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宙光流速
府中。
荡开灰气,许玄孤身前行,以恒光引路,沐浴在漫天星辉之中。
太虚中忽有动荡,先是暗红阴火覆盖周边,而后是金鳞剑气,斩落五色毒光,威势浩荡,就算不借助天陀的秘术也能感知到。
“打起来了?”
许玄眼神晦暗,对他来说,这勉强算是个好消息,越是混乱,便越有机会搅局。
‘不知真君是否留有手段。’
曜空的府邸被人发现恐怕是注定的事情,而按照昔日在赤明府中所见,这两柄灵剑内藏玄机,恐怕和恒光真君的去向生死有关。
许玄自然是不愿沾染上这等事情,但既然是祖上道统留下的事物,便不得不上心,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还是想保下这两柄灵剑,就是不在自己手中,也莫让他人取走。
‘真君应当留有手段才是,不然,指望我个筑基去作甚?’
一旦两柄灵剑复苏,紫府定然坐不住,「丙火」擅炼器,这两柄灵剑是在真君授意下出炉,仅凭这一点,就定然不凡。
像这等金丹级数的存在,一举一动,已经是天地所向。
甲乙二木的真君随手就可造就紫府灵根,而恒光真君若是有炼器之意,即使本尊不出手,这意向都会变为成器的最大助力。
太虚中此时静止,脚下灰气停止动荡,让许玄回过神来,前方星光黯淡,自飘散的灰气中显出一座赭黄二色混合的宝楼。
此楼高约百尺,通体以某种赭黄灵木制成,许玄细细看去,性属戊土,整座宝楼都是以各色戊土灵物炼化为一体造就,甚至还有紫府气息散出。
楼门紧闭,上有赭羽宝雀道纹,旁立一青石古碑,上书为【瞻衡楼】。
石碑下方还有几行刻字,散着缕缕戊土之光,仍如新刻的一般。
“帝初登位,念奉玄之功,赐瞻玄楼一座,以引昆巍泰衡之气。”
“泰衡十二年,公子卫义来访,见真人,于此瞻仰奉玄之道,勘观道纪偏移,有山崩岳摧之象,真人以为凶兆,故闭楼。”
许玄看去,当即明白这宝楼来历,原是蜀帝所赐,蜀国国祚看来并不悠长,恐怕也就在三四百年左右,毕竟赤明、曜空两位紫府都是自建统存世到亡国。
他正沉思着,却听楼中一震,戊土之光明灭,一道似战鼓般的声音响起,又转瞬消散,这声音若有魔性,激得许玄血液倒流,法力错乱。
御风远离此楼,这状况才好些,那道战鼓般的声音也再未响起。
“这是?”
他以心声问及天陀,只觉恐怕是什么灵器,此时自行显威。
“是活物?”
天陀此时声音带着些疑惑,并不确定,只是低低道:
“蜀国建统亡国都未有记载,少有人知道这一脉帝族的手段,还是莫要招惹为好。”
那座瞻衡楼此时依旧散着赭黄混合的法光,戊土之气凝聚于楼底,隐有山根的虚影显化,同整座府邸融为一体。
恒光此时剑鸣不止,有所感应,一缕赤火窜出,化作一道童的脸来,疑惑道:
“瞻衡楼?这不是蜀国帝家赐下的东西,可是少见的戊土灵器。”
许玄此时同瞻衡楼离得极远,看向温光,低低问道:
“此物是何来历?”
温光闻言,忙回道:
“回禀掌门,此楼乃是以【望天戊华】,点化【甲椿大木】建造,以接引昆巍天中的泰衡之气,此气是帝君伴生,有塑造灵地的神妙。”
“当年我观也有座类似的楼观,唤作【卫泰】,按照当初真人的说法,要是时间足够,可借泰衡之气,将我观山门化为福地。”
许玄目光沉凝,看向这楼,只怕那声音再度响起,调转法剑,继续感应精粹的位置。
“蜀国,传了几代?”
他心念一动,先问起温光此事来,却见这火灵眼神有些疑惑,思索一番,低低道:
“国祚共有八百年,三代帝王,前两位皆是金丹,最后一位是紫府巅峰。”
温光所言和许玄猜测却不同,紫府八百寿数,若是以赤明,曜空两位真人的寿元来推算,蜀国的国祚当在五百之内。
“怎是八百年?赤明祖师可是自建统存活到亡国,是祖师寿元悠长,还是?”
许玄心中疑惑,若是赤明真人在参与立国战事时有些年岁,零零散散算下来,岂不是近千的寿数,这可是上古仙修的道行,而蜀国开国于中古。
“是【昆巍天】的神妙,却不好谈,和延寿有些区别。”
温光苦苦思索,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许玄只好让其谈谈几位帝王,便听这火灵开口道:
“高祖坐于戊土果位,号【泰衡】帝君,立国后便退位子嗣,这位帝号是景,似乎是证了哪一道土德从位。”
“不是戊土?”
许玄心有疑惑,高祖既然是戊土一道的真君,其子去求同一道的从位岂不是最好?
却见温光摇了摇头,低低道:
“蜀景帝非是嫡长,而是庶出,当初登基,也是众修意料之外,他少时为自污藏拙,修的是其它四土之一。”
“景帝同【玄雷天枢仙道】的玄枢真君乃是生死之交,当初曾奉此道为一国司仙之长,只是后来两位都陨落了,太祖也未有回应。”
“于是太子匆匆登基,帝号,是望,修行戊土正统,至于后来之事,温光实在是记不得,还望掌门莫要再问。”
言毕,温光缄口,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于是许玄便不再问他这些旧事,一边前行,以便思索起个中关窍。
‘恐怕问题就出在景帝一朝,要是祂和玄枢真君都在,蜀国的江山自然稳固,且景帝神陨,太祖怎就不管此事?’
‘戊土果位藏在洞天中,如今似乎是无主的状态,看来那位帝君恐怕.’
许玄缓步向前进发,恒光忽地止住,剑鸣不断,许玄向前看去,依然是一片灰气,看不出什么差别来。
恒光却不愿再上前,定于原地,铮铮而鸣。
“前方有何物?”
他见天陀未曾出声,心中疑惑。
“我也看不出来,先试探几分。”
许玄眼神稍皱,翻手积攒出一道雷光,摹刻为一银雷天鸟,借着催动一道本命精气,让这雷鸟眼神灵动起来,自行向着前方茫茫灰气飞去。
一入前方,银雷天鸟便迅速衰败,体内的法术构造磨损极快,以许玄的手段,这雷鸟应当能维持三天才是,而入了灰气,短短十来息就崩溃。
“这是,宙光流速不同?”
天陀的声音响起,前方灰气散去,遥遥显出一座星光道台,在台上,正放着一玉圭,上刻天星,此时流转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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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往逝
道台上方。
青绿玉圭悬浮其上,阳雕九曜星纹,阴刻天河银汉,尖首平端,外照法光,为幽蓝之色,成浑圆状向外扩散,笼罩前方道路。
最外圈的幽蓝之光和天上星光混在一处,更兼灰气弥散,难以分别。
“宙光流速?”
许玄心生疑惑,随意自身上取了枚炼气灵丹,向着那玉圭掷去,碧色宝丹破空而去,进入前方法光范围内。
这枚【愈气丹】先是经过那一圈幽蓝法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败,药性迅速散发,破空速度越来越慢,最终行了百步距离,落在地上,化为一捧灰泥。
许玄目光一沉,要想这枚愈气丹化为灰泥,恐怕需要百年时间,可一入这法光之中,便迅速流失药性,化为药渣。
恒光此时仍然剑指道台,感应到灵剑精粹就在后方位置,但那道玉圭的法光却彻底隔绝了道路,让人不得通过。
“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不想今岁还有这等手段。”天陀的声音悠悠传来,带着些感慨,“宙光妙道于周朝断绝,自此光阴长河趋于恒定,这玉圭.是宙光一道的灵器。”
“宙光.”
许玄心思一动,若按照温光所言,奉玄宫二代主人正是修行此道,也是在大周时行走天下。
他轻点法剑,赤火凝聚,温光显形,尚还有些疑惑,看向四周,见着那道台之上的玉圭,惊呼一声。
“天辰圭?”
这火灵眼神恍惚,盯着那道玉圭看了许久,喃喃自语。
“这是何物?”
许玄凝眸看向那道青绿玉圭,此时心中也疑惑的紧,这灵器太过诡异,甚至能催动光阴流逝。
“此物乃是奉玄旧器,是大人自太虚深处中寻回的,连带有一道陨金,后来炼为【辰河】。”
“天毒昔年横渡光阴长河,带来诸多沾染光阴之力的事物,其中正有这玉圭,是自然而成,若是以我等境界划分,当是紫府级别。”
“这灵器外为【往逝灵光】,内里光阴更快,但也错乱难辨,是宙光妙道的遗存。”
温光此时眼神认真,盯着那道台上的玉圭,低低道:
“此物昔年是置于宫中,并不外显,怎么到了曜空真人的手中.”
“照你所说,这真是灵器?涉及宙光,玄妙真就只是紫府级别?”
许玄心思急转,天辰圭法光范围的宙光流速比外界快,仅这一条他就能想出不少用法,譬如入内修行、种植灵物等等,这等神异的灵器,恐怕不是紫府等阶。
“掌门大人,这灵器局限极大,神妙不得揣测,且自大周亡后,再无变化光阴的手段,天辰圭的影响也只是一时,一旦自【往逝光】中走出,不管是修士,还是器物,都会恢复如常,记忆都不存更别论提高修为,长养灵资这类事,都是竹篮打水罢了。”
“竟会如此.”
许玄心中升起几分惋惜之情,错乱光阴,几若是仙人手段,天辰圭不过紫府灵器,自然不可维持这变化,仅若是幻梦一场,对现世造不成分毫影响。
正思索着如何走过去,却见道路后方灰气翻滚,星光摇动,凌厉至极的杀机传来,刺的人肌肤生寒。
一具着银灰道袍的尸首出现在道路尽头,手执同恒光一般的八方古剑,其上星辉流转,剑气激射,古朴的道袍上尽是斑驳血迹。
“空了.”
许玄目光沉凝,看向眼前之人,却见对方毫无生气的眼瞳此时看来,带着森然死气。
空了道人的尸身此时端举辰河,向前轻轻一挥,整座府邸的大阵复苏过来,顶上的周天星辰图此时震动不已,万千星辉似天瀑一般落下。
自这具尸身中渐渐泛起重重星光,交织为一片幽暗天河,整座紫府大阵加持于其身,一艘青木灵槎在天河之中飘荡,万千星纹以这灵槎为根基,蔓延而出,将整片天地缓缓封锁。
“这不是仙基而是”
许玄感受着那浩瀚的压力,不是源于紫府大阵,而是源于空了的尸身,恐怖的神通光彩渐渐自对方法躯中闪出。
空了目光始终盯在恒光之上,这便是他自始至终未曾动手的原因,那对无光的眼眸死死盯着许玄手中法剑,脸上流露出一点疑惑。
温光此时已经缩回法剑之中,只在装死,动都不敢动,许玄缓缓后退,很快便被逼到那片幽蓝法光的界限。
“空了怎会有紫府的神妙在身?他分明是筑基修为.”
“按照你昔日所见,他入过那画卷,顷刻突破紫府,领了曜空的位置,如今虽然身死,恐怕还残留着几分神妙。”
许玄目光沉凝,空了这具尸身显然不可同真正的紫府真人相提并论,极为残缺,甚至那神通也只是空有其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