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赤仙门 第248节

  “令尊难道没告诉你?我柳家下面,是什么地界?”

  柳秋辞此时举着那株宝柳,此树摇动,缓缓化作青幽、绀紫的两尾宝鲤,绕着柳秋辞缓缓转动,他只低低道:

  “齐恭帝叶参玄嫡子,大齐末太子,寅广补天主,【天广】道人,就在此地。”

  “我家为他守了这么久的墓,今日,也该显几分威了。”

  青黑木气自地脉中冲天而起,交织一处,若为巢状,将这一处护持住,朱元蕴面色一沉,调转兵马,那面染血大旗随风飘扬,戊土之光凝聚其上。

  一众英灵再度结阵,同那道巢木之光冲激一处,震动山野。

  巢木之中,温光此时悠悠醒转,已经恢复道童样貌,睁眼,便见王承言此时正蹲在一旁,看着他。

  “温光,你还活着?”

  “呸呸,晦气,年纪不大,怎么说话的。”

  温光起身,扫视一圈,看向天上那巢木之光,面上有些惊色。

  “这是广木一道的法术,专以防护,就是看起来搁置的久了些,威能怕是失去不少。”

  “是柳家地下窜出来的。”

  王承言低低解释,温光却是叹气,只低低道:

  “怕是撑不了多久,我压箱底的手段都被破了,漆山地府下的东西,哪里这么简单?”

  “当年高祖明明削了朱氏的兵权,怎么还能调,真是见鬼了,我看,不如立即传信掌门,让他也快些遁走,我们也顺势退回山门。”

  “打不过也不丢人,毕竟是【泰衡卫】,专门收拾仙道的,还是避战为妙。”

  王承言脸上顿时显出嫌弃之色,不欲同温光多言,这火灵刚硬气一会,立即又显出本性来,枉他先前还为温光摇旗呐喊。

  这处巢木之光此时动荡不断,泛起阵阵涟漪,在场诸修皆都面色一沉。

  “如今只能指望天上出个结果,掌门大显神威,将朱家家主斩退,这一众阴兵便不得不退了。”

  温光两手一摊,倒在地上,灵火化作的法躯此时黯淡几分,怔怔盯着天上的巢木之光。

  “你觉得掌门胜算如何?”

  王承言眼神稍沉,他也听过几分朱虞城的传闻,知晓这位厉害,观中众人,最尊最敬的便是冲阳祖师,而朱虞城能与其并列,想来不是泛泛之辈。

  “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掌门会输?承言,我看你要好好反省下自己,像我就从来没这些忧虑。”

  “我们下面抵住就行,你莫要小看剑仙的威势了。”

  温光犹疑几分,剩下的话却未曾多言,只沉在心底。

  ‘雷宫的剑道,不知和奉玄相比如何?’

  ——

  天边。

  云气散去,朱虞城身上多出许多剑伤,剑意在其上生灭,将元磁神光阻隔,他身上那道【扰乱幽冥】的律文仍存着,天然对他形成一种压胜。

  云端中甚至自行生出天雷,降落劈来,虽然威势不大,但足够烦心。

  许玄身形飘忽,并不同朱虞城硬碰硬,借助那道雷宫降下的罪名,此时不断调动天雷,以雷池承之。

  气海之中,一滴雷液升起,紫白混杂,缓缓转动,毁灭与生机共一体。

  【雷劫元液】,震社之交的紫府灵物,弥足珍贵,此时许玄却未炼化,而是借其参悟雷霆济度生死,枯荣万物之机。

  “震雷扬升,社雷下落,并仪为生死,定轨为洊合,故号——玄一。”

  暗金大枪破空而至,元磁灵山随之砸落,许玄高举雷池,同整座元磁之山相撞,丹霆的剑身纵然可化雷霆,可根本还是金石炼就,遭元磁冲磨,此时锋芒已去大半。

  这座元磁宝山品阶极高,且针对兵锋,让许玄吃了不少苦头,当下以天巡雷池对轰,内藏剑意,反倒比以丹霆斩出好些。

  那柄暗金虎头大枪上藏着两股相反的罡气,一明一暗,只要接触,立即就会冲入经络之中,纵然许玄血气旺盛,可一来一往,法躯中暗伤遍布,气势一寸寸跌落。

  ‘这真是筑基?恐怕极端接近当初周始的境界’

  许玄心中升起几分恍惚,当初和石人岳衡斗法,都未给他这种感觉,若是细细而论,岳衡的修为自然远超朱虞城,可道行却差了许多,诸多手段都显得粗砺。

  天陀此时不知是在装死,还是缩头,一言不发,许玄呼唤也无用,只得专心于眼前。

  赤芒星自磁山上坠落,灵雷化为道道锁链,将他的法躯束缚住,那辆司南车光明四涌,指向许玄,暗金大枪破开而至,转瞬便至胸前。

  朱虞城神色始终不变,即便此时使出杀招,就要取对方性命,也未有一点情绪。

  许玄张口一吐,银雷蔓延而出,将这道道灵雷锁链轰断,可对方的大枪已然杀至面前,司南车死死锁定许玄位置,他的胸前已有隐痛传来。

  他不再尝试闪避,调转法剑,直刺而出,那道【扰乱幽冥】的罪文也自朱虞城胸前显出,雷霆奔走,黑焰汹汹。

  二人都不闪不避,枪剑交错而过,各自击破对方法躯,暗金长枪刺入许玄胸前一寸位置,被那面天巡雷池死死抵住,再难前进。

  丹霆斩入朱虞城法躯之中,直直刺了个对穿,对方气息一顿,却无一点血流出,目光一沉,体内元磁之光锁住法剑,一瞬间爆发。

  这柄法剑哀鸣一声,锋刃崩碎,朱虞城暴喝一声,不顾伤势,再度以那座元磁之山镇压而下,若太岳压顶般的威压降下,摄住雷池。

  暗金长枪一往无前,带着决然之气,将对方挑起,元磁之光爆开,许玄倒飞而出,险些坠地,最终落于一片云气之上。

  朱虞城目光一沉,此时他状况也不甚好,胸前破开一处大洞,内里剑意纠缠,再难修复,元磁神光不断泄露。

  “如何,还要再来?”

  朱虞城此时目光沉凝,却将大枪缓缓收起,看着前方仅余一息的许玄,低低道:

  “你修道不足百年,有此修为,足以自傲,若是当年的我来,绝不是你对手,我不愿杀你,今日”

  许玄缓缓起身,看向丹霆,这柄法剑已然锋刃破碎,剑尖折断,同他状况相近。

  “谁说我输了?”

  他缓缓抬首,主动和对方换命,连带着先前的暗伤爆发,他的法躯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人身终究还是不若龙身坚韧,若是南溟龙躯,此时当能抗住。

  朱虞城不发一言,默默看了眼胸前逸散的元磁之光,再度拧转枪头,元磁山,司南车,齐齐催动,威势骇人。

  许玄将丹霆置于雷池之中,顿时雷光一盛,诸多雷霆激荡,丹霆解体,自池中缓缓升起紫白二气。

  两枚锡丸自池中腾起,分为紫白二色,带着生死之气,迅速转动起来,带起万千道寒光,金铁交击之声响起,伴着隆隆雷音。

  许玄此时气息委顿,可眼神却明亮至极,两枚锡丸舒展开来,呈圆形转动,震社变化,生死二气飞剑,此时已成。

  “越女闯地府的传说,你可听过?”

  许玄微微一笑,两枚生死飞剑交错转动,锁定那方磁山,重重元磁之光压来,却不能撼动分毫。

  越绝剑术,此时显世。

第290章 白泽图

  云端。

  紫白二色飞剑交转而出,社为死会,震为生枢,二气变化,社降震生,更迭交替,森然剑意环绕其上。

  重重元磁之光被飞剑剖开,好似积雪遇暖阳,尽数在生死之气纠缠下二分,社雷毁灭之意一尽,震雷初始之气便生,几无穷时。

  伴随着社降震升,这两柄飞剑的运转越发神妙,同【司劫】的浩大杀力不同,【生死二气飞剑】是真正的斩于生死交汇之点,以剑解生死。

  两柄飞剑若长虹贯空,瞬息斩入,将那枚赤芒六角大星斩落,顺势而下,交织刺入朱虞城心窍、气海,化作两道黑白混洞,幽幽旋转。

  斩出此剑,许玄的法躯寸寸龟裂,血流如注,勉强靠着血气撑住,不至于跌落云端。

  朱虞城看向刺入法躯内的两道生死混洞,气息委顿,此时缓缓收枪,低低道:

  “是我小瞧你了,越绝”

  伴随着他的伤势加重,下方的阴气缓缓散去,列阵的阴兵身形虚幻几分,威势一弱。

  ‘果然和他相关,这一众阴兵,都是由他来掌控.’

  许玄依旧强撑着,朱虞城只摇摇头,看向下方,沉声道:

  “收兵。”

  这浑厚的声音伴着元磁之光落下,朱元蕴得令,看向眼前即将被攻破的巢木法光,脸上显出不甘之色,可也只能作罢。

  漫天阴气散去,一众兵马围绕那面染血大旗,缓缓退去。

  天上,许玄缓缓御风而下,法躯染血,天巡雷池被元磁之光打磨的坑坑洼洼,露出内里阴阳二分的底部。

  众人齐齐围来,温光反应最快,一瞬间就到了许玄一旁,调动起山中灵气为其疗伤,一脸焦急。

  “无事了。”

  许玄此时气息已然稳定下来,先前的伤势也止住,凭借血气优势,他的恢复速度极快,此时已经好了大半。

  另一处,朱元蕴收拢阴兵,退至段家地界,吩咐几名族人处理事务,便急急前往云端,寻起父亲来。

  他顺着逸散的元磁之光才见着一人,立身云端,遥望北边,身上是两道散着生死二气的黑白混洞,散着令人心悸的剑意。

  “元蕴。”

  朱虞城声音低低,一旁的朱元蕴会意,当即回道:

  “柳家动用下方大墓残留的法光,挡住我部,故而未曾拿下。”

  “无妨,此来,也仅是开始。”

  朱虞城目光漠然,站的笔直,似乎全然未觉身上伤势,提起那柄暗金虎头大枪,气势再度一盛,眼神却是看向朱元蕴后方。

  他冷哼一声,举枪欲掷,便见一道幽风散去,瞬息不见。

  “跑的倒是快。”

  朱元蕴此时心中发寒,额上不由落下几滴汗来,竟然被人一路跟至后方,若是未见父亲,岂不是让此人潜入族中。

  “是闻幽一道,藏身阴气之中,你自然察觉不到。”

  朱虞城挥袖,看向手中两道令牌,一为墨黑,上有赤芒六角大星,为【天元】,一为明黄,有峰峦玄纹,上书为【负山】。

  “拿下段家,负山一脉已经归入旧部,自能加快感应,召集兵马,至于柳家、大赤.”

  他沉吟少时,却是神色如常,看向自己法躯之上的两道伤势,只以元磁之光止住,使其不至蔓延。

  “如今不必理会。”

  朱元蕴眉间稍有几分异色,犹疑少时,却不敢多言。

  “天上那副道图已经展开,时间不多,我要去一趟陈家,见一见陈巍元,至于段家,你自行斟酌,保住段成思的命即可。”

  朱虞城低低吩咐,转瞬身形便消散于元磁之光中,仅余朱元蕴在云端,几名族人此时才敢上前,低声请示。

  他看着下方一众受制的段家修士,眉眼稍沉,扫视一圈,果然未见最重要的那个。

  “段平度没在,青荒观失手了?”

  话音刚落,便见一道青黄法光自天边落下,青衣道人驾着烟沙而来,眉眼间邪气同怒火混杂。

  “定极山在他身上藏了手段,我一时未察,叫他走脱。”

  朱元蕴对此人似乎有些意见,眉眼一挑,只冷冷道:

  “这是你青荒观自己的事,成与不成,我家都不会插手。”

  卫丰年并不理会朱元蕴言辞中的冷意,只稍稍凝眸,看向北边青巍,那股邪气再度升起,下方草木呈出枯黄之色。

  “怎么,主意打到青巍去了?小心叫那位观主一剑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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