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知道,古史难明,也就周夏等天朝有几分流传,剩下的,谁知道?”
“「己土」是纪史之道,如今被搬到那白纸福地去,古代修士问地之法也用不得,你让我上哪处告诉你?”
许玄见此,倒是绝了问这老妖的念头,天陀若是装傻,自己毫无办法。
“可有别的异样?”
他眼神一沉,还是看向温思安,或许是伏易血带来的异样,毕竟许玄龙身的南溟血脉也常有神异生出。
“又有一道表征生出,只是,我只知其名,却不晓是何道。”
温思安墨青长袍下探出一生着白鳞的龙蛇之尾,尾尖此时闪着金白之光,泛着天阳之气,若柄仙锋,锐气四散。
“此为【卫阳锋】,是练这龙蛇之尾生出,可作法剑来使,当属一道金德,只是不像庚辛藏,不知是不是兑金。”
许玄只是看了一眼便明白,这等乾阳之兆,还能是哪一道?
“是胜金,为乾天之象,胜在顽纯,行健不息。”
许玄目光稍凝,感知几分那【卫阳锋】的气息,心中大致有了推测。
这表征有些类似妖类的天赋,只是涉及更广,用处更多,南溟龙血待到突破紫府,还有天赋生出,都是壬癸相关,却不若温思安这般毫无条理。
“【真一光鳞】、【卫阳锋】,堪比我那龙鳞【不兴】、【氾滥】之神妙,确实神异。”
许玄心有惊异,若是真如温思安所说,古代伏易血脉之人,都可借此血成就修为,那就有些骇人了,岂不是堪比纯血龙种。
可四海的嫡系龙类数量颇少,仅论子嗣,哪里能和人属相比,若是这伏易血不限制生育,传上数代,那后果
许玄仅是想想,就觉心惊,不过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温思安修成筑基,战力越高,对门中自然越好。
“【五行山】若想全力催动,五峰都要有筑基坐镇才是,届时山门才算固若金汤,再多筑基攻来也无惧。”
温思安此时出声,眸子明亮,低低说道:
“癸水【济霖】峰有我,丙火【昭阳】峰是温光,至于【藏幽】、【木虬】,法言、行芳也快突破。”
“庚金【武白】峰,可着一位护法催动,届时”
许玄心中一热,他自然知道温光炼制的重器之威,【五行山】几乎耗尽门中大半库藏,更是效法奉玄昔年法宝炼成。
只是这等重器,诸位真人难道未曾起过疑心?许玄心念一转,思及温光的身份,大致有些猜测,这火灵出自恒光,又被太真宗动过手段,行事出格,恐怕也少有人知。
‘曜空真人看过,说是可以继续用,天陀也未曾察觉古怪,应当无恙。’
许玄稍稍安心,紫府手段,可难瞒过天陀,除非是金丹,可真要是金丹出手,用的着这般麻烦?
以那位的手段,一念便可观金石、刀兵,想知道什么都可,哪里需要在温光身上使手段。
“朱家近来有动作,门中,要早做准备.”
许玄声音低沉,温思安眸光清亮,二人的声音在殿中回响。
——
雾隐峰。
“藏骨敛魂,降精伏怪,小子,继续练啊,别停。”
戴着斗笠,着一身月白袍服的侠客躺在树梢,此时脸上噙着一缕笑,低低出声,让下方院子中调息的青年眉头一皱。
“原来是空空前辈,我这地方清苦,没什么好偷的。”
许法言黄眸一转,看向树梢,在他灵识感知中,树上空无一人,全凭这对法瞳才能识出对方。
“你修成炼气九重,天赋异禀,凝练性根不难,何时筑基?”
一缕幽风卷下,空空儿身形忽地自其中显出,瞬息变小,落在桌案,坐在符纸之上。
“不远了,我却没前辈这般闲,日日在洛青游荡。”
许法言衣袖鼓动,自其中窜出一人参小人,童子样貌,和空空儿差不多大小,此时冲向桌上,叫嚷起来,似乎是在埋怨外人抢了自己位置。
“鬼盖,安静。”
许法言声音低低,那人参小人却不敢再闹,转身跳入墨砚之中,染的一身漆黑。
桌案上的空空儿看着那童子,脸上露出嬉笑之色,又惹得鬼盖苦着脸,咕嘟咕嘟喝起墨来,仅剩根须朝天立着。
空空儿自符纸上起身,高越一指,气息更是接近全无,他负手站定,看向上方。
“我这【芥子无形遁法】,你想不想学,品级我忘了,不过应当是五品往上。”
“不学。”
许法言回答的斩钉截铁,此时干脆不理会空空儿,只在另外一张符纸上画起符来,以金笔轻勾,便见一张金灿生华,绕着雷光的符箓升起。
【斩虹符】,神雷一道,为制此符,他特意向师父求了几神雷浸染之物,此符虽是炼气,但却有截光之能,本是为斩虹霓而作,后来用以斗法。
‘这下,炼气级别的法光之类,是再难伤我。’
许法言心中升起几分满足,【大日煞摩光体】入门,加上这符箓,除了四象,其余法光对他都无用。
“奇了怪了,你到底是不是羵羊?”
空空儿嘟囔几句,许法言看都未看他,只道:
“我是人,倒是不知前辈是不是?”
这话一时堵住空空儿的嘴,严格来说,他还真不算是人,当下有些丧气,只低低道:
“这几个月我都在雾隐待着,你每日除了画符练功,剩下时间都在读门中道藏,就不嫌累?”
“怎长成这个闷葫芦了,我看掌门是不是教错了,把你管的太严,没什么生气.”
许法言见他说及师父,那对眸子一亮,若妖魔般的气机生出,盯着桌上之人。
空空儿脸色耷拉,知道自己失言,念了几乎好话,这才见上方之人神色缓和几分。
“我师.”
许法言想多说几句,可话卡在喉咙中,吐不出来。
“我走了,寻别人去了,你这处太没意思。”
空空儿的身形瞬息不见,好似从未来过,一旁墨砚中的鬼盖探出头来,收拢根须,滴落墨汁,重新坐到他的老地方去,傻笑一声。
四下无人,许法言叹了一气,将符笔搁置,翻手取出一枚通透莹亮的青石,散着灵气,是道炼气品级的灵石,他握紧手,转瞬炼化。
法力运转,他的肌肤散着莹莹黄光,血脉经络透明,显出五脏六腑。
识海之中,篆文变化,深埋地下的青铜古罐升起,内里空空,已然开启,唯有两点黄光绕着古罐盘旋,某种存在,已然成形。
第274章 紫金观
天青,峰顶。
青松下,许玄静立,背着苍灰法剑,身旁是一疤脸汉子,驾着黑火,正是梁雍。
“此去重华,倒是劳烦梁护法同我走一遭。”
许玄稍稍侧身,同梁雍说道一句,这位护法常年护持前往重华的商道,同紫金观还算熟悉,故而便叫上他来。
“哪里的事,紫金观的娘们都攒劲的很,掌门你不下令,我也要争着去。”
梁雍一副大咧咧的姿态,让许玄有些无言,只是自家护法这性子他也习惯了,当下仅叮嘱几句,让他过去莫要胡言。
“不早了,人也当来。”
许玄眉眼一转,按照礼数,紫金观初次请他前去,当遣人来接引才对。
若非这家是门中法器、灵物的重要买家,又有殷雷山的背景,自己断然不会轻易答应前去之事。
天边云气荡开,紫雷腾跃,显出一青铜雷车,约有一室大小,由三匹白翼天马拉着,车轮隆隆作响,到了洛青前方收敛神异,驾车之人是一着紫底金纹道袍的男子,筑基初期,此时恭声道:
“重华,紫金观,恭请大赤观主,辟劫剑仙移驾,入我山门一叙。”
对方礼数做得极足,许玄御风而起,身后二人随行,齐齐到了云端。
“在下紫金观弟子,辛贺年,见过前辈。”
这位道人身后还随着七名随侍,皆是炼气三四重的修为,此时一同恭声见礼。
许玄含笑应了,两家先前已经通过书信,大致有些了解,这些年更是做过不少买卖,彼此之间,还算熟识。
‘这便是我门插手重华的时机.’
他心中一定,入了雷车之中,梁雍在身后跟着,最后是辛贺年进入,车外七名随侍当即催动雷车,向西行去。
入车,陈设古雅,香气弥散,座上铺着金毯,上绘腾蛇飞举玄纹,几人落座,梁雍大大咧咧,丝毫未在意周边环境。
许玄却是细细观察起来,这雷车是震雷法器,来历古老,恐怕有古法器级别,而车内陈设,及辛贺年身上气息,分明属于神雷。
辛贺年生的面容清瘦,一双眼睛很是明亮,紫金袍服显出十足的贵气来,笑道:
“【碧晖】观主近来忙碌,不然当要亲自来迎前辈,还望见谅。”
许玄知晓对方所言是谁,正是紫金观主人,碧晖道人,辛元昌,此人是筑基巅峰修为,年岁颇大,在重华也有几分名声,斗法不弱。
“不知贵观相邀,到底有何事,总不能只是见上一面?”
许玄轻声发问,辛贺年顿时感到沉重的压力,对面坐的可是位实打实的剑仙,杀出的威名,还是修行社雷法道,天然就高诸雷一等。
当下他神色一敛,恭声道:
“此来,是愿同贵观,谈谈日后合作之事,重华、赤云,筑基门派,当以我们两家底蕴最深,自可多走动几分。”
说着,他顿了顿,有些犹豫,继续说道:
“听闻前辈修行社雷,观主也曾参悟过此道,便想同前辈谈谈玄论,共议雷法。”
许玄闻言,不想紫金观主竟也参研过社雷,不过看关于此人的传闻,想来还是走归神雷之道,此去若是能互相印证所学,倒也不错。
“自是可以,若能同碧晖道友谈谈社雷,也算好事。”
他心中却思虑起其余之事来,社神之间,可是有道尊位,且按着两道的性质,转化变动,应当不难才是。
‘【解神殛】、【煌灵敕】、【如律令】按照描述都不像尊位生出,难道是【天公笑】?’
许玄对【天公笑】可谓一点了解都无,当初和周始斗法,对方自始至终都未直接催动仙基,且这仙基在外根本就无文字记载。
‘周始似乎是玄枢的遗留转世,他应当修行最为正统的神雷才是,如此来看,【天公笑】应当也不是。’
只是这般猜测,总是没个头绪,还是前去紫金观看看再说,这家传承悠久,当有不少道论记载,此去说不得有些收获。
雷车停下,辛贺年此时神色稍缓,笑道:
“到了。”
几人御风而出,许玄以人身重返此地,心中不免有几分恍惚,扫视而过,却见远处那座山炎城仍在,只是后方的奉焰山已然不见。
前方便是紫金观的山门,是一高巍灵山,山峰若柄柄天剑,直插云天,金色神雷于云气间激荡,化为龙蛇之形。
“这便是我紫金观山门,神永山。”
辛贺年面上有些自豪之意,笑道:
“我观是自外地迁来,当初祖师力败十二门派,在火鸦见证下,赢下这方灵山,自此便在重华扎根。”
许玄见他提及火鸦,言语中还有亲近之意,不免有些好奇,只道:
“敕雷仙道距离此地也颇近,更是神雷道统,为何不请这一派作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