以看清,对方着一身月白宫裙,身形纤瘦,周身太阴之光涌动,霜华泄地。

  许玄看去,自己的法躯在对方月华照耀下寸寸错位,血肉似乎不在同一空间,意识渐沉,眼中天地颠倒错位。

  气海中清气一转,将这股感觉化解掉,许玄却不敢露出异样,仍然是一副摇摇欲坠的姿态。

  ‘紫府.’

  许玄心中直冒寒气,他现在明白刘弃的异样为何,有尊神通藏在体内,自然有不少神异之处,他不敢多想,纵然有清气护体,但若是表现异常,照样会引来注视。

  宫裙女子却倏忽间来到许玄面前,轻轻一点,刘弃的那柄长剑便落到手中,她微微看去,似乎有些不满,手中法光一涌,这法剑便化为尘灰。

  许玄此时仍旧看不清对方容颜,但其发丝之中,赫然有一金簪,上刻曼陀罗华神纹,金白法光涌动,日月辰三景之光徐徐转动。

  正当许玄汗流浃背时,天陀却暴喝一声,怒道:

  “这法器,是用我骨血打造的!怪不得这筑基能施展这么多法术,连劣化的太虚道光都有。”

  月光渐渐淹没许玄,他修道至今,第一次体会到溺水窒息的感觉,周身法力再难运转,那宫裙女子就站在他面前,不发一言,若幽魂一般。

  所幸对方未有伤自己性命的心思,许玄仅是动弹不得,那女子翻手,取出一柄苍灰法剑,正是丹霆,鹏鸟模样的剑灵颤颤飞出,对方缓缓伸手,剑灵落下。

  “还不错,借我先用用。”

  她顷刻间反手握剑,一股幽冷、诡秘的意境生出。

  “【清娥】,够了,你费尽心机,自月宫下凡,难道就是为了欺负后辈?”

  天上黑白二气变化,一道淳厚的嗓音响起,剑气升腾。

  “只是觉得他有些熟悉,像是故人,才见一见。”

  名为清娥的女子叹了一气,轻呼一气,精纯的太阴之气缓缓笼上许玄法躯,将其伤势尽数修复,那重窒息之感也随之散去。

  

  清娥看向天上,幽幽道:

  “无疑道友也来此,二百年前,你成就剑意,我还遣人去太平山道贺。”

  听闻此言,许玄此大抵知道是谁在上方,正是吕观的祖父,太平山剑仙,无疑真人。

  天上传来一阵嗤笑之声,这位剑仙的声音再度自高天上响起:

  “莫要废话,要打便打,攀什么关系,我和你是什么老相识吗?”

  “既然如此,那便同道友论一论剑道,今日越绝剑书显化,几位大人也在此,正好见证。”

  言毕,清娥缓缓转身,看向许玄。

  对方面容模糊,许玄却感觉其似乎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但却未言,转瞬不见,仅余道道月华散去。

  丹霆最后哀鸣一声,随之不见,许玄此时恢复自由身,却听天陀声音响起,沉声道:

  “见了此人,我心中便恨怒自起,她恐怕与我身陨脱不了关系,待你紫府,先同她好好论道论道。”

  许玄此时还挂念着丹霆,心中也有火气,毕竟平白无故就被人将法剑夺去,只以心声回道:

  “等我紫府,一定将她身上所有灵器都夺来,只是现在,就先苦一苦丹霆罢”

  许玄心中也没底,对方说是借,但以这些紫府的普遍道德来看,不还是极为正常的事,且要和那位无疑剑仙斗法,丹霆怕是很难撑住。

  暂时按下心念,他御风向着天上的经文飞遁而去,那便是越绝剑书所在,诸多文字若天星一般闪烁,各种剑理变化生灭。

  气海中洞化剑匣震颤不已,生死二气流转,护着他奔入这片剑书所化的天幕,于此同时,他手中的三个金字此刻明亮起来,金明之气涌动。

  天上诸多文字变化,渐渐有柄虚幻的法剑生出,形为八方,身若明镜,正和【恒光】形制一般,迅速奔着许玄而来。

  “【逍遥游】,奉玄正法,剑斩因果,破绝律令,物我相忘,借游无穷。”

  剑经映入许玄心中,他眼神炽热,正是门中祖传的剑道功法,奉玄直传,炼气时成就剑意才能修成,不然只能重修。

  “先去寻生死之道的剑论。”

  天陀急急催促,许玄定下心神,向上而行,生死二气再度变化,隐没在诸多文字中。

第224章 无疑

  天顶。

  黑白二气涌动,互相纠缠,若磨盘般徐徐转动,最高处是无垠的青铜巨壁,点点青色神光自壁上凝结落下,化为天星般的鸟虫篆文。

  许玄内视气海,默默体察洞化剑匣中的越绝剑意,其状是纠缠难分的黑白二气,正如此界一般,生死二性变化,玄妙至极。

  若潮水般的黑白二气涌来,极高处的青铜天壁垂落青华,显出出一条渺远的天道,在这浩浩大势之前,许玄仅能随波逐流,若一叶孤舟,飘荡在天心。

  ,看向道路旁闪过的鸟虫篆文,大多都为残缺不全,看不出有什么意义,但也有部分文字汇聚一处,化为完整的经文。

  “【太阴炼形总讲】、【南宫紫府道论】、【龙鱼河图】、【乾金兵书】、【生死二气剑解】、【宇清宙光剑经】、【天地根】.”

  散着青色神华的经文浮沉不定,许玄望去,只觉其中论述大都艰深晦涩,是上古之时的道论,直指大道。

  许玄目光炽热地扫视过这些经文,社雷剑意自发生出,雷霆化为条条天律,璀璨的银白之光将他的法躯笼罩,剑气若水波般颤动,倾泻于地。

  他先是看向那篇【天地根】,心中有感,只觉此篇经文正是道仙基。

  “【天地根】,越绝正法,明澄觉知,虚怀若谷,敛万有于一息,无有一物可役我之明彻.”

  许玄心神激荡,沉醉至其中,忘了外物,周身剑意几若化为实质,身上的血肉却一点点消散,露出森森白骨。

  他的性命震颤,精气神暴动,本源涌出,随着他念诵经文的声音燃烧起来,散出万道明光,而他毫无察觉,甚至气海中清气也未有动。

  “醒来!”

  天陀的一声暴喝将许玄自这种近乎魔怔的状态中拉回,他缓缓回神,却见自己几乎要化作一烈火骷髅,血肉自焚大半。

  好在他血气浑厚,这些亏损还能抗住,此时催动玉血心,修复伤势。

  当许玄从这种近乎入魔的状态中醒来,先前看过的经文却已然忘了,印象一点点散去。

  “这是.”

  他心中有些后怕,刚刚若是继续看下去,恐怕将自己法躯炼化,虽不会身死,但重伤是难免。

  “这篇经文寓意太重,险些引得你自行兵解,还是先看那篇【生死二气剑解】。”

  天陀声音郑重,许玄此时不敢涉险,只得将目光从那篇仙基论述上移开,转而看向【生死二气剑解】。

  按照天陀所说,越绝剑脉中有关于生死之论,能助其转世,此时这诸多经文中,也唯有这【生死二气剑解】看来沾些关系。

  许玄心神一沉,以剑意仔细感应其经文来,却觉万分艰深晦涩,难以明悟,仅大致能理解这篇经文功用为何。

  这是篇关于飞剑的道论,以生死之机为总枢,讲求二气抱转,分生死,隔阴阳,其中并无定式,全看自身悟性。

  许玄只是记下,就费了不少功夫,更别论理解,待到全部记下,却见周边的诸多经文此时悉数隐没,文字重归杂乱,再难解读。

  黑白二气化作【生死二气剑解】的经文,悬在洞化剑匣之上,剑气摇落,道音隆隆。

  天陀此时一心去钻研这篇剑解,却不理会许玄,前方的天道还在延伸,不知通往何处,许玄心神一定,向前而行。

  一路前行不知多久,周边散着青华的文字此时悉数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蒙蒙白雾。

  雾气之中,有各色光怪陆离的景色显化,似乎是古代之事。

  女子下山,白猿拦道,问剑于人,便见黑白二色的剑丸迸射而出,须臾间斩出千百道剑光,生死二气变化,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而后是万军交战,仙妖魔释斗作一团,这两枚黑白剑丸若流光掠过,将一切荡平,仅余一面皓白云纹大旗,上书越字。

  这些景象转瞬不见,许玄已经行至道路尽头,前方是蒙蒙太虚,暂时让他止步。

  遥遥看去,可见破镜似的太虚中月光普照,一片空明,霜华泄地,金桂散香,这片月华本应成一混圆之状,正如月满天心,此时却被斩开,自月心而断。

  皓白剑光若大江,金气粹然,至刚至阳,同这诡秘空明的圆月纠缠一处,难分难解,神通之力在这异象中生发,太阴同金气剧烈碰撞。

  “这是胜金神通,太平山还出了这等人物。”

  天陀的声音此时自气海中响起,低低道:

  “胜金古时也称乾金,是至刚至阳之金,自天而得,如今这道统稀少,太平山号称剑宗,主修为兑金、坎水、太阴。”

  许玄心中稍动,低低问道:

  “那清娥也修太阴,不知有无渊源?”

  “她是月宫的道统,如今这一脉应当在太阴星上封着,不得下凡才是,今时下界,也不知有什么变故。”

  天陀若有所思,低低道:

  “先前那灵佑王是两道神通,不过初期,却是以真炁突破,辅之少阴,借助飞升之象,连上一片大界,不可以常理揣度。”

  “至于那刘弃的羽化之法,恐怕接引下来的人性命也不全,在此界待不了多久。”

  外面剑意肆虐,神通涌动,许玄正愁如何离去,却见那片圆月忽地明亮起来,渐渐弥合,将那道皓白剑光尽数抹去。

  清娥的身影自这轮圆月之中显化而出,一身月白宫裙,几若和皎洁的月华融为一体,

  她云鬓上戴着的那枝金白簪子分外显眼好,曼陀罗华神纹铭刻其上,日月辰三光辉映,天陀的声音此时又响起,有些古怪:

  “奇了怪了,这簪子,细细看来,怎么有些像是我的手笔?”

  还未待他的话说完,清娥的身影模糊一瞬,便来到许玄面前,空明皎洁的月光照射而下,清娥面容依然看不真切。

  “还你。”

  对方翻手取出一柄苍灰法剑来,其上密布狰狞的裂痕,原本圆融的三道雷光已经被打的逸散,两股剑气纠缠其上,剑灵蛰伏起来,不再有回应。

  清娥似乎又盯着许玄看了一瞬,而后便化作月光,顷刻不见。

  许玄试探性地接过丹霆,先将先前炼入的雷霆收回,存于劫心池中,至于法剑剩下的部分,大都被太阴寒霜,胜金宝光浸染,几乎动用不得。

  他轻叹一声,暂时将丹霆收回,镇在清气下,以免这柄法剑因内部的神通之力而破碎。

  一道皓白剑光斩出,破开太虚,便见一着金白道袍的男子现身,容貌清俊,气态脱俗,和吕观几乎容貌酷肖,想来是太平山的【无疑】真人。

  此时他轻轻挥手,一道白光落下,许玄便落到他面前来。

  “大赤观,许玄,见过真人。”

  

  许玄沉声行礼,面前的真人缓缓点头,笑道:

  “遇见这位清娥,也算是你不走运,还好没把那柄恒光也带来,不然她说不得直接掠走,定不会归还。”

  “真人见过我观中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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